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決口與歷史事件

林蘭


【正見網2003年09月19日】

據資科統計,黃河平均三年出現兩次決口,每百年發生一次較大的改道。所以民謠曰:「三年兩決口,百年一改道。」在清代後期,即鴉片戰爭後,從1841年到1843年,黃河卻發生了連續三年的大決口,1855年,黃河再次決口,並導致黃河歷史上的第26次大改道。罕見的持續三年的決口,更為罕見的百年一次的改道,都發生在這15年內,這不是又一個偶然的歷史巧合。

19世紀三四十年代,英國向中國大量輸入鴉片,想改變貿易逆差的局面。歷史到了一個「轉折「的時候。這段期間的天象充分演繹了這一歷史的轉變。黃河這條古老的、哺育中華民族的河流在此扮演了一個主要的角色。

連續三年的黃河大決口,即1841年的河南祥符決口,1842年江蘇桃源決口和1843年的河南中牟決口。這三次大水災,連同1840年的鴉片戰爭與在這期間簽署的1841年的 《廣州和約》,1842年的中英《南京條約》以及1843年的《虎門條約》,拉開了中國近代歷史的序幕。

黃河祥符決口

1838年12月,道光皇帝命林則徐為欽差大臣,派往廣東禁菸。1839年3月在林則徐的主持下,將繳獲的鴉片在虎門海灘當眾全部銷毀。中國禁菸的消息傳到倫敦,第一次鴉片戰爭爆發。

1841年5月,英軍進攻廣州,廣州城外的泥城、四方炮台相繼失守。奕山等人舉白旗投降。5月27日,中英雙方簽訂《廣州和約》。和約規定:清軍於6日內撤出廣州城60英裡以外;一週內向英軍繳納「贖城費」600萬元;待費用付清後英軍撤出虎門;賠償英國商館的損失。

在中英雙方簽訂《廣州和約》後,不滿三個月的時間,黃河在河南祥符決口。1841年夏天.黃河中下游水勢猛漲,渾濁的河水,奔涌翻騰,險象環生。8月2日辰刻,黃河洪螺終於在祥符縣(今屬開封)境內決口。從決口處南望,15華裡處便是河南省城開封。衝出決口的黃河水,如同一群脫韁的野馬,呼嘯奔騰,漫捲直下,所到之處,揚起了滿天的黃塵和灰霧。無情的洪水,吞沒了一個個村莊、沖毀了一棟棟房屋,淹死了一群群牛羊。絕望的人們,登上高坡,攀援上樹,哀號求救。隨流而逝者,更是不可勝計。8月3日子刻,黃河水衝破護城大堤,將開封城團團圍住。

在黃河水緊緊圍著開封城時,南方戰事步步敗退。8月26日,英軍攻陷廈門。10月1日,英軍再陷定海。10日,鎮海陷落。13日,寧波陷落。道光皇帝為挽回敗局,決定第二次出兵,奕經率軍到達前線後,貿然出兵,全軍潰敗。

就像是在預示南方的戰爭,開封城內是一個叫人不忍目睹的場面。驚濤駭浪沖漏了年久失修的城牆。城中萬戶哭聲響成一片。在幾近絕望中,河南巡撫牛鑒只能對天長跪,祈求上蒼保佑。爾後,他別無選擇,乘一葉小舟繞道回城,指揮軍民堵築城牆。城西南段城牆漏水。城南門段漏水。曹門、宋門附近坍塌……此時,黃河水已淹沒了榮澤、鄭州等13個州縣。大水圍困開封城,整整8個月。直到第二年的4月,祥符決口才堵合。

從《清宣宗實錄》,我們得知,洪水「計經行之處,河南安徽兩台共五府二十三州縣」,江南(今江蘇)、江西、湖北等省,「均有被災地方」。而「大溜經過村莊人煙斷絕,有全村百家不存一家者,有一家數十口不存一人者。即間有逃出性命,而無家可歸,顛沛流離,莫可名狀。」(《再續行水金鑒》)。

黃河桃源決口

戰爭還在繼續著。1842年6月,江南提督陳化成戰死,吳淞口陷落;7月,鎮江陷落。8月,英艦到達南京下關江面。中國在這場戰爭中節節敗退。

蒼天給予了人們明顯的警示。當英國軍艦到達中國江面時,1842年8月22日,這天卯刻,一陣狂風颳來,江蘇桃源縣(今屬泗陽)北崔鎮一帶的黃河河面,掀起了沖天的巨浪。「不好」黃河大提上的人們沒來得報警,巨浪已迅猛地衝破堤口,直穿運河,毀壞遙堤,然後順勢直下,灌入六塘河東區。滔滔黃水,橫衝直控,災難降臨在水過之處。頭一個罹難的,是駐防決口處的守備張源吉,他設在堤下的衙署及家人均被大水吞沒! 與此同時,上游徐州府附近的蕭縣、銅山也發生決口。在方圓數百公裡的蘇北大地上,失去了一個豐收的季節,沒有了田園和農舍,沒有了炊煙和歡笑。大水退去後,剩下的只有殘垣破壁,黃沙茫茫。靠天吃飯的農民,除了逃荒,別無生路。

就在桃源決口後的第七天,即1842年8月29日,在南京下關江岸停泊的一艘英國軍艦上,清政府在英國炮艦的威逼下,簽訂了中國近代史上第一個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中英《南京條約》。香港島正式割給英國。1842年的8月,中國人民蒙受著一場來自黃河、更來自長江的災難。東方古老的文明面臨著災難。天象也在繼續向這方面變化著。

黃河中牟決口

1840年至1842年英國發動的鴉片戰爭,以清朝政府被迫簽訂《南京條約》而告結束。然而,這一被撕開的口子在被繼續撕著。公元1843年(道光二十三年)10月8日,清政府與英國在廣東虎門簽訂了《虎門條約》,作為《南京條約》的補充條款。

有了1841、1842年連續兩年的黃河決口,人們對1843年(道光二十三年)的夏天使格外關注。情況有點不妙。人夏以來,河南幾乎天天下雨。大雨不斷.黃河水猛漲,在黃河幹流邊潼關至小浪底河段,有一首民謠在流傳:「道光二十三,黃河漲上天,沖了太陽渡,捎帶萬錦灘。」

7月23日,天氣更加險思。大雨下得昏天黑地,一道道閃電,─個個炸雷,把人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大雨晝夜不停。24日清晨,大雨未歇,東北風又颳了起來。水仗風勢,掀起了高過大堤數尺的巨浪,將中牟下訊九堡衝決,大堤頓時被黃水撕開了一個百餘丈的大口子。

由於這次決口正值河水猛漲之際.水勢特別洶湧。加上當地土質鬆散,決口不僅無法立即堵合,反而不斷擴大。幾天後,決口處竟「至二百餘丈」。決口越來越大,災情隨之加重。大溜自中牟縣北部流向東南方向。豫、皖、蘇三省的幾十個縣頓時成了汪洋澤國。大溜所到之處,拔樹倒屋,吞沒良田和牲畜。災民們無家可歸,紛紛逃到提壩上,在雨中哭喊悲泣。中牟縣是重災區。決口後的兩個多月,災民們仍露宿於堤上。除了中牟縣,河南省還有幾十個州縣遭到不同程度的損失,其中有16個州縣因中牟決口被淹,以祥符、通許、陽武等縣受災最重。在安徽,災情也很重。黃河決口後,奔騰呼嘯,沖往淮河,最終匯入洪澤湖。當時,安微境內連降大雨,加上黃、淮洪水的夾擊,以致「田廬盡被浸淹」。據統計,這次因中牟決口,安徽有太和、五河、鳳台、阜陽等37個州縣受災。

江蘇也受到了中牟決口的影響。沭陽縣「因黃水來源不絕……秋禾被淹……該縣被水田地至大河衛坐落縣屯田均成災八分,小民生計維艱」(《江蘇巡撫孫寶善奏摺》)。沭陽以外,省內的五十多個州縣及徐州等七衛均「收成減色」。

1841年到1843年黃河在豫、蘇一帶連續三年的決口使豫、蘇、皖三省人民蒙受了直接巨大的災難。而且使黃河中下游淤泥愈積愈重,河床愈堆愈高。換言之,三次決口把水患推向了更為險惡的程度。預示著更大災難的來臨。

黃河鎬瓦廂決口與大改道

咸豐五年六月(1855年7月),一年一度的伏汛期又到了。河南省蘭陽縣一進7月下旬,就晝夜不停地下著大雨。同往年一樣,大雨使黃河水位上泥,加上上游各支流的匯注,許多地方出現了堤水相平的險情。

7月31日,署東河河道總督蔣啟揚(音揚, 左易, 右文)從堤上巡視之後,預感大禍在即,便提筆向朝廷報告:「從未見水勢如此異漲,亦末見下卸如此之速。(《再續行水金鑒》卷92) 次日,蔣啟揚的預感變成了現實。這天,波濤洶湧的黃河水,借一股強勁的南風,掀起排天巨浪,衝決了位於蘭田縣北岸銅瓦廂的大提。

決堤之水奔騰咆哮,將口門刷寬七八十丈,先向西北方向的封印、祥符兩縣流去,然後折轉向東北,流向蘭儀、考城、長垣;後分二股,一股出曹州東趙王河至張秋鎮穿運河,一股出長垣又分二支至張秋鎮,三支匯合,穿過張秋鎮運河經小清河、大清河,由利津入海。前股淤塞,後股則成為新的河道。

從此,銅瓦廂以東長達數百公裡的黃河河道斷流,成為歷史遺蹟。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咸豐五年銅瓦廂黃河大改道。《清史稿.河渠志》記載:「六月,決蘭陽銅瓦廂,奪記由長垣、東明至張秋,穿運注大清河人海,正河斷流。」

黃河決口後,「大溜浩瀚奔騰,水面橫寬數十裡至百餘裡不等」,朝北瀉去,豫、魯、直三省的許多地區頓遭禍殃。「泛濫所至,一片汪洋。遠近村落,半露樹梢屋脊,即漸有涸出者,亦俱稀泥嫩灘,人馬不能駐足」(《再續行水金鑒》卷92)。河決幾個月之後,依然如此。與此形成對照的是,蘭儀以東黃河故道斷流後,迅速呈乾旱缺水狀態,距銅瓦廂約一百公裡的蕭縣,由於黃河改道,從1855到1857年,連續三年大早,導致「岱山湖水涸,秋冬荒歉」、「飛蝗蔽天」等嚴重後果(《蕭縣誌》)。一邊是洪水逞凶,一邊是早蝗肆虐。

黃水出了河南,流向直隸。直隸的開州(今河南濮陽)、東明、長坦等州縣,頓時洪水滔滔,「被淹村莊甚多」。東明縣(今屬山東)受害最重。決堤之水奔涌而至時,東明縣城恰當其沖,大水把縣城團團圍住,一圍就是兩年。

受災最重的是山東省。在此之前,山東幾乎與黃河無緣,黃河是沿著山東省的最南端,經豫東、皖北和蘇北而匯人黃海的。可是一夜之間,黃河水自天而降,分幾股大溜湧進山東,黃河如同暴虐的野獸,橫行無忌.踐踏齊魯大地。山東的水災,菏澤縣首當其衝。洪水來勢兇猛,「郡城幾道傾覆……而四鄉一片汪洋,幾成澤國」(《再續行水金鑒》卷92)。隨後,洪水撲向濮州、鄆城、惠民、范縣……不久,黃水漫及大半個山東。黃水過處,哀鴻遍野。

黃河百年的一改道對中華民族有深遠的寓意。第二次鴉片戰爭於第二年(1856年)的10月發生。中國從此走上一條歷史安排的新的道路。

1856年10月到1860年11月曆時四年多的第二次鴉片戰爭,戰爭以中國失敗而告終。第二次鴉片戰爭是第一次鴉片戰爭的繼續和擴大。中國領土、領海、司法、關稅等主權被破壞;中國內河航運權喪失等,使中國主權進一步遭到破壞,外國勢力由中國沿海進入中國內地。

中國近代的進程是歷史的安排。表面上是鴉片的輸入嚴重敗壞了社會風尚,摧殘了人民的身心健康。煙毒的泛濫給中國人在精神上、肉體上帶來了損害。可是,這一切是在清朝走向衰落 ,人們道德下降的背景下而發生的。試想,一個民族如果能夠用心身來抵禦鴉片毒品的侵襲而不是用火炮,那麼那些鴉片將無用武之地。

黃河三年的大決口和百年的大改道與中國近代歷史事件緊密相連。似是中國古老思想「天人和一」的又一呈現。山川河流是道具又是角色,人類是主角,導演是天象。天象時而給人們以預示,時而給人們以警告。人間的變化和準則都能從天象給予的啟示中略知一二。然而,近代人們的這一本能卻被物質的橫流所麻痹。在漫長的中國歷史上,中華民族在古老的黃河流域,演出了一幕幕刻骨銘心的劇目。溫故而知新,重新翻看歷史,會給人以醒腦明目之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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