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見網2005年11月02日】
上中學後,小學同學見面,最想念的談的最多的還是程老師。暑假一起去她家看她。她點頭笑:「都長高了!成了大姑娘、小伙兒了。教你們那一屆的學生最用心,感情也最深。」屋子裡沒了毛主席像,取代的是天山草原的美麗風光,令黑暗狹小的屋子增添一抹開闊的亮色。她消減了革命熱情,變得實在,沉穩恬淡。我注意到她大熱天還穿絨褲,她說腿關節腫疼,有風濕病,下雨壞天有感覺,比天氣預報還准。到吉林下鄉插秧時落的毛病。她半自嘲半無奈搖頭:「哎,那時候太傻了!」
她照舊關心我,對我印象良好。我二十三歲時,她曾給我介紹過兩次對像,都是她教過的中意的學生。她幽幽地嘆了口氣,深有感觸地告訴我:「人品好,再加上有學歷就穩妥多了。」不知怎麼聲音裡含著一縷淒涼,許多的抑鬱沉重。街燈一盞盞地亮起,她看起來很累,眼角有了明顯的魚尾紋。驀地,我多少讀懂了她難言的內心隱痛。
那個特殊年代,老師他們那一輩人找的多是工人,在重文憑的現在,商品經濟的大潮下,工廠大多不景氣,甚至倒閉,工人階級是僅次於農民的困窘階層。一切向錢看,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初又是教師工資待遇較低的時候,一、二百塊錢而已。青春歲月當紅衛兵、上山下鄉,赤膽忠心把一切都獻給了黨,連擇偶戀愛都按黨的要求靠近出身好的先進階級,在政治運動中旗幟鮮明地跟黨走,指哪兒打哪兒,保持一致。鬥轉星移,世態炎涼,被欺騙愚弄、被利用榨取,又被無情棄。
老師的很多同齡人,文革趕上了,上山下鄉趕上了,現在下崗趕上了,最後離婚也趟上了。
耗盡了青春與精力,滿是勞損疲累困頓。上有老下有小,正是爬坡吃力要錢要勁的時候。咀嚼著黨種下的苦果,辛酸悲涼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她白天上班,晚上進修學習。雖身體不大好,但卻很要強能幹,真的十分辛苦。
97年程老師丈夫單位分房子,搬到我媽家附近。
媽媽早晨到公園鍛鍊身體常看見她。媽說程老師跳舞可好了,她一直沒怎麼胖,靈巧得象燕子。她現在是校長,憑著她聰明能幹,精力充沛,使她在女人多,嫉妒盛的教育部門出人頭地。
回娘家時,我抱著孩子和丈夫一起去看她。她黑髮中摻雜著零零星星的白髮,終於搬出了那間陰暗的住了二十多年的小屋,兩室一廳的家裡簡樸乾淨,她兒子已上大學,舒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