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金言(三)

曾敬賢 整理


【正見網2016年11月15日】

15、夫民者國之先,國者君之本
【原文】
夫民者國之先,國者君之本。人主之體,如山嶽焉,高峻而不動;如日月焉,真明而普照。億兆之所瞻仰,天下之所歸往。寬大其志,足以兼苞;平正其心,足以制斷。非威德無以致遠,非慈厚無以懷民,撫九族以仁,接大臣以禮。奉先思孝,處後思恭,傾己勤勞,以行德義。此為君之體也。
——《唐太宗集•君體篇》

【今譯】
人民是國家存在的先決條件,國家是君主存在的根基。君主本身,如同山嶽一般,巍峨高大而不動搖;象太陽月亮一般,真正光明而普遍照耀。萬民瞻仰他,天下歸向他。他的志向寬廣博大,足以兼收並蓄;他的心懷公平正直,足以裁製決斷萬物。沒有刑罰與恩惠,就不能使遠方的人民歸服;沒有仁慈寬厚,就不能使老百姓安定。用仁愛來安撫九族,依照禮節來接待朝廷大臣。祭祀祖先就想著要孝順,對待臣下就想著要謙恭,要放下帝王的尊嚴,勤於政事不知疲倦,實行德義。這是做君主的關鍵啊!

【註解】
制斷:裁斷。
威德:威嚴與德行,刑罰與恩惠,
懷民:安民。
九族:一說為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一說是從自己算起,上至高祖,下至玄孫。一說為族兄弟,再從兄弟、堂兄弟、兄弟。此處泛指親族。
奉先:祭祀祖先。
處後:對待臣下及晚輩。
傾;下。即不以我為尊貴,不以我為才智。

這段語錄,闡述了帝王治理天下時應該遵守的原則,反映了唐太宗力求自己成為一位明君的心理狀態。

16、夫國之匡輔,必待忠良
【原文】
夫國之匡輔,必待忠良,任使得其人,天下自治。故堯命四岳,舜舉八元,以成恭己之隆,用贊欽明之道。士之居世,賢之立身,莫不戢翼隱鱗,侯風雲之運,懷奇蘊異,思會遇之秋,是以明君旁求俊乂,博訪英才,搜揚仄陋,不以卑而不用,不以辱而不尊。……故求之斯勞,任之則逸,雖照車十二,黃金累千,豈如多士之隆,一賢之重!
——《唐太宗集•求賢篇》

【今譯】
治國的事業,要得到匡救和幫助,一定要依靠忠良的臣子。任命的官員,都是合適的人才,天下自然太平。所以堯任命了四岳,舜提拔了八位才子,造成了使自己獲得高度尊敬的崇高局面,幫助了自己實行敬慎明察的治國主張。士子活在世上,賢人立身社會,沒有不是收斂羽翼,隱藏鱗甲,等待局勢發生變化,懷抱奇異才能,希望遇著一個美好時機的。因此,英明的君主,普遍求取德高望重的賢人,廣泛尋求傑出的人才,搜羅、顯揚社會地位低微而有才德的人,不因為他地位卑微而不任用,不因為他受過污辱而不尊隆。……所以人主辛苦地尋求賢人加以任用,治理國家的時候,便安逸了。雖然有照徹十二輛車子的明珠,有成千上萬的黃金,哪裡能夠比得上眾多士子的興隆,哪裡能夠比得上一個賢人的重要呢?

【註解】
四岳:相傳為唐陶氏堯帝的臣子。
八元:《史記•五帝本紀》:“高辛氏有才子八人,世謂之八元。……至於堯,堯未能舉。舜……舉八元,使布五教於四方。”《左傳•文公》十八年:“高辛氏有才子八人:伯奮、仲堪、叔獻、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天下之人稱謂之八元。”
士:士農工商之士,四民之一。又稱士子,位在庶民之上。
戢(讀集,收藏)翼:收斂翅膀,停止飛翔。
懷奇蘊異:懷抱卓異的才能。
俊乂(讀意):德高望重的人。
仄陋:指有才德而居於低微地位的人。
照車十二:言珠寶之光,能照十二輛車。事見《史記•田敬仲完世家》。

這段語錄,闡述了求賢、任賢,對創業治國的重要性,反映了唐太宗意圖廣收人才的心理狀態。

17、明主之任人,如巧匠之制木
【原文】
明主之任人,如巧匠之制木,直者以為轅,曲者以為輪,長者以為棟樑,短者以為拱桷,無曲直長短,各有所施。明主之任人,亦猶如是也,智者取其謀,愚者取其力,勇者取其威,怯者取其慎,無智勇怯,兼而用之。故良匠無棄材,明君無棄士。不以一惡忘其善,勿以小瑕掩其功,割政分機,儘其所有。
——《唐太宗集•審官篇》

【今譯】
英明的君主任用人才,就好像巧匠選擇使用木材,直的木材用來做車轅,彎曲的木材用來做車輪,長的木材用來做棟樑,短的木材用來做拱木和椽子,不論是曲木、直木、長木、短木,各有各的用處。
英明的君主任用人材,也好像是這樣,聰明的人採用他的智謀,愚笨的人採用他的體力,勇敢的人採用他的威風,膽怯的人採用他的謹慎,不論是聰明、愚笨、勇敢、膽怯的人,全都能任用他們。所以優秀的木匠,不會拋棄木材,英明的君主,不會拋棄士子。不會因為一條過錯,忘掉這個人所有美好的地方,不會因為一點小的缺點,掩蓋一個人所有的功勞。設官分職,用盡每個人所有的才能。

【註解】
拱:立柱和橫樑之間成弓形的承重件。
桷(讀決):方形的椽子。
瑕:玉的疵點。
割政分機:即設官分職。
儘其所有:使盡他的所有才能。

《審官篇》闡述了審察、選擇、任用官吏,對治國安邦的重要性。選自其中的這段話,表現了唐太宗人盡其才、量才授官的思想。

18、臣無隔情於上,君能遍照於下
【原文】
夫王者高居深視,虧聰阻明,恐有過而不聞,懼有闕而奠補。所以設軺樹木,思獻替之謀;傾耳虛心,佇忠正之說。言之而是,雖在仆隸芻蕘,猶不可棄;言之而非,雖在王侯卿相,未必可容。其議可觀,不責其辨;其理可用,不責其文。至若折檻壞疏,標之以作戒,引裾卻座,顯之以自非。故忠者瀝其心,智者盡其策。臣無隔情於上,君能遍照於下。昏主則不然,說者拒之以威,勸者窮之以罪。大臣惜祿而莫諫,小臣畏誅而不言。恣暴虐之心,極荒淫之志,其為壅塞,無由自知,以為德超三皇,才過五帝,至於身亡國滅,豈不悲矣!此拒諫之惡也。
——《唐太宗集•納諫篇》

【今譯】
帝王君臨天下,觀照四海,耳目虧損,遭到蔽障,恐怕發生了過失聽不到,害怕有了錯誤不能補救,所以設置鞀(讀滔,俗稱撥浪鼓),樹立誹謗之木,希望聽到諍言進諫的謀劃,側著耳朵去聽,希望心裡裝滿忠誠正直的話語。說得對,雖然是奴僕或打柴割草的人,也不可以拋棄。說得不對,雖然是王侯卿相,也不一定容納。你的意見很正確就行,不要求你說得巧妙;你的道理可以採用就行,不要求你說得漂亮。至於折檻、壞疏(窗子)那樣忠言進諫的事,要特別標明用來做鑑戒,引裾卻座那樣的忠言進諫的事,要特別宣揚出去,用來作自我批評。因此,忠誠的人,能竭盡他的忠心;聰明的人,能竭盡他的謀略。臣子對於君主沒有隔閡,君主對於臣子能普觀遍照。昏庸的君主卻不是這樣,對進諫的人,用威勢加以拒絕,對規勸的人,窮究他的罪過。大臣珍惜俸祿,沒有人敢進諫;小臣畏懼誅罰,不敢說話。君主放縱暴虐,極盡荒淫,會遭到壅塞障蔽,而自己卻無法知道。反而會認為自己道德超過三皇,才能超過五帝。以至於自己與國家,都遭到滅亡,這難道不令人悲傷嗎?這就是拒絕諫言的過錯啊!

【註解】
闕:過失。
“設軺樹木”句:軺(讀滔):即鞀,俗稱撥浪鼓。《初學記》卷九 引漢劉向《說苑》記載:“禹之化天下也,以五聲聽,門懸鐘鼓鐸磬而置軺,以待四方之士。” 木:“《呂氏春秋》記載:“舜有誹謗之木,湯有司過之士,武王有戒慎之軺。猶恐不知已過。”
獻替:“獻可替否”的略語,即諍言進諫之意。
芻(讀初,割草)蕘(讀饒,打柴):指割草打柴的人。
折檻:據《漢書•朱雲傳》記載:漢成帝時,槐裡令朱雲,請斬安昌侯張禹。帝怒,欲誅雲,雲攀殿檻,檻折。左將軍辛慶忌諫,帝意解。後命保原檻,只作修補,以表彰朱雲直諫。 壞疏:據《說苑》記載:戰國時,魏文侯曾得意忘形地說:“我的話,誰也不敢違抗。”當時,樂師師經,在一旁鼓瑟。他認為魏文侯的話,狂妄而不合君體,便用瑟投他,沒有投中,卻撞壞了窗子(疏)。魏文侯打算處分師經,師經辯護說:“堯舜之君,恐言而人不違;桀紂之君,唯恐言而人違之。臣撞桀紂,非撞吾君也。”魏文侯省悟了,便不處分他,並且也不修補窗子,以做鑑戒之用。
引裾:據《三國志•辛毗傳》記載:魏文帝曹丕,曾決定徙冀州士家十萬戶,去充實河南,侍中辛毗,以為不可行,便當面進諫,曹丕不耐煩,站起來要走,辛毗便上前“引其裾”。
卻座:據《漢書•袁盎傳》記載:“上幸上林,皇后,慎夫人從其在禁中,常同坐,及坐,袁盎卻慎夫人坐……上怒起,盎因前說曰:“臣聞之,尊卑有序,則上下和合,陛下既已立後,慎夫人乃妾。妾與主豈可同坐哉!”
三皇:傳說中的遠古帝王,即伏羲、神農、黃帝。
五帝:也是傳說中的遠古帝王,即伏羲、神農、黃帝、堯、舜。

這段語錄,論述了國家興衰的關鍵之一,在於國君能否聽取規勸的意見。表現了唐太宗願意虛心聽取大臣忠諫的心理狀態。
 

添加新評論

今日頭版

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