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張春雨


【正見網2006年10月04日】

面對陣陣涼風,吹的樹葉翻飛、唰唰作響,憑望已顯頹勢的田園。一些往日舊友的容顏,不斷跳躍在眼前。許多往昔的時光,不斷在記憶中湧現。朋友,這個千古頌談而不衰的字眼,今天,我也來補充絮叨幾句。

那日傍晚,孩子放學回來,心事重重。放下書包,急忙開窗張望樓下。因為,他的朋友又要遠行,遠渡重洋求學。我說,「你去送送他」。他說,「早都走了,晚上七點多的火車。」真的走了?不敢肯定。為甚麼不去送?心態複雜。人家準備定居;人家學業輕鬆;人家日子逍遙。而自己呢,大學夢折磨的絕無寧日,疲憊不堪,即便這樣,還是前途渺茫。此其一,其二呢?也許是少年那還不夠開朗豁達直率的羞澀心理吧。所以,只能在屋裡坐臥不寧的前後窗戶的反覆張望。

「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這樣狂放、率真,而又詩意濃濃的人生,畢竟難求啊。多少摯友,往往都是在輕易的一別中,音信渺茫,天各一方。多少童年的夥伴,一次說笑嬉鬧中的揮別,竟成了一生的永訣。

殘酷啊!人生。

所以,多少詩人騷客,對酒當歌,感嘆離合,淚灑滂沱;多少綠林好漢,鐵骨男兒,也都擺脫不了愛恨情仇的折磨,為此而悲,而憂,而愁,而累。

笑看人生八百年,誰人不是為情纏。

我要說的朋友,是雅光。

大學期間,我們住一個樓道,不是同系,不是同年級,只是同學。也幾乎沒說過話。他喜歡足球,是有名的後衛,感興趣的,是如何開大腳。我喜歡的是武術,感興趣的就是南拳北腿,站好馬步。他的大腿肌肉很發達,那是當好後衛的本錢。我的大腿肌肉也挺厚實,那是站馬步的結果。

我們個頭差不多高,所以,相遇時都是目光平視。在水房、在樓口,經常相遇。十分面熟,但是幾乎不知叫什麼名。

深入的相處,那是在他畢業之後了。他分配到某市的研究所,而我對這個城市也感興趣,所以,大四的寒假,經他們老鄉、我的同班同學的介紹,我來到了他們單位。由此開始了朋友的序幕。

雅光待人熱情周到,很快彼此就沒了間隔。他善於體察人心,所以,一般不出口傷人,言語比較委婉而禮貌。他不但身體好,文學修養,藝術審美都挺天才。那時,他和一個綽號叫老闆的同事住一個房間。他床鋪旁邊的牆上,掛著一副親筆墨跡,上書「?sw」。他講,「當歸」是一味中草藥,什麼性甘味辛,理氣和肝的來了一大堆,自己也沒怎麼聽明白。還有,當歸寓意了他的心志。在這個城市,他屬於飄泊者,舉目無親。同時,他的女友雖然沒有畢業,但是對此處很是沒興趣,因此,他未來的家園,根本沒在此打算,這裡只是暫居的驛站。所以,借當歸舒心懷。其實,現在明白了,人的很多未來大事,在靈魂深處,都有冥冥的預感。說是人的志向所為,其實,那個志向和理想,都是埋藏心底已久的種子。它的發芽萌生,往往真的決定了人生的走向。

他那時輕微的抽菸,來客人時,菸酒伺候當然融洽許多。所以,自己也跟他抽幾根。酒澆愁,煙解悶,海闊天空的聊上一聊,吐心言,詠別恨,抒發情懷志向,放鬆一下心情,那滋味是真美。未來的一切是迷,而現在,正在跟隨時光,朝著未來走,年輕的心中,涌動著期盼和憧憬,沒有壓力,遠離緊張,「為賦新詩強說愁」。共同的語言還多,所以,真的很快成了知己。不象現在的畢業生,張口不離找工作,閉口不離錢的,那時的年輕人不是這樣,畢業是分配的,不愁工作,只是工作地點如何,工作單位如何,能否施展才華,考慮的是這些。

現在想想,雅光為人是有雅量的。自己沒修煉前,有多大的毛病啊?自負清高,目空一切,不拘小節,走路都是仰臉朝天,挺胸抬頭,目不斜視的。這個是難以讓人忍受的。

和雅光的善於體貼人相反,自己很難去感受別人的心理,照顧別人的心情,其實,這是嚴重沒有修養的表現。如果完全歸於沒修養,也未必正確。自己就是那種志向高於一切的人,感到今生非得要鯤鵬展翅不可。小家子氣的東西,不屑一顧。這樣並不是瞧不起朋友的細微,因為我們是彼此很尊重的,而是自己不想去謹守那些小節。實際上,現在看來,這是不健全人格的表現。

那個冬季,在冰天雪地裡,在溫暖的床頭前,在簡陋的酒桌上,在心靈的共振中,在深夜的長談中,在舉手投足的細微中,我們建立了友誼。

轉過年的夏季,我也分配到了這個城市,交往漸漸多了。

但是,他「當歸」的心懷一直沒釋。他的女友還沒畢業,但是依舊不想來這裡,他們關係曾經一度出現危機。天生帶著衝勁的自己,給他女友寫了一封信,大道理小道理的羅列一堆,她應該來此與雅光攜手的種種理由。不知道那信是否起了作用,最終他的女友來了。那是又過了一年的事了。在他女友來之前,自己工作調動,到了一個非常偏遠的地方,謀求發展去了。其實,是走向了落魄的一步,經濟、時間,家庭、工作,都陷入窘境。自然和朋友交往少了。「人窮志短,馬瘦毛長」。而且,在那個單位掛電話,比現在的掛國際長途都艱難。所以,彼此音信漸漸少了。不但少了,期間他考研走了,離開了這個城市,只留女友一人,也在默默的複習功課,準備高飛。不過,那時他們依舊不敢說一定能夠逃離這裡。因為他是帶職就讀研究生。他們忙著當歸,自己忙著事業和家庭,一頭惦記老婆生孩子誰來照顧,一頭考慮所謂的理想事業會不會有發展。心情很壞、很亂。

記得雅光的這樣一句話,給我記憶很深。「人家騎馬我騎驢,後面還有背包的。」是啊,剛出校門混社會,我們都是一無所有。有的就是沒有泯滅的夢想。那時,一起喝酒,常常是感嘆世道艱辛,和自己對此的無知。把自己有意無意聽到看到的,所謂「新鮮事兒」,津津樂道的講來,大家七嘴八舌的笑嘻嘻的拿來下酒。

我們交往中,有這麼兩次給我記憶很深。

一次是自己沒調動工作之前,他來我們單位,晚上吃完了非得走,說郊區沒公汽了,別走了。他說不怕,因為是騎自行車來的。結果晚上八九點鐘了,他到底走了。後來聽說,他那次回去,在一個很大的下坡路段,騎車翻倒了,自行車從身上翻過去了,沒怎麼著。不過是很危險的。現在想來還有些責怪自己,如果自己象他一樣待朋友熱情好客,可能就堅決不讓他走了,也就沒有那樣的危險了。那時,要是碰巧一輛汽車過來,後果不敢逆料。漆黑的馬路,坑坑窪窪的,還不熟悉路況,二三十幾裡的路途,多艱難啊!雖說是夏天吧。

還有一次,那是我們最近的一次見面。那是96年八月下旬,我又走入了人生的落魄,工作沒著落,嚴重的傷痛剛剛恢復。就到北京散散心,也是拜訪一些同學,順便尋找下一步的生計問題。那時,他和對像早已結婚,供職於一家研究院。住在集體宿舍樓,分給一間公用走廊的房間,門外走廊裡是大家集體廚房,那場景可能現在社會上早不見了。過道擁擠的、髒亂的沒法描述。而狹小的房間屋裡也破破爛爛的擺放著生活必需品。他們還是那樣熱情,沒有因為朋友的到來而感到添麻煩。他給我找了個同事的單身漢房間,是二人間。剛好一位同事回老家,屋裡只剩一個同事,我就和那位朋友一起住了十幾天。

他們還是簡單的生活模式,或者是食堂,或者是宿舍,或者是辦公室。整天就是這些地方轉,穿著也很簡單,幾乎是學生打扮,大褲頭加汗衫。而業餘時間,基本是用在了書本上。晚上,跑實驗室看書,或者監視儀器什麼的。好像,那時他愛人已經懷孕,而他還要準備到遠方求學,一封信一封信的各處聯繫導師。奔波啊。大家雖然都成熟了許多,沒有了那些朝氣和激情,但是,還是無所不言的,包括自己準備乾的出賣偷盜來的智慧財產權的事情,也毫無保留的和盤端出。朋友嘛。那時,一來是窮,就是一萬元錢,也是沉甸甸的家底了。二來是道德低下,講什麼良心啊,都是不值錢的東西。其實,現在決然不會幹那種勾當了,這就是修煉大法的變化之一。但是還好,那些盜來的準備出賣的東西,就是沒人買,結果不了了之。

那次從北京回來的時候,他給我兒子買了一個兒童足球,不但表達了濃濃的友情,還凝集了自己的足球情結。人啊,就是在情絲上,延續著緣,體味著生活的樂趣和感受。

雅光,是一位很有才氣、修養而又細膩的人。

過後的兩年,他來了一封信,說自己有女兒了。還給女兒起了一個非常特別雅致的名字。他說自己在某某地求學,又轉到了國外的某某地,總之還是顛沛著。不過,看得出,他們快要有個穩定的生活了。學業的路,基本快要走到了盡頭了,飄泊的日子快要結束了。同時,他還隨信寫來一個email信箱。這個東西太陌生了,電腦、網絡?這些在很多大陸人生活中,似乎還不知多遙遠哪,所以,也沒當回事。自己忙於生計事業的起步階段,而且後來身體又被病痛折磨,所以,沒有及時給他回信,漸漸的就淡忘了溝通。一旦想起朋友的時候,以為他們地址早變了,也許信件聯繫不了了。就這樣,又是好久彼此沒音信了。但是,可以百分之九十的肯定,他領著老婆孩子已經在國外定居了。

天有不測風雲,修煉大法身體好了,道德提升了。可是,邪惡的迫害突然來了。為甚麼?就是不許修煉大法,它不管你身體如何,也不管你道德如何,它認為不可以的,就得聽它的。它是誰呀?它以為它是萬物之主呢,可以遮天蔽日了呢。可是,它的認為錯了,它只不過是一頭比烏鴉還蠢的蟾蜍。

幾年沒有交往的朋友,又想起來了。要把大法的真相告訴他。

於是,好像是2003年,試著給雅光發了一個電子郵件,果然,他回信了。他得知自己因為修煉大法受到迫害後,很是氣憤。

回信中,他先罵了一遍邪黨,然後指責自己不顧老婆孩子。然後說了兩句對師父不是很尊敬的話。

自己當時心理受到觸動很大,有些不平的感覺。於是回信中說他不要人身攻擊。反問他釋迦牟尼是什麼學歷?耶穌是什麼文憑?為甚麼那麼多大科學家都相信他們的話?佛法不能用現代科學來衡量的。

他可能真是生氣了,好久不來信了。

後來偶爾的通信幾次,也都是皮毛的寒暄問候而已。

一對摯友,就因為一方擁有信仰而鬧僵了?沒有這樣的道理呀,還是自己沒有把問題說清楚。應該再保持聯繫,耐心的把真相講透。他的那些言語,出發點也是為了我好嘛。常人不就是這樣的道理嗎?讓他們在對大法的誤解中走向未來?……遺恨無窮啊。

……

時光倒流,那是宋朝,還是唐朝?

金戈鐵馬,冷月清風。征戰的營寨沒有定所,人馬嘶鳴,戰鼓聲聲。將軍耀武揚威,全副披掛,左右前呼後擁,指點布陣。士兵嚴謹肅明,惟命是從,緊握長槍戰刀。一對小掌旗官,隨著大隊人馬廝殺於九死一生的戰場。或者奔走於黃沙山崗,或是疾步於千裡草原。在吃飯的間隙,或是在睡前的空當,也許在星夜的帳外,抓緊嘮上幾句,笑嘻嘻,神秘秘的樣子。他們都嘮了些什麼呢?你家有牛我家有馬?還是說我爹屬豬,你爹屬啥?總之都是津津樂道的東西啦。這一點點的溫暖和友情,沖淡了對死亡的恐懼,和眷戀故鄉的情懷。

小人物心中,沒有什麼大道理。就知道聽令,效命,就知道拚命而取勝。

戰爭,使時光變的漫長而遙遠。那一場征殺歲月,不知持續了多長時間。那一場友情,不知最終的結局如何。

他們都平安的返回了故鄉?他們都最終娶妻生子了嗎?他們後來成了遠隔千裡的摯友,還是成了咫尺比鄰的莫逆?還是其中一個……?還是他們都沒有……?

那一世的緣,延綿千年而不斷,一直到了此生的今天。

……

這是一位開了天目的同修,講給自己的,因為我問了他,我和雅光是什麼緣分。

嗚呼,讓我們這段不了的緣,化作無比聖潔的長生果吧。

我今生的喜得大法,不能忘卻了――前世那對小掌旗官的生死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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