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見網2005年07月01日】
我的外甥女悅慈已經五歲了。機伶聰明的樣子,真惹人愛。因為是獨生女,所以大姊與姊夫教起來特別費心。我這個阿姨由於工作忙,往往兩個禮拜甚至還要更久,才能見到她一次。然而活潑淘氣的她也常惹爸媽生氣。
有一次我和她們全家坐在車裡一塊出門,她被姊夫罵了以後,在後座癟著嘴,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氣氣地皺著眉。我就哄她:「阿姨跟你說一個故事好不好?」她轉過臉來,眨著眼看我,悶悶的點了點頭問:「什麼故事?」
「蘭花跟雞蛋的故事。……好不好?」
她立時不哭了,把著我的臂:「好」。
從前啊,有一個人的家裡養了一盆蘭花,擺在一張古雅的茶几上。他雖然工作很忙,但是很愛這盆蘭花,每天都跟她說說話。當他為蘭花澆水的時候,蘭花會高興地左搖右擺,抖著枝葉開心地笑。當他要出門的時候,會跟蘭花說:「我要出門羅」,雖然蘭花表面上靜靜的一言不發,但是心裡會快樂回應著「再見、再見」。當他外出返家的時候,會對蘭花說:「我回來羅」。蘭花也會在心裡默默地說:「歡迎你」。
悅慈眨著猶有晶瑩淚水的睫毛說:「才怪。蘭花怎麼會動、會說話呢?」
我說:「蘭花會動呀。但是因為她的動作太輕微了,所以主人察覺不到。要不然,怎麼會從小葉子長成大葉子呢?只是她動得太輕太輕、說的太小太小聲了,所以我們看不見也聽不到」。
悅慈懂了似地點了點頭,又問:「然後呢」?
主人早晨出門之前,都有習慣喝一杯牛奶,吃一個荷包蛋。但是有一天,他太匆忙,把雞蛋從冰箱裡拿出,放在茶几上還來不及下鍋,就匆匆出門去了,留下雞蛋與蘭花在一塊兒。
「嗨,我是蘭花,每次看到你們都是匆匆從冰箱出來就不見了。真開心能這麼近和你說話。」
「嗯,我是雞蛋。你好香好漂亮啊。難怪主人這麼喜歡你。主人真匆忙,來不及把我吃掉就出門了」。
蘭花沉默了一會兒,又問:
「你就要被吃掉了,害不害怕?」
雞蛋勇敢的說:「雖然會害怕,但是也很高興會被吃掉,否則我就會變酸變臭,污染整個環境。那多可怕啊」。
雞蛋說起他的故鄉。他是從南部的養雞場誕生的。許許多多的蛋被小心翼翼地裝在木盒裡,一大清早運到市場,然後有人在把他們成批裝載在卡車上,就這樣運到台北,他又重新被取出,分裝在一列透明塑膠盒,放在超級市場裡,讓主人買了回來。
「和我在一起的五個兄弟姊妹都被吃掉了呢。只剩下我」。
蘭花也說起她的故事,她的父母常常告訴她,她們的遠祖是生長在非洲的雨林裡,被商人採回以後,一代代繁衍在台灣。蘭花描述父母口中非洲豐饒的雨林與燦爛的星空,夜裡都是蘭花馥郁的香氣。而這兒是蘭花的第二個家。她被主人的好友當成珍貴的禮物,送到現在主人的手中。
「喔。難怪主人那麼愛你」。
「我也愛他啊」。
蘭花和雞蛋聊了一整天。太陽漸漸西斜。主人就要回來了。
「希望主人回來以後,可以馬上吃掉我……,我很怕自己變壞」。
蘭花有點難過的說:「可是你走了以後,就沒有人陪我了。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聊天了。」
「我一定得被吃掉。那樣主人才會健康,才有力氣幫你澆水啊」。
蘭花欷欷嗦嗦地垂下花葉。就像人很悲傷似的哭了起來。
雖然沒有眼睛,蘭花知道雞蛋很堅定的望著她,一個字一個一字地說:「可是我不會消失,而且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
晚上主人回來了,一眼看到放在茶几上的蛋,自言自語的說:「我怎麼這麼粗心呢?竟然沒有把蛋放回冰箱」。
他聞了一聞,沒有壞,就把雞蛋下鍋,煎成蔥花蛋當晚餐。
當主人吃的時候,感到非常奇怪:「這個蛋的滋味怎麼這麼好呢,放了一天竟然沒有變壞。……難道是因為放在蘭花的旁邊嗎?」
抬眼看看,那盆蘭花卻有點垂頭喪氣的。主人吃完了以後收拾餐具,順手就把蛋殼放在蘭花的花盆裡。
蘭花高興的說:「蛋,你又回來啦。」
這時候破掉的空蛋殼只能發出細微的回應。蘭花要很靜很靜才能聽到:「對啊。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不會離開你的。不過我現在不能說太多的話了。」
「沒關係。我聽得懂。」
蘭花很高興地和蛋殼靜靜的在一塊兒。蛋殼雖然不能說話了,而且慢慢的變碎,變小。但是蘭花感到蛋殼比以前更開心,有的時候還發出小小一串細碎的笑聲,那個時候蘭花也覺得開心極了,以至於整株枝葉都散發淡淡的銀光。
爾後,蘭花越長越大,大蘭花又長出許多小蘭花。蘭花覺得那每一朵小蘭花隨風搖曳的時候,彷佛都有雞蛋銀鈴般的耳語,對她說:「我永遠也不會消失,只是變成另外一種方式存在,和你在一起」。
要和悅慈分別的時候,她拽著我的衣裳皺著眉說:
「你都不陪我玩芭比娃娃……你都不喜歡我」。
我對悅慈解釋還有許多事得處理,但悅慈總翻來覆去地說:「你都不喜歡我」。
最後,我問悅慈:
「那雞蛋不陪蘭花,是因為不喜歡蘭花嗎?」
悅慈說:「不是」。
「雞蛋喜不喜歡蘭花?」
「喜歡」。
悅慈偏著頭,慧黠地笑著對我說:「你是雞蛋,我是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