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見網2002年07月12日】
主要人物
張大勇 男,歷史系教師
叢麗 張大勇之妻,中文系教師,大法弟子
陳輝 女,中文系黨委辦公室秘書
朱遠 男,校610主任
夏炳南 男,校610幹事
皇甫仁 男,物理系教授
何廣義 男,歷史系主任
故事梗概
2002年春,某市法輪大法弟子利用電視播放了法輪功真相錄像片,引起轟動,也激怒了邪惡集團頭子。省「610」奉中央「610」指示,協同公安,計劃抓捕5000名大法弟子,進行地毯式搜捕,秘密下達了「殺無赦」的死命令,一時間黑雲壓頂,一片白色恐怖。
劇本描述了在上述背景下,北方大學「610」機構企圖通過誘騙的方式逼迫該校大法弟子家屬在所謂的「法輪功重點對像調查表」上簽字,為他們殘酷迫害大法弟子掩人耳目、推卸責任。以張大勇為代表的善良的大法弟子家屬經過三年的血雨腥風,從親人身上親眼看到了法輪大法給修煉人帶來的身心變化,明白了真相,識破了邪惡的偽善和騙局,斷然拒簽、抵制迫害。相關的很多人也以各種方式抗議這種不得人心的政治迫害,支持善良的大法弟子。邪惡賴以生存的空間越來越少,黑暗即將過去,光明就要到來!
1.上午 教學樓內
下課了。學生們三三兩兩走出教室,急匆匆地趕著去上下一堂課。
張大勇手裡拿著講義夾走過來,邊走邊和身邊的學生講著什麼。他30多歲,中等身材,帶一副眼鏡,文質彬彬,沉穩而謙和。
(鏡頭漸遠)張大勇和學生漸漸走遠。寬敞的走廊,來去匆匆的師生。漸漸消逝的嘈雜的聲音。
2.歷史系辦公室
(教學秘書小宋正列印文件,印表機吱吱嘎嘎響)
小宋抬頭看見張大勇進來,點頭招呼:「下課了,張老師。」
張大勇:哎。忙著呢,辛苦啊。
小宋:苦不苦,想想長征二萬五,辛不辛,盼著每月發獎金。有茶有水,比起下崗的,已經小康啦。張老師,喝水吧?我給你倒一杯?
張大勇:不了,(從挎包裡拿出水杯,裡面還剩些水)我這兒還有,謝謝。
(印表機停了,頓時安靜了許多。小宋把打出的文件整理好,關掉印表機)
小宋:對了,張老師,剛才朱遠來電話找你。
張大勇:朱遠?
小宋:學校610辦公室主任。
張大勇:什麼事?
小宋:他沒說。來了兩遍電話,讓你有時間去一下。(關切地看著張大勇,欲言又止。下意識地拿起水杯)喝水嗎,張老師?
張大勇(沉著臉):不,謝謝。(把自己杯子裡的水一飲而盡)我走了,謝謝你。 (張大勇徑直走出辦公室)
3.中午 張大勇家
(叢麗做好飯,盛好,擺在餐桌上)
(張大勇開門進來)
叢麗:嗬,真是有福之人哪,聞著香味兒來的?
張大勇(笑了):又做什麼好吃的啦,親愛的夫人?
叢麗:快洗洗手吃飯吧,別耍貧嘴了,我都餓了。
(二人坐下吃飯)
張大勇:朱遠找我。
叢麗:找你干什麼?
張大勇:我正上課呢,他給我們系辦打的電話,沒說什麼事兒。
叢麗:小宋接的?
張大勇:嗯。(看著叢麗)準是你的事兒。
叢麗(笑):我的事兒,那他怎麼不找我?
張大勇:那他找我干什麼?我又不煉法輪功。
叢麗:他去610當頭兒,校黨委辦公室主任沒人幹了,說不定要提拔你去呢。祝賀你呀,要升官兒啦!
張大勇:別嘲笑我啦,我才不去呢。官場是個大糞坑。
(張大勇放下碗筷)
叢麗:不吃了?
張大勇:吃飽了。
叢麗:吃這麼少?嫌我做的不好吃?
張大勇:哪兒敢呢?我真吃飽了。
(張大勇摘下眼鏡,掏出眼睛布,仔仔細細地擦著)
(正午的陽光照射在鏡片上,閃著一束束光亮,隨著張大勇手的移動變換著色彩,撲朔迷離)
叢麗(看看丈夫):別擔心,我沒事兒,真有事兒他們就不會打電話找你啦。
張大勇:不管怎麼說,他們找准沒好事兒。表姐來不是說了嗎,有線電視放真相片的事驚動了最上頭,610下來人傳達密令,都開了殺戒了,每個派出所都有抓捕指標,每個電線桿都有人晝夜把守,咱們這一片兒不是已經抓了20個了嗎?要不是表姐給擋著,他們早就來咱們家了。楊老師不是正在課堂上講著課就給帶走了嗎?杜老師都70多了,也給抓走了,你可別大意呀。
叢麗:我知道,他們這一個月就抓了5000人。你放心吧,他們抓不住我任何把柄,不能把我怎麼樣。(倒一杯果汁,遞給大勇)喝點兒吧。
張大勇:你不是喜歡喝純淨水嗎?怎麼又買果汁了?
叢麗:換換口味。純淨水透明,果汁更有內涵。都嘗嘗。
張大勇(喝了一大口果汁,看著叢麗)說: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他們把你從我身邊帶走。上次他們抓你,我在國外,要不然也不至於……你在看守所和勞教所裡受的罪我都知道,那不是人待的地方,這是地地道道的政治迫害,太殘忍了,比法西斯還惡毒。
(叢麗往張大勇的杯子裡重新倒滿果汁)
([特寫]濃濃的鮮艷的桔紅色果汁在杯子裡旋轉、上升,洋溢著快樂、溫情、激越)
張大勇(喝了一口果汁):嗯,味道不錯,還是夫人眼光高。
叢麗:跟我甜言蜜語的,又有什麼事要求我了吧?
張大勇:幹嘛把我想得那樣?你是名副其實啊。慧慧最近怎麼樣?她姥姥來電話了嗎?
叢麗:我剛給她們打過電話,都挺好的。慧慧書法比賽得了一等獎。
張大勇(自豪地):咱們的女兒就是不一般。
(叢麗看著張大勇,他也看著她,兩人會心地笑了)
叢麗(有些傷心地):咱們打游擊似地租房子住,不能把慧慧帶在身邊,想起來心裡不是滋味。我媽也跟著受了不少苦。
張大勇:只要你沒事兒就行。
叢麗:要人人都能夠了解真相,這場迫害就不會存在下去,大家就都不會受苦了。
4.晨 班車車站
初春的陽光頑強地頂住嚴冬殘餘的寒冷,在空氣中發散著平和、凝重的暖意。
路邊,一棵大柳樹下,上課、坐班的教職工們在等班車。幾個女人在談論哪家商場衣服最便宜。
張大勇獨自一人靜靜地站在樹下。他抬起頭,[鏡頭順著他的視角搖向天空,遠景]天空昏沉沉的,仿佛一張塗抹了灰黑顏料又揉皺了的畫布。空氣也好像澆了一層濃濃的柚子汁,粘糊糊、苦澀澀的。
[鏡頭繼續搖下,近景]樹梢,嫩綠的枝椏艱難地、倔強地伸展著腰肢,為昏暗的四周增添一層喜人的鮮活和生機。
[鏡頭順著樹幹搖下] 樹幹上,有一個大樹洞,乾枯空洞。一隊螞蟻搬著麵包渣從樹洞裡急匆匆地向樹上爬,它們井然有序、津津有味地爬呀爬。一隻小螞蟻迷路了,向相反的方向爬去,走不遠,又折回來,在原地打轉轉。張大勇用手擋住它走錯的方向,它終於又回到隊伍中,繼續不知疲倦地爬著。
[旁白] 可憐的小東西,竟然絲毫感覺不到我的存在和作用。我可以救它,也可以毀掉它,都在頃刻之間,就看我怎麼想啦。對這些,它卻茫然無知。茫茫宇宙中,人有時表現得不也象這隻小螞蟻一樣嗎?如果真有比人類更高級的生命,他們看人可能就像我看這隻小螞蟻一樣吧?這麼說,小麗他們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歷史系黨委王書記走過來,奇怪地看看張大勇:這麼大人了還看螞蟻打仗?
張大勇:王書記,來啦。(不好意思地)等車,沒意思。
王書記(把張大勇拉到一邊,神秘地):朱遠找你啦?
張大勇:嗯――我上課,沒見著。
王書記:叫你愛人寫個保證,就說不煉了。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圖什麼?回去勸勸她,啊?(見張大勇沒反應)張老師,我可是為你們好,不讓煉就不煉唄,何必較這個真兒呢?現在風聲多緊哪,三、四十歲的是重點的重點,可別再吃虧呀。你們兩個多好的人哪!
(有人喊:車來啦。)
(張大勇、王書記隨眾人上車。)
5.上午 教學樓一間教室裡
(張大勇正站在講台上講課。[特寫] 張大勇長方臉,額頭寬闊而突出,講完一句話,特別是說到得意的時候,總愛抿一下嘴唇,眼睛看著學生,目光專著而熱切。坐在前幾排的學生受不了那逼視的目光,看他一句話要說完了,趕緊低下頭裝作記筆記。這時,後排幾個思想溜號的會很乖地沖老師點點頭,假裝贊同他的觀點。儘管雙方心照不宣,張大勇仍然象是受到鼓舞,更加賣力地講下去。)
張大勇(嚴肅深沉地看著學生們):學史使人明智,學史需要勇氣和良知。為忠實記載歷史事件而獻出生命的古代史家也不乏其人哪。你們知道「南董」的故事嗎?(學生們都抬起頭,聚精會神地聽老師講)春秋時,晉靈公要殺趙盾,趙盾出奔,未出晉境,聽說趙穿殺靈公於桃園,另立晉成公為君,自己當了宰相。太史董狐在史冊上寫道:「趙盾弒其君。」公布於朝廷。趙盾說道:「這不是事實。」董狐答道:「你身為正卿,逃奔不出國境,回來又不討賊,不是你搞的陰謀又是誰!」(張大勇停了一下,走下講台,靠近學生,繼續講)也是春秋時,齊大夫崔杼娶美婦人棠姜,齊莊公與之私通。崔杼於是誘殺莊公。齊國太史因將此事載入史冊,寫道:「崔杼弒其君。」崔杼殺太史,太史的兩個弟弟繼續堅持如實記載,又被殺。第三個弟弟仍然直書其事,始終不屈。南史氏聽說史官們都死了,便執簡前往,等知道已經把事情如實寫上史冊了,才往回走。後世把南史氏與董狐合稱「南董」,讚美敢於講真話的史官。孔子稱讚董狐為「古之良史」。(張大勇把「古之良史」四個字寫在黑板上。學生們被老師講的故事感動了,個個神情專注,記著筆記。張大勇看著學生們,懇切地說)希望你們,還有我,做「今之良史」。
(「當、當、當」。有人敲門。)
張大勇:請進。
(「當、當、當」。)
(張大勇遲疑了一下,走過去開門。)
6.教室門外
(一位細高身材的女老師正站在教室門口,見張大勇出來,說:「張老師,我是中文系黨委辦公室秘書陳輝。」)
張大勇:你好,陳老師。
陳輝: 你下課到我辦公室來一下好嗎?有急事找你。
張大勇:找我,什麼事?
陳輝:也沒什麼事,填個表。我們一會兒再談吧,耽誤你上課了,對不起。
(陳輝轉身走了。)
(張大勇望著她的背影,微微皺起了眉頭。)
7.中文系辦公室
(這是一間比較大的辦公室,靠牆放著三組、六張辦公桌。陳輝的桌子在最裡面。)
(張大勇坐在陳輝對面。)
(桌上擺著一張表。[表格的特寫] 封面,粗大的黑字清楚地印著:「法輪功重點對像調查表」,落款是:「北方省610辦公室」,制表日期:2002年3月。)
(張大勇翻過一頁,上面有影印出來的叢麗的身份證照片、填好了的個人簡歷。)
張大勇仔細地看著每一項,看完這一頁,抬起頭來問:「這是你填的?」
陳輝:是。
張大勇:是你們系把她報上去的?
陳輝:是學校610布置下來的名單。不光是叢老師一個,還有別人,都是拒不「轉化」的。(她說著把手裡幾份表格揚了揚。)
張大勇:你們找我愛人談過嗎?
陳輝:不用找她,上邊就讓找家屬。
張大勇(驚詫地盯著陳輝):怎麼可以這樣呢?她的事不通知本人,你們背著她填表?
陳輝:上邊就是這麼要求的。我也沒辦法。
(張大勇翻到第二頁。上面寫著他的名字,個人簡歷各項也都填好了,是另一個人的筆跡。 「家屬意見」 一欄空著。)
(張大勇看完這頁,又翻到最後一頁。「基層單位意見」一欄寫著:叢麗,法輪功練習者,2000年去北京上訪被判勞教一年,期滿釋放,尚未轉化……下面是系黨委書記高原的簽字和中文系的大紅公章。)
張大勇又翻回到家屬這一頁,問陳輝:這也是你寫的嗎?
陳輝:不,是於老師幫著寫的。
張大勇(嚴肅地):把我的名字寫錯了,不是永遠的永,是勇敢的勇。
陳輝:對不起,於老師去校辦了,等她回來我讓她改一下。你放心簽字吧。
張大勇(堅決地):陳老師,現在的形勢你也知道,上邊對法輪功鎮壓步 步升級,罪名越來越大,也不經過任何法律程序,說抓抓就抓,說判 就判。這可是關係到我愛人和我全家的大事,在我沒弄清楚這張表的真實意圖之前,我決不能簽字。
陳輝:不就是個調查表嗎,哪有那麼嚴重。
張大勇:那我問你,「法輪功重點對像」是甚麼意思?
(陳輝看了看手裡另外兩張表,低頭沒說話。她也說不清。)
張大勇:這表填完了之後交給誰?
陳輝(抬起頭):學校610。
張大勇:學校610又交給誰?
陳輝:大概是省610吧。
張大勇:然後呢?省610準備怎麼辦?
陳輝(搖搖頭):不知道。
張大勇:決不會象你說的去存檔吧?(嚴肅而誠懇地)我是研究歷史的,古今中外歷史上,特別是中國共產黨這五十多年歷史上的政治運動我最清楚,搞起這個來,哪有什麼人權、法律、人道?國家專制、暴力那一套害的人還少嗎?煽動群眾鬥群眾,這是自相殘殺!誰都知道這麼搞沒有好處,於己於民沒一點兒好處。「文革」過去還不到三十年,又搞這個……我既不煉法輪功,對政治又不感興趣,我只尊重事實。國家大事咱們今天先不談,我也扭轉不了乾坤。我就談填表這件事。你們也許還不了解我愛人,她以前身體不好,偏頭疼,貧血,虛弱得走幾步就歇一陣,上完課回家就得躺下,在家裡我得照顧她。學法輪功以後不但身體健康,性格脾氣都變了,什麼問題到她哪兒都能看得開。家裡家外,對待老人、孩子、親戚朋友,街坊鄰居沒有不說她好的。我在國外這三年,外面忙工作、家裡照顧老人、孩子,裡裡外外,大事小事,都是她一個人。都說她多才多藝,她的論文全都發表在國家一級刊物上,還獨立承擔著科研項目。她在你們中文系工作十多年,表現怎麼樣就更不用我說了,有目共睹。我的孩子健康聰明,是班裡的學習委員,照顧輔導孩子都是我愛人全權負責,我沒操過一點兒心。對我那就更不用說了,溫柔、善良、賢惠,有這樣一個妻子是我的福分。我這輩子跟她,下輩子我還跟她。
(張大勇越說越激動,眼圈兒紅紅的,真動了感情。)
(陳輝給他倒了一杯水。)
(辦公室裡其他人都放下手裡的工作,饒有興致地轉向這邊,聽著張大勇的陳述。)
張大勇(喝了一口水):哪兒象電視裡宣傳的那樣?政治謠言最容易造, 殺傷力也最大。即便是法輪功裡有人做了壞事,那就個案處理嘛,該怎麼樣怎麼樣,不是有法律呢嗎?怎麼能一下子鏟除呢?怎麼能不讓人說話呢?肅反、文革捲土重來了?象我愛人這樣的,不冤枉嗎?她究竟有什麼錯?充其量是個人信仰問題。有信仰不好嗎?人有了信仰的約束,不做壞事,有什麼不好?煉法輪功的不抽菸不喝酒、不貪不占,公正無私,不但不應該鎮壓,反而應該大力提倡,要都煉法輪功,早就好了。
(張大勇說出了大家的心裡話。大家越聽越愛聽,臉上逐漸露出了笑容,緊張的氣氛漸漸鬆弛下來。)
(張大勇又喝了一口水。)
張大勇(對陳輝):他們把我愛人定為甚麼「法輪功重點對像」,是甚麼意思?有什麼根據?象她那樣的人要把她轉化到哪兒去?她在勞教所關了一年,好好的人給折磨得皮包骨,差點兒死了。修煉才又使她恢復健康,剛剛好轉,還要把她怎麼樣?「轉化班」也好,「勞教所」也好,進去了就是強制洗腦、酷刑折磨。我看過一份法輪功傳單,說官方統計數字顯示,99年7.20以來被折磨致死的不少於1600人。哪裡象電視裡演的那樣?簡直比在家裡還好?中國執法人員的素質怎麼樣誰不知道?謊言重複一千遍就成了真理。為了一個謊言不惜造出億萬個謊言。
張大勇(喝一口水。看著陳輝,懇切地):今天我要是簽了字,他們隨時 都有可能闖進我家抓我愛人,而且不用任何理由,只要還煉就抓。其實我不簽字他們也會這麼做,但是我不能默認他們這種行為,一旦出了什麼問題,他們會說:『你看,她愛人都同意了,這兒有他的簽字。』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我不是把自己的親人往火坑裡推嗎?不成了我迫害我愛人了嗎?我怎麼能幹這種事呢?陳老師,換了你,你會這麼做嗎?
(陳輝低下頭不說話。)
老師甲:堂堂大學裡也搞這一套,610真是太過分了。
老師乙:什麼大不了的事,這麼沒完沒了的。
老師丙:叢老師真冤枉。
老師丁(豎起大拇指):法輪功……
陳輝:學校讓下周一交表,今天是星期五,最後一天了。張老師,你看……
張大勇(堅決地搖搖頭):不能簽就是不能簽,這沒有什麼可商量的。
陳輝(想了想):那好,我也不能逼你,就這樣吧。我還要到派出所去呢。
張老師,你們家搬到哪兒去了?能告訴我你家現在的地址和電話嗎?
張大勇:對不起,不能告訴你。讓那些人知道了,一有什麼風聲,對我們來說,就是「家庭劫難」,我不能容忍那些人的無理騷擾。我也勸你們不要把我愛人作為甚麼「重點對像」報上去,她沒有做錯什麼事,她是個好妻子、好母親、好媳婦、好老師,這麼做對她不公平。
陳輝(無奈地):我知道叢老師的為人,我也是被逼無奈呀。
([特寫] 陳輝無奈的眼神,愧疚地看了張大勇一眼,又馬上移開,轉向窗外。)
(鏡頭隨陳輝的目光搖向窗外)
8.窗外,校園裡
窗外,昏黃污濁的天空。
空氣中有一股嗆人的塵土味兒。
校園裡,巡邏的警車一輛接一輛。
校衛隊巡邏的三人一組,穿著制服,每人手裡拿一根電棍,搖搖擺擺,東張西望。
學生們表情緊張,夾著書本匆匆而過。
校園裡失去了往日的活躍,死氣沉沉。
9.將近中午 前進街派出所門前
一輛計程車停在派出所門前。
陳輝從車上下來。
一輛警車呼嘯而過。
行人們惶恐的表情,急忙躲閃著。
10.前進街派出所前
(近景,人物背對鏡頭)陳輝走進派出所。
11.前進街派出所內
(陳輝站在辦公桌前,表情尷尬又無奈。)
(一個所長模樣的警察坐在她對面。旁邊坐著一個胖警察,抽著煙。)
陳輝(勉強堆出笑臉):請你們配合一下,我也是為了工作。
胖警察:我們也不是為自己呀。她搬走了,也不來辦理遷戶手續,搬哪兒去了也不知道,我們怎麼給你簽?要是不在我們管區內,我們更沒有義務給你簽字啦。再者說,真出了問題誰負責?
陳輝:這也涉及不到什麼責任不責任的問題,就是個調查表,說明她過去在你們派出所管內,有過這些事就行了,也不直接跟你們發生關係。
胖警察:不發生關係你找我們簽字干什麼?
陳輝(有些生氣):沒事兒誰願意上你們這兒來呀!這不是省610搞的嗎?表上有這一項,沒辦法我才來的。究竟跟你們有什麼關係,你們可以去問610,是他們布置的。
胖警察(油腔滑調地):哎,我們這兒不設問事處。你要說想求我給你問問,興許還好使。
陳輝 (氣得要發作,又強忍住了):你――
所長:行啦行啦,別傷和氣,都是為公事嘛。哎――,怎麼不讓人家坐下?這位老師,請坐,請坐。(他端起茶杯,看了看又放下。胖警察會意,趕緊接過去,到滿一杯水。)這事兒――(看了陳輝一眼)還真不好 辦。(掏出根煙,胖警察忙遞過打火機,給他點上。所長眯著一對小眼睛,悠閒地往椅子後背一靠,人頓時矮了下去。他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團灰白色煙霧,他被籠罩在煙霧裡。)我看這樣吧,你先回去,我們向上邊請示一下,讓他們和省610溝通溝通,看看怎麼辦。你把電話留下,有了消息,讓小齊―(看了胖警察一眼)再跟你聯繫,你看好不好?
陳輝從座位上站起來(生硬地):不必了,有什麼事情610會來找你們。再見。
(陳輝扭頭便走。)
身後傳來所長的聲音:不送啦,慢走。
胖警察奸笑著:這老師――嘿嘿。
12.下午 張大勇家
(張大勇正在臥室兼書房裡寫論文。)
另一間臥室裡,叢麗和幾名同修正在學法交流。房間裡輕輕迴蕩著悠揚美妙的大法音樂。
男女老幼,幾位大法弟子象一家人一樣,面容慈祥,態度祥和,目光中流露出真誠、友善、沉著和正信。他們手裡捧著《轉法輪》,喜悅而恭敬,時而讀書,時而交談,臉上始終掛著平靜的笑容。
窗外,不時傳來警車的尖叫嘶鳴。然而,外面的一切對於屋內的大法弟子來說,仿佛不存在。他們的內心永遠是寧靜祥和、慈悲善良的。
張大勇站起身,走到客廳,給自己到了一杯水,坐下喝著。
隱約傳來大法弟子們輕柔抑揚的讀書聲:「佛法是最精深的,他是世界上一切學說中最玄奧、超常的科學。如果開闢這一領域,就必須從根本上改變常人的觀念。否則,宇宙的真相永遠是人類的神話,常人永遠在自己愚見所劃的框框裡爬行。」
(旁白)在這金錢至上、物慾橫流、人人為己、爾虞我詐的現實社會中,若不是親身接觸、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還有人信仰「真、善、忍」,義無反顧地做好人。這是一片難得的人間淨土啊!
聽,這美妙的音樂,這平靜有力的讀書聲傳達著超常的道理,超越了理論和教條的精神束縛,超越了常人的理解能力,超越了時空。這些人堅定的信念和不屈的實踐正在為人類昭示一個偉大的真理。
可惜呀,我還沒有勇氣成為他們的一員。我想將來一定會的。
13.上午 教學樓裡
(歷史系王書記急急忙忙來到「中國古代史教研室」。)
(張大勇正在教研室裡看書。)
王書記:張老師,你快到學校610去一趟吧,朱遠找你。
張大勇:什麼事?
王書記:好像還是填表的事。
張大勇:我不去。
王書記:還是去吧,張老師,別跟他們搞疆了。說個軟乎話,應付應付就行了唄。
(張大勇遲疑不動。)
王書記:哎呀,張老師,別較真兒啦,這又不是歷史考證。
張大勇想了一下,合上書,站起來:好吧,我去。
14.北方大學610辦公室
北方大學610辦公室是個強行拼湊起來的機構,主任朱遠原是校黨委辦公室主任,現手下有兩名幹事:夏炳南和岳古同,兩人本是學校機構精簡的對像,現在,610不僅給了他們飯碗,還給了他們優越的權力。在這座著名的高等學府裡設置這樣一個機構,名不正,言不順,實在是不倫不類。
這是一間不大的辦公室,三張辦公桌,一排沙發,兩把椅子。屋裡除了一個嶄新的石英鐘和一個破舊的鐵卷櫃之外,再沒有其他陳設,單調乏味得象到了荒漠。
物理系教授皇甫仁坐在沙發上,表情嚴肅,嘴角掩飾不住怒氣。
皇甫仁對面坐著夏炳南。他40來歲,又黑又胖,斜眼看人,眼光裡閃爍著虛偽和得意。他是從學校檔案館抽調上來的。
夏炳南假笑著給皇甫教授遞過一支煙:皇甫教授,抽根煙。
皇甫仁:我不吸菸。
(夏炳南討了個沒趣。自己給自己點上煙,慢悠悠地抽著。)
(皇甫仁一臉不悅,看著煙霧從夏炳南嘴裡噴出來,在房間裡散開,升起。夏炳南的臉在煙霧裡忽隱忽現。)
夏炳南:皇甫教授,今天把您請來,是希望您幫我們個忙。您是長輩,經歷得多,您知道政治是怎麼回事。咱們再大,也大不過政府啊。小皇老師年輕,一時糊塗也是難免,作為父親,您應該勸勸她,顧全大局,是不是?
皇甫仁:你怎麼知道我沒勸她?
夏炳南(臉上擠出乾笑):我說您申明大義不是?我們就需要象您這樣積極配合我們工作的家屬。(忙遞過表格,翻到「家屬意見」 欄)您在這簽。
皇甫仁(推開表格,不緊不慢地接著說):我越勸她越覺得你們做得不對。我女兒一向善良純樸,遵紀守法,我就這一個女兒,從小對她家教甚嚴。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敢保證她沒問題。交給你們我反倒不放心呢。
夏炳南沒想到皇甫仁會這麼說,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喝了一口水,提高聲音說:「我們也是為政府工作呀,幫助、教育、轉化她是我們的工作,都是為了她好。」
皇甫仁:為了她好,就讓她在家裡好好學習,好好工作,別弄什麼「轉化班」。
夏炳南:您是心疼女兒,可以理解。轉化好了,從新生活,不更好嘛?您看,我們今天不是徵求您的意見嘛?也沒讓她去轉化班哪?
皇甫仁:那你給我說說「法輪功重點對像」是甚麼意思?填這個表是要干什麼?
夏炳南:您問這個,所有煉法輪功的都是「重點對像」。這是我個人的理解啊。您看,這麼多人都是。(夏炳南從抽屜裡搬出一摞表格,指給皇甫教授看。)這還是一小部分,(他又拿出一張厚厚的表)這表上有名兒的,家屬都得填表簽字。
皇甫仁:那我不管,誰愛簽誰簽,我不簽。要轉化我女兒,你們先轉化我。我女兒還得給我們老兩口做飯呢。
夏炳南:老先生,別急嘛。您看,政府對待法輪功多好啊,花費人力物力給他們做了多少工作啊。還專門――
張大勇進來。看見皇甫仁,笑了:皇甫教授,您挺好吧?您是――
皇甫仁:好,好。為我女兒的事。
夏炳南:張老師,來,來,請坐。你可真難請啊。朱主任正忙著,你先等一會兒吧。(看看皇甫仁)你們怎麼認識?
皇甫仁:他是我女兒的領導。
張大勇:皇甫老師家學淵源,才華橫溢,年輕有為,是我們系不可多得的優秀人才。為人又好,賢德質樸,是個放在哪裡都讓人放心的好人。
皇甫仁:不過是個幼稚的姑娘,初出茅廬,太過獎啦。(壓低聲音)你這是――
張大勇:為我愛人的事。(輕聲地)您簽了?
(皇甫仁搖搖頭,用眼神叮囑張大勇堅決不能簽。)
皇甫仁:我得走了,研究生還等著我上課呢。
夏炳南:那這表――
皇甫仁:你喜歡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鈴鈴鈴――」電話鈴響。)
夏炳南(拿起聽筒):餵――,是,啊,好,等一下。朱主任,大黑溝勞教所找你。
朱遠:喂,我就是。啊,什麼?死了?(自覺失言,慌張地看了大家一眼,壓低聲音)找家屬,好,知道了。我們正忙著呢,必須我去?我忙不開呀――啊,好,好。就這樣,再見。
朱遠(放下電話):張老師,你先坐。
(朱遠給夏炳南使了個眼色,他們走出辦公室。)
15.校610辦公室門口
(辦公室門口)
朱遠悄悄對夏炳南說:「老夏,數學系的馬強在大黑溝勞教所死了,省610和司法廳叫咱們去人,老岳去省政法委開會還沒回來,就得咱們倆先去了。」
夏炳南:那張大勇怎麼辦?
朱遠:我和他談談。你先讓車隊派輛車來,要好一點兒的麵包車,過二十分鐘到樓下來。然後再通知家屬,要保密,上邊要求口徑一致,就說是心臟病發作,醫治無效死的。不能答應家屬的任何要求。另外,再打個報告給省裡,把事情經過寫清楚。
夏炳南:好。那我去吧。
朱遠:要快。
16.校610辦公室內
(朱遠回到辦公室,到了兩杯水,一杯自己喝,一杯給張大勇。)
朱遠(想儘量語氣緩和,卻掩飾不住內心的惶恐不安):張老師,調查表的事陳輝老師已經跟你說清楚了吧?
張大勇:她說她只是完成你們布置的工作。
朱遠(看看牆上的石英鐘,想儘快讓張大勇簽字):張老師,你是個老黨員了,黨的政策也不用我跟你再說了,現在你愛人拒不轉化,問題很嚴重啊,我想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性質的問題。作為學校主抓法輪功的機構,我們很為她擔心。你作為她愛人,希望你配合我們工作,儘快把她轉化過來。
張大勇:我不明白你們想要把她怎麼樣。我愛人什麼樣,別人不清楚,我還不知道嗎?我最有發言權。她溫柔善良、聰明賢惠,是典型的賢妻良母,這樣的人上哪兒找去?她怎麼了,你們非得揪住不放?又是勞教,又是判刑,又不讓上課,又扣工資……為甚麼要這樣對待她?朱主任,我跟你說,我們現在家庭生活和諧幸福,我不能昧著良心說假話,這是事實,你可以到我家裡去看。誰要是想拆散我的家庭,不管是什麼理由,那就是破壞我的家庭幸福,我堅決不干。
朱遠:張老師,這可不是我說了算的,政府規定不許煉法輪功,那就不能煉,你煉就得管。那勞教所轉化率可高哇。不到一個月,看看怎麼樣?
張大勇:你不用拿這個威脅我,我都知道。剛才你們不還說有一個死在勞教所了嗎?是咱們學校數學系的馬強,進去好好的,怎麼這麼快就死了?還要統一口徑,說是心臟病突發,醫治無效,對家屬保密。究竟是怎麼死的?為甚麼遮遮掩掩的?怕什麼?誰是白痴啊?誰不明白呀?這叫草菅人命。那人犯了什麼罪,這樣對待人家?強制洗腦,不讓睡覺,酷刑折磨,把好人都逼瘋、逼死了,這樣對嗎?這是干什麼?我告訴你,朱主任,誰要是想像這樣對待我愛人,我決饒不了他!
朱遠(緩和下來):你都聽見了?那好吧,我還有事,就先這樣吧,希望咱們相安無事。(暗示地)你愛人的事暫時就不追究了,不過以後怎麼樣我可不好說,還得看她的表現。至於說別人的事,我說你就不要管了,不該說的可千萬別亂說,你明白了吧,張老師?
張大勇(鄙夷地看著朱遠):憑良心辦吧。
17.中午 北方大學校園
張大勇走出辦公樓,長出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正午的陽光透過層層烏雲,照射在寧靜的校園裡。嫩綠的樹枝在微風中輕盈地飄舞,透露出點點春的消息。
張大勇摘下眼睛,掏出眼睛布,仔仔細細地擦乾淨。重新戴好,一切仿佛煥然一新。回想剛才的一幕,他有些激動,更加急切地想要見到妻子叢麗。他往上提了提背包,快步向班車車站走去。
「嘀嘀――」
張大勇往路邊靠了靠。
「嘀嘀――」
一輛深藍色轎車緩緩靠向張大勇。
車門打開,歷史系主任何廣義探出頭來。
何廣義:小張,上車,我送你。
張大勇:不用不用,我坐班車。
何廣義:客氣什麼,咱倆聊聊,我有話跟你說。快上來吧。
張大勇:那我就不客氣了。
18.車內
何廣義:去610了?
張大勇:你怎麼知道?
何廣義不答,自說自話:長春有線電視台播放法輪功真相片的事知道嗎?
張大勇:知道。
何廣義:怎麼知道的?
張大勇:聽廣播,上網,都能知道。
何廣義(神秘地笑):不只於此吧,你應該知道得比我多。
(張大勇看了看他,沒答話。)
何廣義:真了不起呀!小張,你愛人還煉嗎?
張大勇:煉,一天不落。
何廣義:小張啊,兄弟今天跟你說句心裡話:我知道你處境艱難,男子漢大丈夫,再難,也不能做對不起你愛人的事。她一個弱女子,能堅持信仰,忍辱負重,不容易呀,誰不從心裡佩服這樣的人呢?你可千萬別為難她呀。咱們都是搞歷史的,有一句話:歷史會證明一切。
(汽車遇到紅燈,停下來。)
(「丁鈴鈴――」車頂前方掛的小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綠燈亮,車子重新啟動。)
張大勇:老何,你是不是讀過《轉法輪》?
何廣義:這也能看出來?哈哈哈。
張大勇:英雄所見嘛――哈哈哈。
(收音機裡響起歌曲《好人一生平安》)
(車子到一十字路口)
張大勇:老何,我就在這兒下吧,別送了。
何廣義:不不不,我今天一定送你到家。你聽我的,給兄弟個面子。
(張大勇往座位後背上一靠,聽任何廣義開車往前走。遇到這種情況,他從不反駁。)
張大勇:他們騙我在什麼「法輪功重點對像調查表」上簽字。
何廣義(緊張地):你簽了?
張大勇:我還不至於糊塗到那種地步。
何廣義(鬆了一口氣):我沒看錯人。
(車子顛簸了一下,車上的小風鈴又「丁鈴鈴」地唱起來。)
(車子來到一幢居民樓前,停下。)
何廣義(搖下車窗向外望):看,小叢正等你呢。快去吧。
張大勇:謝謝你,老何。雪中送炭勝似錦上添花呀!
何廣義:哎――兄弟之間,沒那麼多客氣。
張大勇:老何,到我家吃了晚飯再走吧,都到家門口了。
何廣義:不行,我也不是沒人疼的,我老婆還等著我呢。改天吧。
張大勇:也好,改天我和叢麗去看你,請你和嫂子吃飯。
何廣義:說話算數!我可等著你們呢。
張大勇:一定一定。
何廣義:快去吧,人家都等急了。
張大勇(下車,拱手):謝謝,謝謝,改天見。
何廣義:再見。
19.傍晚 張大勇家樓下
張大勇向樓上望去,叢麗正站在三樓陽台上沖他招手。她穿一件黃色上衣,微笑著,黑亮的長髮飄逸動人。在張大勇眼裡,她真象一朵嬌艷的荷花,純潔無暇,傲然世間。
張大勇向叢麗揮揮手,飛快地跑上樓去。
20.傍晚 街上
居民樓遠景。
天漸漸暗下來。
張大勇家亮起了燈。
樓內的人家相繼亮起了燈。
路燈亮了。
街上,霓虹閃爍。
車流往來穿梭。
偶爾有警車呼嘯而過。好像再沒有人去注意它們。
巡邏的警察提著電棍、穿著制服招搖過市。
便衣警察鬼頭鬼腦地東張西望,和忙碌的人流格格不入。
天上點點星光閃爍,俯瞰著這座善惡交織、良莠混雜的城市,真誠地期盼她不要在黑夜中沉睡不醒,但願她快快起來迎接那金光燦燦的黎明。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