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見網2013年02月27日】
我鄉上元之夜,乃天官賜福之辰,天官者誰,曰“上元一品九氣賜福天官洞靈元陽紫薇大帝”是也。鄉人不能逐字誦其名號,但皆知此乃三官大帝之首,故為之瑞慶。
一元復始,新月初圓,又有天官賜福,所以後世人君,凡有國之大事者,皆願附會之,以圖吉慶,以示隆重。
先是,漢初平定諸呂之亂,文帝與此夜登基,遂與萬民同賀,於是上元夜始作太平之慶。
繼之,武帝敬奉太一之神,而以上元夜祭太一神最為隆重,於甘泉宮大舉燈火,更令司馬遷創《太初曆》,將元宵節定為重大吉日。
其後,明帝弘揚佛法,令宮中與寺院於此夜燃燈表佛,而士庶百姓也都戶戶張燈,乃成後世元宵燈會之濫觴。
漢以後,朝代更迭,而此上元之慶,卻千載相繼,百代傳承。每逢此夜,天子與庶民同樂,有千燈如晝,煙花照天,百戲並陳,萬人空巷,一派太平氣象。而上元盛況之種種,又以燈火為最。
想我鄉上元燈火,論其壯觀,非唐世莫屬。彼時西域文明流布中土,而西域式燈輪一度為我鄉之民所篤好。譬如睿宗年間,曾於京師作大燈輪,高二十丈,飾以錦綺金玉,燃燈五萬,簇如花樹。又令宮女千數,皆盛裝,並民間妙簡女子又千餘,亦盛服,於燈輪之下踏歌三日夜,極盡歡樂,前朝未之有也。而玄宗開元之世,更於上陽宮建燈樓,高一百五十尺,懸以珠玉,微風永夜,鏘然成韻,此非我大唐之精神物力,孰能為之。
比之唐時燈輪,燈樓,而宋世則更為燈山,尤以徽宗年間所創鰲山燈最為壯觀。所謂鰲山者,本為海上仙山,而鰲山燈則模擬其形,做巨龜負山,上以百千盞燈,間之繪畫,雕刻,以述群仙故事。又縛草為龍,籠以青幕,密置萬盞燭燈,望之蜿蜒欲飛。鰲山燈規模恢宏,奇巧美幻,有番邦使臣見之,咸贊其閻浮所無。而我鄉宋世之燈又豈止一山乎,若得一高台,登之一望,卻又是家家有燈火,處處聞管弦,即為深宅小院,亦常作燈球,以長竿挑之,懸於半空,微風過處,浮光上下,想來,稼軒詞寫上元燈,有所謂“更吹落,星如雨”者,當謂此也。
而我鄉上元燈火之盛極,誰又能過有明一朝呢。昔年,太祖定鼎金陵,令上元前後,天下張燈十日,後成祖又作鰲山萬歲燈,而九衢八街,家家戶戶,處處有燈,燈其門,燈其庭,燈其柱,又有笙歌鼎沸,時聞萬姓山呼,想來,這情形也恰如其國號,千燈輝映,大明麗天。而燈火製作則更臻於精妙,構思奇巧,譬如走馬燈之創製,繪龍馬於其上,而燈面轉動如輪,於煙光火影中恍若萬馬奔騰。我鄉士族文士略有資財者,多有玩燈之癖。譬如我鄉名士張岱放燈喜用巨燭如椽,且雲“燈不在多,總求一亮”。而岱之燭燈,光迸重垣,無微不見。
還記兒時於上元夜製冰燈,先以鐵桶儲水,經一晝夜結凍成冰。用時,將鐵桶移置溫室內,倒扣之,待其微暖,將桶取下,冰則桶狀。空其中,置燭於內,放於院中。但見微焰如豆,一盞熒熒,與此冰天雪地中卻也別有天趣。
此宵又逢上元,想我鄉昨夜燈花,煌若星辰。而今宵暗淡,生意索然,此大概即為唐寅所說“有月無燈不算春”,怪乎其人坐人間煙火最盛處,又何以有今日之見。或有人謂余:君不見今日之燈會如何如何。嘆曰:彼為共匪粉飾太平,又以民脂民膏聚而燃之,密者如鬼市之集,稀者如荒冢磷光,何來萬民同樂,更遑論敬佛禮天,便使燭之萬盞,通宵達旦,無非一亮,何燈之有也。
今宵之我鄉,有月無燈,不免令人氣喪。未想,近年有名神韻者以藝道出焉,而一振頹風,掃蕩邪氣,天下莫不驚嘆,而我亦幸得一觀。猶記有一燈舞,演我鄉先民上元燈會之慶,雍熙盛大,光明赫然,令觀者心眼一亮。天幕之上,三市九衢皆張燈,樓台塔閣俱通明,又以無數彩燈懸於高台之間,交橫天際,正所謂“接漢疑星落。依樓似月懸。”而台上有布衣百姓持燈而舞,鑼鼓喧騰,歡聲鼎沸。噫,上有火樹銀花不夜天,下有太平之人舞太平,這才是我鄉當有的元宵之慶啊。而我於此新月初圓,天官賜福之辰,亦願以小詩祝之,不只慰彼舊日煙花之懷想,更祈乾綱重振,新元開泰之大願:
瓊樓玉宇接遙漢,繁燈如晝綴遠天。
鼓樂喧騰長宵慶,太平人舞太平年。
誰言無燈春不至,萬盞分明照眼前。
願借春風吹火樹,再放銀花滿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