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瓮、心瓮和黨文化

韓三友


【正見網2005年01月29日】

先父晚年喜歡在談話中提到他青少年時代的事。有一次我們談起人的好奇心這個讓人好奇的題目,先父對韓愈的觀察力很佩服:「人之好怪也,不求其端,不迅其末,惟怪之欲聞。」作為證據之一,先父便說起他小時候見過的許多「賣稀奇」的人來。所謂「賣稀奇」,就是搞一種稀奇古怪、人人都很難想像得到的東西,拿到公眾場所去給人看,利用人們的「好怪」之心收點零錢,或同情之心得些薄利。其中令先父感觸最深的「稀奇」就是「肉瓮」。

「肉瓮」其實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當他兩三歲甚至更小時,他的主人就找一個尺寸相當的瓦瓮(即肚大口小的罈子),在瓮底鑽些孔,把他赤身裸體的放進去,但頭比瓮口大,因此總是在外面。每天餵他食物和水,定期從瓮口沖些水進去清洗裡面的屎尿等東西。最先他站著,後來必須坐著,再後就必須盡力蜷縮身體的每一部份,以避免瓮壁壓力造成的痛苦。最後,生命屈服於瓮的壓迫,把自己身體的每一塊骨頭、每一片肌肉、每一寸皮膚,乃至五臟六腑,都依照瓮的形狀,確定了自己唯一可能的位置和占有的空間!骨頭變成弧形,肌肉失去原來的形狀,全身的皮膚刻印出瓮的內壁上的每一個凹凸和小石子的形狀,乃至造瓮工人留下的指紋!當主人認為他已完全定型後,便將瓦瓮打破,把「肉瓮」拿去「賣稀奇」。這時的「肉瓮」已經沒有任何活動的能力,外形是個道地的瓮,唯有那個瓮口的頭上遲鈍的雙眼,讓人知道那是一個活物。

當父親講到這裡時,聲音發顫,渾身不由自主的蜷縮,似乎自己正體驗到瓦瓮對自己身體的強烈壓迫。我也聽得渾身一陣陣的發冷,說不出是由於恐懼、噁心還是難過!

聽過那個故事後好長一段時間,我眼前時常浮現出一個瓦瓮,瓮口卻頂著一個頭,一雙遲鈍的眼睛向我呆望著!我便忍不住在心中大喊一聲:不!這不是真的,不應該是真的!或許那只是太窮的一對父子,父親沒有衣褲給兒子穿,就把他放到瓮裡餵養,自己也沒想到最終會變成那樣。然後又逃荒到城裡,人們看到後,出於同情而給他們一些錢物。應該是這樣的!一定是我父親誤信了別人猜測的想法!但我始終沒有去問過父親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我怕他說的是真的。我寧願把自己的想像和希望假定為真的,以此減輕一點心中的痛苦,因為人不應該這樣,我不希望人是這樣!

但如果我騙了自己,那不是懦弱的表現嗎?一個人要獲得真知,首先要有勇氣面對現實,不能自欺,更不能欺人!一想到欺人,文化革命中揭露出來的那些驚心動魄的內情和黑幕又一幕幕的浮現眼前!要說文化革命那樣的十年動亂真有什麼積極意義的話,我所能想到的就是:它讓人們開始覺醒了,知道了自己一貫相信的「偉大光榮正確的黨」欺騙了自己!搞「三面紅旗」,刮共產風,「跑步進入共產主義」,自己都承認餓死四千萬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自然災害」就把人騙了!為甚麼大家要相信呢?明白真相的人一說就成了「反革命」,關起來或者殺掉,人們永遠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不明白真相的人則相信他們說的是真的。特別是從小就受到「黨的教育」的人們,成天給你灌輸那一套假大空的濫調,你再聰明也很難識破其真假的,因為你沒有任何別的事實可資比較!只給你一個說法、一種思考的路子、一個編造的「事實」,你就只能形成那樣的思想,就像「肉瓮」只能長成一個瓮的形狀一樣!

隨著共產黨對社會的每一個角落的控制的加強,特別是對文化、宣傳機構的嚴格控制和外來信息的嚴密封鎖,就形成了一個唯共產黨利益是從的社會和文化環境,把它們叫做「黨社會」和「黨文化」是最恰當不過的了。這種「黨文化」對每一個生活在「黨社會」中的人來說,就是一個用「無產階級專政」的鋼鐵造就的鋼鐵瓮。每一個「黨社會」中的人的思想、心靈都毫無例外的被放入到這個鋼鐵的瓮中,鑄造成黨所需要的畸形。更可怕的是,每一個出生在「黨社會」中的人,從他出生的那一時刻起,他就已經被「親愛的黨」「請君入甕」了!只要他不走出「黨社會」,他的思想終將被變異,他的靈魂終將被扭曲,他心中的真誠、善良和忍耐的美質終將被虛假、殘忍和鬥狠的醜惡所代替。到這時,除了他的軀體沒有成為「肉瓮」以外,他的思想、靈魂和心都成了道地的「思想瓮」、「靈魂瓮」和「心瓮」!

這是比「肉瓮」更悲慘的命運:「肉瓮」被傷的是軀體,而這些被鋼鐵之瓮「瓮化」了的人們被傷的是思想和心靈!「肉瓮」畢竟還打破了瓦瓮的束縛,接觸到了自然的環境,而「黨社會」中的人卻始終不能把自己的思想和心靈從鋼鐵之瓮中解放出來。不僅如此,時至今日,在十多億人的泱泱大國,居然猛挖國庫,不惜巨資,去研究封鎖網際網路的技術,非要讓鋼鐵之瓮中束手待斃的思想和心靈連一絲外來的和風都享受不到!

更為可悲的是,「肉瓮」畢竟是人們一看就知的畸形,而當人們的思想和心靈被「黨文化」「瓮化」成畸形之後,卻不是那樣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甚至已經到了十分荒唐的地步,人們自己還可能毫無知覺!比如說,從小黨就讓我們「知道」是偉大的黨把我們從「水深火熱」中救出來,給我們過上全世界最幸福的生活,因此要「立足中國、放眼世界」,隨時準備去解放世界上三分之二的勞苦大眾。天天這樣對著你嘮叨,使你潛移默化的接受這些假東西,形成黨為你設計好的思想!還真管用!我們這代人大多是這樣長大的:過著饅頭稀飯都吃不飽的日子,卻成天吵吵嚷嚷地要去解放這個、解放那個,特別要解放的就是那些吃著黃油麵包的美國勞動人民!

思想和心靈被弄成畸形之後還不知道,這樣嚴重的後果卻有著簡單的原因:當周圍的人都被「瓮化」後,大家都一樣了,見怪不怪,反倒覺得很正常,說不定還反過來嘲笑正常人哪!人們的思考和結論,其實都是被生活環境所限制和影響著的。人們把「肉瓮」當「稀奇」看,就因為數量太少,「稀」才讓人感到「奇」。如果滿街都是「肉瓮」,比正常人還多得多,那時恐怕就輪到「肉瓮」們自覺正常,反而把正常人當「稀奇」來看了!

並且,一旦人的思想、心靈被異化之後,既使後來知道了真象,也很不容易返回到正常狀態,況且從小就被異化的人根本就沒有過正常狀態呢!這在一方面是因為所謂的「心理慣性」或「心理惰性」的緣故,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人人都有的一種心理傾向:不希望自己長期相信的美好事物或偶像被突然發現是醜惡的或者假的!

共產黨的低能、可鄙和錯誤我們看得還少嗎?可是有多少人認真質疑過「黨是偉大光榮正確的」這一陳詞濫調呢?大躍進全民煉鋼鐵,砍光了山上的樹木,成千上萬土高爐濃煙滾滾,最後交上去的是一堆沒有用的「鐵屎」。後來把人們趕進公共食堂,五家人只準保留一口鍋給萬一有病的人熬藥湯,其它的鍋拿去煉鋼鐵去了!黨號召大家「跑步進入共產主義」,各個地方的黨委自己宣布進入共產主義的日期,我們那裡宣布1962年進入共產主義,結果1961年前後就在共產主義的大門口全國餓死至少四千萬人,還有相當一部份不願餓死而去「偷」了一點點自己的勞動果實而被活活打死的人!

偉大領袖好大喜功,全國就刮浮誇風。每個公社層層擺擂台,打擂輸了就可能丟官。於是共產黨幹部們都是明目張胆的亂說:你說你畝產500斤,我就翻一番來個千斤畝。你報一千我就翻成兩千!黨的口號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於是就出現了「萬斤畝」甚至超過「萬斤畝」的離奇神話。人民日報要採訪萬斤畝生產隊,連夜連晚叫全隊人把其它田裡的成熟稻子挖起來或割下來放到一塊田裡,最後採訪照相時,這塊田裡的稻子已經密到了把小孩放到稻尖上都沉不下來的地步!這樣的照片就被光榮的登上了「偉大光榮正確的黨」的黨報上!難怪有的群眾說:一個人瘋了,全國人都瘋了!

人們都說,當時的糧食產量並不是真的低到了要餓死人的地步。但由於生產隊長報上去的畝產量超過真實產量太多,按比例上交國家的公糧就超過了全部實際的產量,這一來共產黨幹部就要把全部糧食上交國家而不給農民糧食。農民沒吃的怎麼能幹活呢?成熟的稻子幾天之間就過了搶收季節,沒人收就掉到水田裡爛掉了。這一來,國家連原來可以得到的糧食都沒得到,而農民還因為有東西不准吃而被餓死和打死!我哥哥親自看到一個因為「偷」了門口地裡兩個茄子而被打死的貧農。(原來是自家的地,東西是自己種的,但入了公社就是公家的)。他們把他弄到一個空屋子裡吊起來打,先還聽到他叫喚和求饒:「別打了啊,我是貧農啊!」打人的人說:「管你貧農濫農,老子打死你!」本來就餓得要死了,那裡還經得起那樣猛打呢?一會兒就被打死,將就他自己的破蓆子一裹,挖個坑就埋掉了。

每當回憶起這一段夢魘般的悲慘歷史,我過去總是驚訝於我們的農民怎麼會這樣老實和膽小,眼巴巴的餓死也不學歷史上農民起義的先例!可是後來我明白了:不是農民老實和膽小,而是共產黨的鎮壓太兇殘酷烈啊!別說起義反抗,就是開玩笑說一說就能掉腦袋!也確實有農民說了想當皇帝的玩笑話而被判了死刑。

也有一些真心追求真理而被黨文化欺騙的人,他們往往會在一段時間後看清共產黨的真面目而後悔不已。一位朋友的大學同班同學是來自農村的年輕人,心地單純誠樸而且聰明上進,因誠信共產黨的宣傳而入了黨。後來進了大學,不幸知道了許多黨內那些太不「光榮正確」的事情,發現自己完全是被騙了,感到就像一個大蒼蠅卡在喉嚨口,吞又不願吞、吐又吐不出,因為「偉大的黨」是只准入不准退的,非要退,就等於自毀前程甚至自殺!結果進退兩難、長期失眠,十分痛苦。

我們這些因為走出了「黨社會」而體悟到自己思想和心靈被「黨文化」傷害的人是幸運的。我們有了在自由的環境中醫治思想和心靈創傷的機會,但我們不會忘記「黨社會」中的人們仍然在受著「黨文化」的殘害。要讓每一個人都走出「黨社會」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辦法是消滅這個「黨文化」。要這樣作就得首先認識到這個「黨文化」的邪惡本質及其「瓮化」人們思想和心靈的殘酷的功能。對於這個目的,大紀元時報的「九評共產黨」是對症的良藥。許多看過這些文章的大陸中國人都感受到心靈的震撼,從不同程度上體悟到了「黨文化」的邪惡和對自己的傷害。

值得指出的是,我們說「消滅這個『黨文化』」,是說消滅這種文化背後邪惡的思想基礎,讓每個人都認識到它的邪惡本質,從而不讓它來異化我們的思想,扭曲我們的靈魂,污染我們的心,並不是針對人,更不是要消滅某些人。我們希望每個「黨社會」中的人,包括中共高層的幹部,都能走出這個「黨文化」的陰影而成為思想和心靈美好的人。當然,這樣作勢必要帶來對「黨社會」的某些積極的改革,這也是不言而喻的。

添加新評論

今日頭版

文明新見

文明新見專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