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見網2001年01月13日】
在塔裡木盆地,無論走到哪個偏遠的角落,都可以聽到有關沙埋古城的傳說。沙埋古城是一個超越時代的具有無窮魅力的故事,最初的記載曾出現在玄奘的《大唐西域記》之中。
傳說古代于闐(今和田地區)的北方有一個名叫遏勞落迦的城邦。某日,街頭突然出現了一個裝束奇特的遊方僧,他不僅到處化不到齋飯,而且遭到揚沙驅逐,只有一位忠厚長者給與他關切和飲食。遊方僧對長者說,我走後上天將降一場沙雨將遏老落迦湮沒,你必須及早離去。
仁慈的長者聞訊四處報信,卻無人相信,反遭譏笑。長者見人們已不可理喻,只好獨自逃生。遊方僧走後的第七天夜半時分,一場沙雨伴隨狂風從天而降,頃刻間淹沒了這座沉睡在夢鄉中的城邦。從此,遏勞落迦變成了沙山,永遠安眠在塔克拉瑪干沙漠之中。
沙雨湮沒遏勞落迦古城的傳說絕非全無根據、僅為弘揚佛法而憑空杜撰的,而是塔裡木盆地歷史的折射,不僅蘊含著可怕的真實,而且寄寓著破壞環境必遭天譴的真諦。事實上,它顯然是根據西域歷史上某個被風沙摧毀的綠洲古城的事件加工而成的。有的學者認為,遏勞落迦故地應在今克裡雅河下游的通古孜巴斯特附近,很可能是漢代的喀拉墩古城。
喀拉墩是近代出現的維吾爾語名字,意味"黑沙包"。而它究竟是于闐王國歷史上的哪座城市,至今尚無定論。筆者認為,遏勞落迦更像是今年才發現的園沙古城。園沙古城的湮滅確與沙塵暴即環境惡化有關。當然古城的沙化並非一夜之間形成的,它是一個漸進的過程。城中1.2米厚的土層,最底下是淤泥蘆葦,往上漸漸有了細沙,越接近上層沙化就越嚴重。考古發現,雖然園沙人蓋房、冶煉、做飯、製造生活用品,樣樣都取自胡楊,但在城周12公裡的範圍內卻找不到一棵殘存的胡楊樹。情況是明顯的:過量的砍伐林木,加劇了綠洲生態的惡化。儘管園沙古城消失的真正原因還是個迷,但沙化不能不算是諸多推測的原因中份量最重的一個。畢竟,古城的遺存已經埋在座座沙包之下。其實,遏勞落迦究竟在何處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近百年來,在塔裡木盆地的瀚海大漠之中,人們發現了一個又一個的"沙埋古城"。當我們將其中比較著名的古城和古遺址由東向西進行排列,得出的結論是驚人的。
樓蘭古城,位於古孔雀河下游,羅布泊西岸,距今尉犁縣東部320公裡;
米蘭古城(古伊循城),位於古米蘭河下游,距今若羌縣城東北80公裡;
漢且末古城,位於車爾臣河下游,距今且末縣城東北150公裡;
精絕古城(今尼雅遺址),位於尼雅河下游,距今民豐縣城北150公裡;
喀拉墩古城、卡拉當格古城、園沙古城,均位於克裡雅河下游,分別距今于田縣城北190公裡、200公裡、220公裡;
丹丹烏裡克古城,位於克裡雅河一條分支的古河畔,距今策勒縣城北90公裡;
瑪扎塔格古戎堡,位於和田河中游,距今和田市北200公裡……
我們只需將上述古城和古遺址標示在地圖上,並用一條線將其聯結起來,就可以顯示出古絲綢之路南道德大致走向和地理位置。事實是令人震驚的:絲綢南道及其聯結的古城幾乎全部都被深埋在沙漠腹地;而現代絲綢之路--公路交通幹線及其所聯結的現代城鎮,又幾乎全部遠離古遺址,更貼近阿爾金山和崑崙山的山麓地帶。從樓蘭至米蘭的這一段今日已無路可通,早已淪為奇旱無比的死界。從若羌至且末的現代公路可以見到雪峰與沙山並峙的景觀,塔克拉瑪干沙漠已經越過公路,直撲崑崙山腳下。從民豐到皮山長達七八百公裡的公路被步步進逼的沙漠緊緊地擠在了崑崙山前的洪積扇上。強烈的風蝕沙化,已經迫使皮山和民豐兩縣縣城兩次搬遷。古絲綢之路南道與今天的公路竟然平均相距100公裡之遠。這一鐵的事實,對於自漢代以來沙漠與綠洲的進退局勢和人類生存環境的巨大變遷,已經令人一目了然,無須再作任何闡釋。
侯燦先生指出,塔裡木盆地古代綠洲城邦的廢棄,歷史學界和地理學界曾提出過種種假說,如戰爭破壞論、瘟疫流行論、氣候變干論等等。這些說法都缺乏科學根據,對塔裡木盆地綠洲的發展變化情況缺乏全面的了解。因為,只要存在沃土良田,戰爭破壞了人們可以重建家園,瘟疫過去了人們也可以重新利用土地,談不到廢棄。至於氣候變干說,我們知道,在地質時期氣候曾有很大的變化,而在人類歷史時期,這種變化並不顯著。因為人類歷史時期是以千年為單位計算的,一兩千年歷史時期的氣候因素,並不能造成環境上如此巨大的變遷。可以說,人類社會生活的強大幹預力量對荒漠生態的影響,在古代就已經超過了自然力。
古人曾誇耀"滄海變桑田"的豐功偉績,在西部,更多的卻是林草變桑田、桑田變沙漠的真實故事。我們的祖先確曾有過繁茂的大森林,肥美的草原和富饒的綠洲,而"一不留神"喪失了它們,只不過是"眨眼的瞬間"。
圖片是著名的樓蘭遺址三間屋
(摘自:西部開發:勿使「後人復哀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