【正見網2002年08月19日】
一片深灰色的四層小樓,互相之間用交錯的通道連接起來,望去凝重而肅穆。周圍是一大片鮮花和草坪。外面陽光明媚,空氣中混合著蟬鳴和澆灌草坪的水龍頭噴水時發出的「嘶嘶」聲。這樣的地方,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城區是不可能找到的。一個財大氣粗的德國公司在這片城區東北部的開發區圈下了這塊地。在這個大院裡,寫字樓、餐廳、高級公寓,與星級客房一應俱全。
1993年,跨國通信公司開始大量湧入中國。這年夏天,我以優異的成績從國內最好的大學畢業,分配到這家外資公司做客戶培訓。辦公室寬大而整潔,辦公桌和書櫃裡仍然堆著我上大學時讀過的教材和當時買的一些古典名著以及一整套《王朔文集》。我面前攤著一本英文技術書,心不在焉地一邊翻著一邊想我最近認識的一個女孩兒--張璐。
門開了,和我一起分配到這家公司的李傑一陣風一樣走進來,他瘦高個兒,戴著一副眼睛,永遠自我感覺良好。他是我在大學時的同學,鐵哥們兒,家住洛陽,畢業分配時留在了北京。
「楊帆,」他叫我,「這個周末有空嗎?」
「那得看干什麼了,」我抬起頭說,「別是你又有什麼親戚要搬家吧,每到這時候你就想起我來了。」
「是好事兒。剛才我去了趟老闆那兒,他說這個周末管客戶接待的何小姐有事,問咱們能不能帶客戶出去玩兒?」
「那怎麼會沒時間,閒著也是閒著,你知道什麼地方好玩嗎?」
「客戶說要去長城。」
「長城多沒勁呢,又不是沒去過,爬到頂能累死誰。」
「那你想上哪兒?」
「去黑龍潭吧,你就跟客戶說誰想去長城讓他自己上前門坐旅遊車去,黑龍潭可是個必須包車才能去的地方。」
「誰說包車才能去,到東直門坐長途車不是也能去嗎?」
「死心眼兒,」我瞪著眼睛說,「騙騙這幫老帽兒。我想去黑龍潭,沒去過。你就跟客戶說,那個地方山明水秀。」
我在秘書那裡領了3200塊錢,這在那個平均工資仍然只有200~300元的年頭也算是一筆財富了。秘書叮囑我說,「每個客戶定額是100塊,連車錢帶吃飯。最好別都花了,剩一點回來。」「哎,哎,你放心,我是勞動人民出身,從來都是一分錢掰兩半兒花。」
因為公司沒有大客車,每次客戶出遊都由帶隊的人負責聯繫包車。我給一家旅行社打了個電話,訂了一輛帶空調的日野大客車。
諸事搞定後,我打電話給張璐。
「喂,張璐嗎?你好!……對,我是楊帆,禮拜六有空嗎?……」
我放下電話,看見李傑正盯著我,「張璐好看麼?」他問。
「你知道李白的《清平調》怎麼說的嗎?」
「不知道,說什麼了?」 李傑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知道他在古文方面的知識糟糕透頂,就搖頭晃腦地說道「第一首,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甚麼意思,具體解釋解釋,」他也覺得這首詩非常好聽。
「具體解釋嘛,等你看見張璐就明白了。」
「酸死我了,」整個辦公室的人哄堂大笑。
星期六上午,我5點多就起來了,打了輛計程車去張璐家裡接她。到我們公司時,李傑正在清點客戶人數。我對李傑說,「這是張璐,『王』字旁加一個『馬路』的路,」又指著李傑轉頭對張璐說,「李傑,豪傑的『傑』。」
9點多,我們一行35人到了黑龍潭。下車後,我對張璐和李傑說,你們先去買票吧,我去給客戶買些水帶著。
我走到路邊的一個小賣部說,「給我來15聽可樂,20瓶礦泉水,開張發票。」
店主是個20歲左右的女孩兒,看上去精明強幹。她乾淨利索地將所有的飲料放在一個空紙盒裡,然後問我:「一共60塊錢,發票開多少?」
我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她看我在猶豫就沒再問我,低頭開發票。 「我給你寫了90元,」她說著就把寫好的發票遞給我。
我一下子明白過來,覺得又高興又擔心,高興多得了30塊錢,又擔心被發現虛開發票。後來一想,這樣的事情多了,只要帳面上對,誰會來查這些沒影的事。我釋然地笑了一下,抱起那一紙箱子飲料往上走。
「買幾瓶水也花這麼長時間,」 李傑說。
「哪兒啊,主要是水太沉,搬著費勁,」我說。
「別找藉口了,剛才你跟賣水的那個女孩兒套瓷我都看見了,人家跟你說了一句什麼,你就沖人家呲著牙樂,現在嘴都沒閉上,」張璐逗我。
「她長得那樣我可高攀不上,好歹也得找個長得跟我差不多困難的吧,比如說你,」說完我看著她笑。
「臭貧。」張璐轉身喊客戶說,「大家過來拿水,一人一瓶。」
那一天,我們玩得很開心,順著碎石小路走了差不多4公裡,一直走到黑龍真潭。
晚上送走了張璐,我和李傑回到我們倆住的客房,我對他說「今天開發票,一共多開了230塊錢,給你一半吧。這差事不錯,陪客戶連吃帶玩,還能賺點外快。」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