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見網2011年01月24日】
【白話試譯】晉文公賞賜隨從流亡的人們。有一位名叫介之推的,一向不說自己頗有功勞應該受賞賜;當然這種賞賜也沒挨到他。
他說:「獻公一共有九位公子,到現在只有國君一個人還存在,惠公懷公都沒有近親後嗣,又不勤政愛民,現在連上天以及國內外,都已棄絕了他倆。可天意既沒有讓晉國趨於覆滅,必定會安排個妥當的人為君的。現在主持晉國宗廟社稷的祭祀者,除了國君以外還有誰呢?是天意要立他為君的,可是我們這幾位先生,卻以為是他們兩三人的能力所致,豈不是很荒謬嗎?偷人家的財物,還被說是盜賊;何況貪取上天的功勞以為是自己的本事呢?下面的人把罪過當作正當義理,在上的更獎賞這種奸邪作風;上下互相欺矇,我沒法和他們相處在一塊兒了!」
他的母親說:「為甚麼不也去求一點賞賜呢?你死了,誰為你出怨氣、打抱不平呢?」介之推答道:「我明知他們的作為有錯,我若再去學他們,我的罪會更重。況且我已經口出怨言了,更不該再接受賞賜。」母親說:「可你也應該想法子讓他們知道你的本意啊,你以為如何?」他答道:「言語是表達自身思想的華采、文飾外在軀體的工具;我本身就打算要隱唏了,何必再費心來表達與文飾它呢?如果照母親的意思去做,乃是求取自我顯示與表揚一己罷了!」他母親說:「你真能這樣做嗎?那我也和你一同隱唏去。」於是母子倆相偕隱居而死。
晉文公知道此事後,派人四處找他,卻一直沒有下落,最後只好把綿上一地的田產,撥作祭祀介之推的用地,說:「藉此記下我以往所犯的過失,並且衷心表揚這位為善不欲人知的大善人。」
【原文】晉侯賞從亡者。介之推不言祿,祿亦弗及。
推曰:「獻公之子九人,唯君(指晉文公)在矣。惠懷(即晉惠公、懷公父子)無親,外內棄之。天未絕晉,必將有主。主晉祀(晉國宗廟社稷的祭祀)者,非君而誰?天實置之,而二三子以為己力,不亦誣乎?竊人之財,猶謂之盜,況貪天之功以為己力乎?下義其罪,上賞其奸;上下相蒙,難與處矣!」其母曰:「盍(何不)亦求之?以死誰懟(怨恨)?」對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對曰:「言,身之文(華采、裝飾)也;身將隱,焉用文之?是求顯也。」其母曰:「能如是乎?與汝偕隱。」遂隱而死。
晉侯求之不獲,以綿上(地名)為之田,曰:「以志(記)吾過,且旌(表揚)善人。」
【心得體會】介之推,是晉文公(重耳)流亡國外十九年間的隨員之一,過的是窮困潦倒的生活,有一次流亡到衛國之時,不僅無衣,在路上還絕了糧,大家都餓得不能行走,他把大腿上的肉割下來,當作食物,給文公吃。(事據《韓詩外傳》)但到文公回國時,賞賜當日的隨員,卻把他忘了,他也不願自己報功請賞,便同他母親逃隱而死。本文就是記的此事。
古代,設有左、右史官,左史記事,右史記言,記載與敘述前朝事跡,褒貶適中,而可為後人之借鑑者,乃足夠有資格稱為「史」。而編年史亦稱「古史」,以年代為主,詳述一國之治理與施政,《左傳》與孔子的《春秋》都屬此一體裁。因此,這篇文章的可信度我覺得沒啥可懷疑的,從這件史實裡,我們可以正面得知:那時的人是尊天敬神的,明白人間的一切,都是上蒼有序的安排,就連一朝天子、一國之君,都是「天實置之」;絕不是「二三子」之力或一己之功,更不可能「人定勝天」!只要按著天象變化去走就不出錯;只要順應天意而行就沒問題。
從介之推母子的對話中,我們可以了解到,雖然介之推不修道,可早已在道中啦,他不願跟「貪天之功」的人相處,因為他們不知有天、有神執掌一切;他認為「上下相蒙」的做法欠當,這樣的國君也不妥。明知他們的作為有錯,所以不肯妻同而加重自身的罪愆。可天命不可違呀!怎麼辦?只好不同流合污且「不食其食」,並急流勇退,與母「偕隱」而死。
這晉侯也不簡單,知道自己做錯了努力進行彌補,衝著這句「以志吾過,且旌善人。」你就明白他改過遷善的誠意啦!很多人弄不明白,這晉侯咋單單忘了介之推的功勞與苦勞呢?其實這是老天刻意的安排,是對他倆的言行考驗與道德測試!所以後來上天又讓晉文公任用了管仲加以輔佐,勵精圖治而成為春秋五霸之一。
人性是善惡同在的,佛性與魔性在一體同存。發揮自己的佛性、抑制自己的魔性就是好人,就是向善的人。古人極講信用,一諾千金。認同與心許之後,必身體力行,終生奉為圭臬。因為他們深信「人在做天在看」、「三尺頭上有神靈」的道理。就是對於一己也重然諾,否則都認為對不起自己。因為那個時代,環境單純,人心樸實,生活儉約,再加上守信不渝,對自己要求嚴格,家人多半認同並參與,沒有複雜的際遇與干擾。也因介之推早已淡泊名利、道德高尚,此時為了維護個人品德的純淨,於是採取退隱的做法,想不到卻獲得母親的認同而相偕歸隱於綿山。母子倆的作為,真的是擲地有聲!
【作者】《左傳》的作者,史記說是魯君子左丘明;漢書說是魯太史左丘明,生平則不詳。後世異說紛紜,甚至懷疑左丘明的存在,至今尚無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