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之死與美的責疑

天鵝
被槍殺在拂曉前夕
因為她不願把純真
去換虛假的生命

天鵝之死
並沒有引起驚疑
在一個變異的空間
純真只是歷史的記憶

似乎是遙遠的過去
人都有一顆純真的心靈
或許因一句真誠的直言
被送進了監獄
有的死於非命
或許因一個坦率的交代
被帶上一頂又一頂帽
在一次次運動中檢討

脆弱的心
到了承受的限極
恐懼把純真折起
存放於心底
在這個變異的空間
只有套上假面具
以保存自己

什麼時候
假面具成了識別的標記
什麼時候
自己也忘記了真實的自己

這是怎樣的
一個變異的環境啊
假變成了真
真被認為傻
好被判為邪
惡被樹成正

這是怎樣的
一個變異的環境啊
謊言和欺騙成了理所當然
誰摘下假面具
即被群起而攻之
指為不合時宜的瘋子

這是怎樣的
一個變異的環境啊
心靈在恐懼中扭曲
在猜疑和被猜疑中變形
自我被自縛的繩索
勒得越來越難以呼吸

善
在哪裡
正義在哪裡
純真為什麼不語

善的責疑
敲打於沉睡的記憶
純真甦醒於善良的心底
難道我們就這樣止息
在自己設下的陷井
邪惡之所以能橫行
不就是因為
我們的沉默與允許
如果我們一起摘下假面具
不就給自己開創了新的環境
坦坦然然地說一句心裡話
本是生命最起碼的生存形式
為什麼不能為自己正常的生存
作一點點努力

拋棄假面具和恐懼
純真聚成正的環宇
邪惡失去留存的空隙
天鵝復活在黎明之際

二零零二年一月五日
汪衛星 於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