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見網2016年12月22日】
柳宗元:《晨詣超師院讀禪經》
汲井漱寒齒,清心拂塵服。
閒持貝葉書,步出東齋讀。
真源了無取,妄跡世所逐。
遺言冀可冥,繕性何由熟?
道人庭宇靜,苔色連深竹。
日出霧露余,青松如膏沐。
淡然離言說,悟悅心自足。
【今譯】
(柳宗元自述:《早晨到姓超的僧人住的寺院讀佛經》)
汲取冰涼的井水,洗牙漱口,
清淨內心,拭去身上的塵土。
安神清氣,捧起佛門的經書,
漫步到東齋外,虔誠地誦讀。 (以上寫自己開始讀經)
世人對佛經未能領會其本源,
卻將那荒誕的事跡熱心追逐。
本希望領悟佛經的深奧玄理,
至今尚未獲得徹悟與精熟。 (寫自己尚未達到精深透徹地步)
道人的庭院屋宇,幽雅清靜,
地上的青苔,延連著深深的綠竹。
太陽出來了,霧露還沒完全消散, (這是以環境描寫來暗示
青松好像是塗了油,或經過洗沐。 自己身心受到洗沐,有變化!)
淡化了名利心,精神清明,難以表述,
突然有所領悟,心裡愉快又滿足! (柳宗元“悟悅心自足”了!)
【作者介紹】
柳宗元(773--819),字子厚,河東(今山西省永濟縣一帶)人。貞元九年(793)中進士,後又考取博學宏詞科。積極參與王叔文政治革新,任禮部員外郎。革新失敗後,被貶為永州司馬,十年後,改柳州刺史,病死於任所。
柳宗元在文學上,反對六朝以來華而不實的文風,和韓愈一起,倡導古文革新運動,主張“文以明道”作文應“導揚諷諭”、“輔時濟物”。他寫了不少優秀的散文、寓言和遊記,在藝術上表現出獨創風格,對“古文運動”作出了較大的貢獻。
柳宗元的詩,雖只有一百六十多首,但也別具一格。他的詩,大多作於被貶之後,或揭露橫徵暴斂,或反映農民的重重苦難,或抒發不同流合污的情懷,或指斥宦官、官僚的腐朽,或表達維護國家統一的願望,充分體現了“導揚諷喻”的精神。蘇軾《書黃子思詩集後》一文中說:“獨韋應物、柳宗元發纖穠於簡古,寄至味於淡泊,非餘子所及也。”清人沈德潛在《唐詩別裁》中,說柳詩“得騷之餘意”。這都說明了柳宗元詩歌獨異的特色。著有《柳河東集》。
【注釋】
詣:(讀矣)到。 超師院:姓超的僧人住的寺院。 禪經:佛經。
汲井:打井水。 拂塵服:拂去身上的塵土。
貝葉書:古印度人,多用貝羅樹的葉子,寫佛經,因而佛經又稱貝葉,或貝葉經。
真源二句:真源:佛經的真正來源,即佛家的真意。 了:全然。 妄跡:虛妄的事跡。二句謂世人對佛家真正本意毫不了解,只追求其中荒誕虛妄的東西。
遺言二句:遺言指佛經。冥:暗、相合。 繕性:修治心性。二句謂佛經遺言,道理奧妙,但無奈我(柳宗元)未能精通。
膏沐:本指婦女潤髮油脂。這裡用來形容青松受霧露潤濕。 淡然:平淡的樣子。 悟悅:悟道的快樂。
【賞析】
此詩寫作者到禪師院讀佛經的感受。作者被貶永州後,愛到佛院游賞,熱心讀佛經,研求佛理。他開始讀經時,先潔口洗齒,整衣去塵,甚為虔誠。但讀到中間,就可知道佛理精深玄奧。不同於一般世俗的學問。他認為世人所追求的,都只是釋教中粗淺的東西,尚未真正理解佛教的真諦。他說佛家的遺言,即他讀的禪經,雖有些許領悟,還遠遠不夠,還要繼續深入學習和體悟。
當他繼續地深入學習與修煉以後,終於有所領悟,達到了知足常樂的境地。
柳宗元曾在《送僧誥初序》中說:“且凡為其道者,不愛官,不爭能,樂山水而嗜閒安者為多;吾病世之逐逐然以印組(指作官)為務,而相軋也。則捨是其焉從?吾之好與浮圖游,以此。”這表明他好交遊僧人,確實是厭惡官場的奔競生活,而以山水閒安為樂。
詩的最後兩句:“淡然離言說,悟悅心自足。”表明:柳宗元學褝,虔誠意敬,終於有所領悟(悟有小大之別,柳宗元還未達到大悟徹悟),而大有收穫!
宋人范溫,對柳宗元的詩作,評價甚高,認為“其本末(他的全部詩作,皆能做到:)立意遣詞,可謂曲盡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