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揮之不去(五十四)

章冬


【正見網2007年05月26日】

(五十四)

陳靜文要講笑話,修正道為難,支支吾吾的提出不同看法。正在意見分歧的節骨眼兒,陳靜文的手機響了。

「啊,你好,是我。嗯,嗯……。嗯,對。行,那樣吧,這期的版面就不動了,下棋給你們補上新的設計方案。這樣你的全年廣告,到明年的二月結束,考慮你們熱心支持,我決定給你們多加一期的免費廣告,這樣,你們廣告合同延續到來年的四月底。如果你們還想繼續刊登,費用方面繼續優惠,因為是老客戶了嘛。好,好……就這樣?好,再見。」

收起電話,陳老師似乎冷靜了一些,攏了一把秀髮,垂著眼帘作暫短的思索狀。淡淡的緋紅臉頰,透出幾分青春氣息,煞是顯得一些嫵媚。

暫短的靜場後,修正道把話題岔開。

修先生說,「你那個小說,好像寫的是小學階段,是這樣吧?」

「是的。只是寫到小學畢業前的往事。」

「都寫出來了?感到有意義的,和觸動了心靈的,還有那些有趣的事情。」

「沒有,本來是要都寫出來的,以為也寫沒了。可是,擱筆後,發現還有要寫的東西,落下的東西。就是比較觸動的吧。」青松看著修先生,回答著。

修先生道,「那就接著寫唄。」

略微沉思的青松說,「不想寫了,基本也沒啥了。」

「那就叨咕一下,我們也聽聽,還有什麼精彩的,或者是使人感慨的。今天咱們是不是都有時間,有時間就多聊一會兒.」

青松舒了一口氣,仰在椅子靠背上,抬眼望著棚,微笑著沉思貌。

「那天我想起來兒時的同伴。要說啊,人可仁厚為本。我有一個小同學,外號叫史大奈,可能因為他很早的時候,在小孩中摔跤厲害吧,不知為甚麼,就得了這樣一個外號。是從《隋唐演義》中得到的。我們一二年級的時候,是同學。開始,在五歲左右,大人領著遛達,就逗實我們摔跤,我每次都是趴在了底下。人家壓在了上面嘛。所以,有些懼怕他。再後來,大人再逗實的時候,我就退縮了。」

「上小學的時候,我們是一個班級。我,還有江三,和史大奈,我們一個屯的,放學一起走。還有一個女的,叫春燕,也是我們屯的。男女有別,我們不和她一路走。一天的上學,我和史大奈就爭執起來了,江三有些偏向史大奈,但不明顯,基本保持中立。我和史大奈把書包放下,開始撞,用肩膀互相的撞肩膀。不時的用拳頭互相磕拳頭。那時小孩幹仗,基本都是這個路子。開始階段互相撞,嚴重的時候就動手了。往往沒等動手,就被人拉開了,互相罵幾句,也就拉倒了。都有面子,都沒傷著,都保持了自尊。這叫乾的平杵,沒分勝負。」

「江三不拉仗,好像給史大奈拿書包。我書包放在了地上。眼睛彼此的掃視對方,我心裡想,我下一次就出手,照他臉上打。一次,沒動手,又一次,也沒動手。不斷的心裡鼓勁。後來終於下決心,不知怎麼就出手照他腮頰上打了一下,狠狠的。可是,出乎意外的是,他沒有還手就哭了。我們那次幹仗至此結束。從此,他有些怕我。江三也怕我了。」

「我一生可能就幹了這麼一次仗。但是,越是長大起來,越是心中的痛傷。歉疚感,越來越濃厚。特別是每次遇到史大奈時候。他後來不念了,學習不好,種地了。哦,對了,他是李范福的大兒子。內疚啊,想起此事就內疚。傷害別人,自己心裡有愧,所以說,人哪,仁愛為本啊。」

一席話,三人都沉默了。

「唉,這些愧疚,今生又不能補救了。因為,史大奈他死了。」

說到這裡,青松憂傷的表情,停了下來。氣氛有些沉悶了。剛才講故事的活躍氣,一掃而光。

「他死的很慘。他家養馬,一天給別人拉貨,卸完了後,馬驚動了一下。馬車一動,把那家的大門垛子掛倒了,把他砸死了。壓在下面,砸死了。本來他沒事的,跳過小水溝去牽馬,一步沒邁過去,卡倒了,牆倒的時候,沒法躲閃,硬是砸死了。扔下老婆孩子。非常窮啊。」

「人生都有憾事。這就是我兒時的一個憾事。打了別人,傷了自己。自己的心啊,這傷口久久不能癒合。」

一席話,說的大家有些悽然。

修先生默然低頭不語。陳靜文看著手機螢幕,有些心不在焉,青松悄悄的喝茶。

「青松,你們是有神論者,你們對做夢這樣的問題怎麼看。」還是修正道打破了沉默。

沒等青鬆開口,陳老師說。

「其實,夢這個東西,有時也很怪。比方說,我常常有這樣的感受,到了一個地方,或者是在某些場合,就突然感到這樣場景曾經經歷過,而且十分真切,就是一種完全重複的歷史畫面一樣。人物、氣氛完全似曾相識,就是想不起來啥時候的事情了。有時仔細的想想,啊――,原來是不久的夢中出現過。這樣的體驗,有很多次了。」

大家把史大奈的話題拋下後,氣氛稍稍活躍一些。

青松說,「說夢啊,孔子曾經感慨久不夢周公了。我要感嘆的是,我久不夢中飛翔了。從小啊,我就常常的在夢中飛翔。象蝴蝶一樣的飛,有時飛的很高,有時飛的不高。那個飛翔,必須是悠著勁的飛,才能飛的很高。非常真切,醒來都有記憶憂新的感受。而且,不是幾次十幾次的經驗,幾乎隔三岔五的就飛。兩個胳膊就是兩隻翅膀,沒有羽毛,完全是這個身體在飛。很舒服啊。好像是在我爺爺去世後?反正是不知道啥時候,飛翔中地下有人抓我,印象中好像是我爺爺。於是,這樣的飛翔就有些害怕了,雖然是抓不到,每次都抓不到,可是,也很緊張啊。因為風向啊,或者是著急啊等等,都使飛翔高度受到影響。再後來,二十幾歲之後,就再也不飛了,這樣的夢就徹底沒了。」

「我曾經把這個經驗和一個同修小高交流,他說也有同樣體驗,但是他飛的時候,沒有人抓他。」

「其實,現在修煉之後明白了,那是因為根基不錯的原故造成的夢裡的飛翔。那是元神在夢中的真實經歷。後來的飛不起來,是因為參加工作後,不斷的造業,傷害別人,自私的觀念不斷的形成,在社會中老練了,油滑了,也就失去了先天真朴,層次降低了,所以,就沒有了飛翔的那樣快活的經歷了。」

修正道饒有興趣的聽著,看看青松說完了,於是接過話頭。

「做夢也挺怪的,有時早上不想起來,看看錶,還想再f<阜種印S謔牽?丈涎劬τ置岳胍換岫??砩線M入夢鄉,嘿,夢中經歷了一個很長的完整故事,睜眼一看,才過去三分鐘。看看時間還來得及,於是,再閉眼睡一會兒,又是一個完整的故事過去了。就這樣,就早晨的十幾分鐘,就能做了好幾個夢,而且每個夢都互相獨立,沒有聯繫,都是完整的故事。按照夢裡的時間算,起碼也得三個小時才能做完的一件事情,實際上就用了三分鐘時間,在夢裡就完成了。我常常和老伴說,這夢真好,能延長生命啊。有時呢,中間的醒來,不影響夢的連續性,一段一段的夢,把故事延伸下去,直到最後的圓滿結局,皆大歡喜。嘿,醒來後心情那個舒服啊,比長工資都快活。美滋滋的回味好長時間。」

「其實,有些夢是有預感的,有些夢沒有什麼意義。稀裡糊塗的,醒來也記不清。實質是宇宙時空的一種反應,所有的夢,都是一段真實的故事。它們有的是自己真實的在另外空間的經歷,有些是身體的其他生命體在另外時空中的經歷。比方古人認為,人的五臟六腑都是獨立的生命體,他們在另外時空的經歷,如果反應到大腦中,就是一種夢的 形式。甚至是三魂七魄,他們哪位的經歷如果反應到大腦中,也是一種夢的過程。夢這個東西,十分的複雜。有可能還有其它原因。只有十分真切的夢,才是自己的主元神在另外空間的經歷。」青松解釋著。

兩位老師,聽的稀裡糊塗的樣子。

「人生就是一場夢啊。看看我們臉上的皺紋,什麼美白祛斑霜,都阻止不了皺紋的延長和加深。我有時對著鏡子感慨啊,年輕時的夢想,和熱血青年的躍躍欲試,真的象玩笑一般。所以,我越來越喜歡李白的詩詞,整個是看透人生的飄逸和瀟洒。而辛棄疾和范仲淹的詞,雖然也十分才華橫溢,但是,帶有的沉重,太多太累。」陳靜文臂肘拄著桌面,兩手順便的捋著秀髮,真情的感慨著。

又是暫短的沉默。

「其實,象你們那樣,活的挺瀟洒,信仰點什麼,心靈充實,還沒有不良嗜好,身體好。要是不鎮壓法輪功,我也許修煉。管他有沒有神,什麼此岸彼岸的,起碼精神充實。對於患得患失的名利看的淡了,當然心情愉快呀。」修正道也發出慨嘆。

慨嘆之餘,兩位老同學又談了一些往事舊人,更加的感慨歲月的無情。因為,他們的一位同學,已經作古了,小小年紀,死於癌症。拋下妻兒,獨自的撒手去了。聽說,他老婆最後在他彌留之際,也都沒有了眼淚和哀傷。那是眼看著心愛的人,一步步的走到了生命的盡頭,最後生命的延續,已經不是挽救親人了,而是在讓他活受罪,是在折磨他了。那麼,這樣的搶救,還是人道的嗎?

同枕共眠的恩愛鴛鴦,最後在沉默中分手、永訣。沒有眼淚和悲傷。纖弱的女子,拉著骨瘦如柴的冰涼的男人的手,不知道那是何樣的感受和心境啊。曾經的花前月下,曾經的海誓山盟,曾經的共同憧憬,曾經的心心相印,曾經觸電般的兩雙手的接觸,在生命的永訣時刻…….

一切都是煙,一切都是霧,一切都是海市蜃樓的虛幻。

他們在討論著,唏噓著,青松在一旁默默不語。

慢慢的,青松的眼前,似乎浮現出,冷風瑟瑟,枯草寒戰,黃昏迫近,一望無際,孤雁逐日,暮靄沉沉,秋水清清,黃塵古道,渺無人煙,孤兒寡母的,這樣一幅畫面。

她們的背影,很長很長;她們的腳步,很慢很慢;她們的衣衫,破爛不堪;她們的形容,枯槁憔悴;她們的目光,混濁無光;她們的頭髮,很亂很亂…….

她們,不知道前面的路還有多遠;她們,不知道在走向何方;她們,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她們,不知道下一頓的飽餐要等到哪一天……

蒼茫的霧靄黃昏,她們,消失在遙遠的地平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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