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實小說:無私的境界

夕葦


【正見網2010年04月02日】

一九九九年深秋,北京。
小緣在午夜冷冷清清的街頭漫無目地的走著,冷冷的秋風撕扯著她單薄的衣衫,她全然沒在意。此時,疲憊是她最深的感受,令她不止一次產生出想一頭倒在腳下路上的想法。她一次次的給自己打氣,在心裡對自己說:再堅持一下,也許希望就在下一秒鐘。雖然,她不知道這條路還有多長,是否有盡頭,接下來將會發生些什麼,她將來的命運會如何。但是,有一點是千真萬確的,那就是一直有特務在後面跟著她。

她想起是昨天,她離開鎮上的租住屋,去汽車站接家鄉來京的一對煉法輪功的年輕夫婦。接到他們後,大家一起在一家大排擋吃午飯。可能是吃飯那會兒功夫,一位學員說話不注意,引起了便衣特務的注意,暗地裡跟著他們,那段時期北京大街小巷便衣特務多如牛毛。等把那對夫婦安置到了一家旅館,她準備返回住地的時候,發現有人跟蹤。她繞來繞去,想以此擺脫跟蹤。

當她終於沒再發現有人跟著她,就打了輛記程車往回趕。她沒有直接讓車開到住處,在通往她住的小鎮的路口,她讓司機把車停在路口前,她下了車。為了證實是否成功的擺脫了跟蹤,她沒有貿然的朝通小鎮的路上走去,而是順著大馬路一直朝前走,直到走到一個過街天橋前。她登上天橋,順勢看了下來路,發現了大量跟蹤她的特務,有驅車的,有騎自行車的,有步行的。她走到對面街上,朝剛才來的方向走去。那些特務立即掉轉方向,朝她追來。

天已經晚了,她不知道該去哪裡落腳,住處是千萬不能回去的,不能讓特務跟到那裡,她的住處是一個老式院落,裡面還住著幾十位全國各地進京上訪的法輪功學員。她出門的時候想到很快就會返回去,所以沒帶身份證,北京的大小旅店都在嚴查,沒有身份證住不到旅館。從昨天的黃昏到現在,她領著一幫特務在北京的市內、郊外四處遊走,她不知道那些特務憑著什麼一直能追蹤到她,怎麼也甩不掉。

要是平時一個人在這個時候走在街頭一定還有些害怕,因為身後有那麼多人跟著,雖然也屬於恐怖份子一類的,她卻並不感到很恐懼。她想著那些特務也許會突然的從後面竄上來綁架她,會對她施以酷刑折磨,會將她虐殺,她的生命會悄然的從這個世界上蒸發掉,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十年前,也是她腳踏的這片土地上,成千上萬的愛國學生和市民倒在了槍口之下,有的軀體被坦克碾成肉醬,許多遺體被集中在一起,被碾路機碾過之後,澆上汽油焚屍滅跡。在做完這一切之後,這個魔鬼政府居然厚顏無恥的對國際社會聲稱沒有殺一個人。她羸弱的身軀在這台殺人機器面前顯得太渺小了,但她的心中有著堅定的信念,任何力量都不能迫使她放棄信仰,她決不會出賣其他的學員。想到家中年邁的父母和親人,也許從此不能再相見了,悲傷從心底湧上來,她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來。這一切是她決定來北京之前就想到過的,正是心中超越了對死亡的恐懼,她才坦然的邁出了這一步。

她回想起他們剛到北京的時候,曾聽到了很多感人的故事。一九九九年「七二零」,中共開始迫害法輪功以後,面對全國媒體開足馬力對法輪功的誣陷、抹黑,全國各地的很多法輪功學員自發的進京上訪,要向當權者講述自己在修煉法輪功後身心受益的實情,講述法輪功於國於民有百利而無一害,希望政府改變錯誤的決定,給大家一個公正合法的修煉環境。他們要求的並不多,只是那麼一點點《憲法》賦予公民應有的信仰自由的權利。當政府公然違法,將《憲法》和法律踐踏在腳下時,他們要承受上至中央,層層直到地方政府,下至單位、家庭的所有壓力,要走出這一步舉步維艱。為了使國家不再陷入新的政治運動中,不要因此墮入浩劫中,許多學員毅然的放棄了舒適、安逸的生活,別了親人,懷著一顆慈悲的大善大忍之心,坦蕩的走向北京,走向那個嗜殺成性的政府,要用善心和善言勸諫。由於政府堵死了上訪的渠道,不給大家任何說話的機會,公然把國務院信訪辦變成了公安局,去善意的反映情況就會被抓。最先到北京的學員錢花光了,就靠在垃圾桶裡撿垃圾和食物為生,在香山上挖個坑,在坑上面搭一塊塑料布,晚上人就睡在坑裡面,那裡常常有蛇出沒。一位年輕的佳木斯的小伙子,在得不到家人的理解和支持下,一路乞討到北京;一位瀋陽的小孩兒孤身一人步行進京,在半路上迷了路,漆黑的夜裡站在一片墳場裡,她心裡感到害怕,就喊「師父!」奇蹟出現了,一個五彩的法輪頓時顯現在眼前,並一直引著她朝前走......

想到小孩兒的奇遇,她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苗,雖然,她什麼也看不見,但她相信師父一定在看護著自己。終於,她望見了前面的一家店鋪裡有燈光射出,雖然很暗淡,在這無邊的暗夜裡卻顯得那樣的溫暖,她徑直走過去。那是一家小餐館,只有老闆一個人在閒著。

「有吃的賣嗎?」小緣問,其實她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從昨天中午到現在她還沒吃過東西。填飽肚子並不是她目前最迫切的需要,她希望籍此能讓那雙早已不堪重負的麻木的腿腳稍微歇歇,休息片刻。

店主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他好奇的打量著面前這位年輕的不速之客,答道:「有麵條。」

「給我煮碗面吧。」小緣道,順勢在一張桌子旁邊的長凳上坐下來。

「你等一下。」店主應道,往鍋裡添水,把灶火點著。

小緣目光掃過門口,特務並沒有跟進來。

那一碗麵吃得特別慢,她故意磨磨蹭蹭的,想多呆一會兒。接近一個小時,她才放下筷子,付了錢,走出了小店。

天邊終於露出了魚肚白,北京的早晨亮得比較早。她回頭望了望,一個穿便裝的青年男子離她只有十幾步,手裡牽著一條大狼狗。突然,那條狼狗兇猛的朝她撲來。

「啊!」她驚恐的叫道,本能的抬手想要抵擋。

就在快要撲到她的時候,那名男子打了個呼哨,大狼狗又掉過頭跑了回去。男子得意的眼神望著她――這個一直引著他們大隊人馬跟在後面亂轉的年輕女孩,內心十分惱羞成怒,又不無勝券在握的樣子,那眼神猶如獵人望著陷阱中的獵物一般,戲弄完之後就會擒拿。

小緣讓自己鎮定下來,不回頭的繼續朝前走,一邊走一邊冷靜的分析,要怎樣脫身。

又到了黃昏,難道又要象昨晚那樣在街頭走到天明?她的體力已漸漸不支。一個傳呼號碼從她腦海裡冒出來,那是初到北京的時候,一名法輪功學員留給他們所有人的,讓有什麼困難就打這個傳呼尋求幫助。她決定試試。她飛快的閃進一家雜貨店,撥通了傳呼。很快,對方就回電話了,不是機主而是一位男子的聲音,那聲音她太熟悉了,是她認識的一位東北大哥。

「大哥,我被人跟蹤了。」

「甩掉他們!」大哥說。

「我試過了,甩不掉。」

「去地鐵,很容易甩掉。」

「我去過幾次了,還是不行,一大群人死死的跟著我。」

「你的具體位置是什麼地方?」大哥問。小緣告訴了他。

「好吧,你在那附近等著。我馬上過來!」大哥爽快的說完,掛了電話。

大哥的身上有著某種傳奇色彩,據說他因為堅持信仰,多次被非法關押,但他都憑著堅定的信念闖了過來,至少兩次從非法關押地逃離。一次依靠一根電話線從高樓上成功逃走。一次是在黑獄裡,他在鐵窗後面看到鳥兒飛過時,心想我能象鳥兒那樣穿過鐵棍的間隙就好了,這時奇蹟出現了,他的身軀縮小到能從鐵棍的間隙之間穿出來,他又一次從魔窟中逃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她在約定的地方走了無數個來回,卻沒看到大哥。天就要黑了。難道大哥有什麼原因來不了了嗎?她在猜想著種種可能,但仍然沒有走離約定的範圍。

就在她不經意的抬頭時,看見大哥站在前面不遠處,瘦瘦高高的個子,右手指縫裡夾著一根煙,但那一定是裝模做樣的,大哥根本就不抽菸,只是為了迷惑特務的。當她走過身邊時,大哥仍然不動聲色,沒跟她打招呼。她走到前面一定距離之後,又緩緩倒過頭來朝剛才站的地方走去。

她又一次朝著大哥走過去,經過身邊時,大哥把煙朝地上一扔,說:「跟我來。」然後,飛快的朝胡同裡跑去。小緣緊跟在他後面奔跑。特務象炸了窩一樣的,蜂擁著朝他們追來。坐在高級轎車裡的特務頭子鑽了出來,親自督陣。

他們在一個個胡同裡繞著,最後,跑出了那片胡同。大哥招手叫了一輛記程車。約莫行駛了幾十分鐘,估計已甩掉了跟蹤。

「你還沒有吃飯吧?」大哥關切的問。

「沒有。」

「走,咱們先去吃飯。」大哥說道,帶著她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廳。

大哥點了兩個菜,但自己並不吃,只看著小緣吃,稱自己已經吃過了。

「我看見你身後一大群人跟著,所以先沒跟你打招呼。」大哥微笑著說。

「那個女學員的傳呼怎麼會在你那裡?」小緣好奇的問。

「也許不是偶然的吧,正好放我那裡了,你就打來了。」

大哥掏出微縮版的《洪吟》,邊看邊樂觀的笑著說:「呵呵,小緣,邪惡猖狂不了多久了。」

吃完飯,大哥準備送小緣回住處。這時,他們又發現周圍有可疑的人員在走動。

大哥帶著小緣拚命的朝前跑。

「把你的頭髮解散。」大哥說道,並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穿上,喬裝來迷惑追蹤的特務。

兩條腿畢竟敵不過特務的汽車,最後,大哥選擇在漆黑的田間阡陌上穿行,將小緣送回了住處。

多年過去了,京城歷險的經歷以及聽聞的那些可歌可泣的故事仍然在小緣的記憶裡分外清晰,永不磨滅。那種不畏艱險、無私無我、先他後我的精神,是大法修煉者慈悲境界的真實寫照和體現,他的萬丈光芒穿透了專制極權社會最黑暗的夜空,照亮了寰宇,喚醒著迷茫,帶給生命最亮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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