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見網2007年02月28日】
(八)
時代的變遷,帶來語言文化的更新,也是不知不覺的。比方一大批俄國造詞彙,已經無影無蹤了。如布拉吉、列巴、噼驢子、馬甚、笆籬子、未達羅,好長時間被老一輩沿用。
現在,把這些物件稱為連衣裙、麵包、摩托、縫紉機、監獄、尖底水桶。
其實,消失的東西更多。
聽媽媽講,我在一兩歲的時候,經常鬧毛病,驚厥、發燒、哭鬧不止等。那時不止是缺醫少藥,而且人們對藥品也不迷信,因為治病的方式很多。
常常半夜的啼哭不停,媽媽急忙出門跑到后街,把一位叫老李蛋子的老頭請來。黑黢黢的手,滿是老繭和皺紋,鬍子拉碴的豁牙露齒,僅剩的幾顆黃牙七扭八歪的鬆動了,襖袖子錚亮,兩隻手抄在裡面,略微的駝背,總是趿拉著鞋,大褲襠肥到了狗咬不受傷的地步。經常腰上扎個麻繩,反戴著帽子,嘴裡叼著煙,笑嘻嘻的模樣。
那時的屯裡人,有那麼幾位反戴帽子,歪趿拉鞋,走哪都叼著菸袋,以串門為樂,以傳播新聞為己任的人物。當然,他們的傳播是不為新聞人物做任何承諾和負責的,其中望風捕影、感情宣揚、隨意取捨是難免的,涉及自身利益的時候,可能還要加入謾罵或者歌功的詞彙,至於幸災樂禍的心裡,常常溢於言表。雖然他們根本不識字不看報紙不聽廣播,但是對新華社的工作方針和方法,吃的非常透徹,如果文化水平過關,幾乎不用培訓的就可以成為新華社的記者或編輯之類。
反戴帽子的最典型,不僅是帽子前後反戴,就連裡和面也反過來,狗毛朝外。把美觀和保暖性全部丟棄,寧可凍的耳朵通紅,鼻涕拉下。老李蛋子就是其中之一。不過一點,老李蛋子是木訥者,除了傻笑的附和,在人群外烘托氣氛捧場外,還經常受到譏笑和謾罵。甚至被擼後腦勺子,帽子被突然摘掉,重重的一巴掌拍下,順手擼下至脖子根,緊跟著他隨著對方動作,做出縮頭配合的姿勢,而完成整個過程。以致偶爾還要吃一腳,踢屁股。他也要收緊臀部,現出高興的接受姿態。除非被打的很痛時,一般情況他都笑呵呵的神情。被摘掉的帽子,可能被傳來撇去的,逗他遛他追逐著帽子,最後帽子被一腳踢出,甩到老遠,他略有委屈的帶著哭相,撿起帽子扣在頭上,訕吧嗒的低頭走了。背影中,隨手擦擦額頭面頰。有人說,他哭了。取笑者還要罵罵咧咧的,故意擠出笑容,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別看這樣的形像,身懷絕技。
老頭來到花格細布的襁褓前,不假思索的開始了千篇一律的熟練模式。
一擼袖子,伸出大黑手指幾根,其它的曲起來,僅留中指保持直立,開始照孩子臉上畫圈,嘴中念念有詞,畫完的最後,照嫩皮嫩肉的臉上吹口氣,隨氣流帶出幾滴唾沫星子,落在孩子臉上。孩子就消停了,一會兒就安然入睡。臨走前,老頭要來紙筆,沾上墨汁,畫兩道符,囑咐媽媽在太陽卡山的時候,小雞進架的時候,在門口燒一道。
就這樣,好長一段時間,我就能保持正常的生活狀態了。不發燒、不驚厥、不夜裡哭鬧。
而老頭得到的報償,往往是日後的一盤粘豆包,一盤餃子,或者是一籃茄子青菜之類的。就是不給他什麼,老頭也十分樂意相助,從無怨言和推託。老頭是個鰥夫,家中只有一個三十來歲未能成家的兒子,懷有一手剃頭的手藝,也總是自備工具的服務於村裡人。
現在人把這些稱為封建迷信,對此不屑一顧的鄙視。可是,那時沒人這樣認為,幾乎是正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和年年家裡母雞抱窩,入冬醃酸菜視為一類天經地義的事情。
光說現在人現實了,不知怎麼的,許多怪事也不見了,多少年都沒有聽說了。這些頭腦固執的人,和後來出生的人,迷信現代科學的人,他們對很多怪事矢口否認,也似乎是理所當然。
比方,那時候,經常聽說誰誰半夜從哪個屯子回來,幾乎是閉著眼睛都能找到的路,怎麼就迷路了呢?走啊走啊,整整走了一宿,第二天天一亮,發現在墳地裡轉悠著呢。據本人描述,前面看到的是明晃晃的大道,遠處還有隱隱的燈火。走吧,一會兒就到家了。於是,走啊走,走了一宿。
還有這樣的故事,說黑夜中,走到了家,坐下和親朋打牌,熱火朝天的打,你輸我贏的吵吵鬧鬧。第二天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趴在墳頭旁邊的石桌子上,回家一摸挎兜,裡面一下子紙,掏出一看,全是給死人燒的黃紙。而原來自己兜裡的幾張鈔票,不翼而飛。再一回憶,打牌的都是故去的人。於是,嚇的滿身起雞皮疙瘩。
還有,附近屯子死人,經常聽說有詐屍的現象。
死去了若干小時,突然的立起說話,說的都是某家的恩怨或者是往事。條理井然,頭頭是道,有根有蔓,決不是胡言亂語。然後,在陰陽先生的驢蹄子的拍擊下,屍體倒下了,然後,入土埋葬。
類似現象,目擊者頗多。如今,社會上幾乎沒了這種超常的現象。對於偶爾發生的個別現象,當然不信在先,否定在後。充其量來一句有待探索和證實,然後束之高閣,不了了之。不認為這是宇宙現象的正常反應了。
語言詞彙,在不知不覺中都能改變。何況多少年都沒有發生了的奇聞怪事,從淡忘到否定,也是順理成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