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見網2010年10月10日】
博通群書 吾圖撒合裡
耶律楚材,字晉卿,遼東丹王突欲八世孫。父履,以博學德行出眾而出仕金世宗,得到特殊的親近與信任,最終任尚書右丞。楚材出生後三歲而孤,母親楊氏獨自負起教學之責。及長,博通群書,旁通天文、地理、律歷、術數及釋老、醫卜之說,下筆為文,儼然似一位宿儒般。按照金國律制,宰相之子,照例得參加科試,方能補省掾。楚材雖欲試進士科,可章宗下詔依舊制舉行。主試者,以監獄中,歷來認為是疑難評斷的數件事例,當時同試者有十七人,只有楚材所答獨優。
後來,楚材出仕為開州同知。貞佑二年,宣宗遷都汴梁,完顏福興行尚書事,留守燕京,任命楚材為左右司員外郎。太祖成吉思汗平定燕京後聽聞其名,召見他。楚材身長八尺,美髯宏聲。帝頗為欣賞他的偉岸,說:“遼、金二族,世代為仇,朕為汝洗雪之。”楚材對曰:“臣父、祖曾委身出仕之,既然為之臣,哪敢仇恨君主耶!”帝重視其言,將其擺在左右,接著稱呼楚材曰:“吾圖撒合裡”,而不叫其名,吾圖撒合裡,蓋國語“長髯人”也。
己卯夏六月,帝向西征討回回國。立旗之日,雨雪下了三尺,帝心中生疑,楚材曰:“玄冥之氣,見於盛夏,克敵之象徵也。”庚辰冬,大雷不斷,又問他,對曰:“回回國主當死於野。”這些論斷,後來都靈驗。西夏人常八斤,以善造弓矢聞名與獲得知遇於帝,因而常八斤每每自誇曰:“國家方須用武力建設,耶律這個儒者,有何用處?”楚材曰:“冶弓矢,尚須用到專門工匠,為天下生民著想者,豈可不用專門治理天下的巧匠呢?”帝聽聞此種議論之後甚喜,於是對楚材日見親近與進用。
天賜我家 大黃治疫
西域歷人上奏,五月十五之夜當發生月蝕,楚材曰:“否。”結果真沒有月蝕發生。第二年十月,楚材言有月蝕,西域人說沒有,到期果然月蝕八分。壬午八月,長星出現在西方,楚材曰:“女真族將換主人了。”第二年,金宣宗果然去世。因此帝每回出兵征討,必命楚材占卜。帝指楚材,告訴太宗曰:“此人是上天恩賜我家的。爾後一切軍事、國策、庶事、施政,應當悉數委託他辦理。”甲申,帝至東印度,駐鐵門關,出現一角獸,形如鹿而具馬尾,其色綠,會說人言,告訴侍衛者說:“你們的主上,適宜早日返還。”帝以此事詢問楚材,對曰:“此為祥瑞之獸也,其名顯於角端,能說四方之語,本性好生、惡殺,此是上天降下符旨以告知陛下。陛下乃天之元子,天下之人,皆陛下之子,願陛下奉承天心,不起戰端以保全子民之命。”接著帝乃即日班師回朝。
丙戌冬,隨從帝攻下靈武,諸將都相互奪取敗軍所留下的資財,作為子女的金帛,只有楚材,獨自收集遺留下來的大量圖書、典籍及大黃藥材。接著士卒都染上疫病,吃了大黃就痊癒了。
嚴禁枉法 社稷重臣
帝自從忙於經營西土之後,沒時間訂定律法、國制,很多州郡的長官、役吏,掌生殺大權,任性任情,隨心所欲,甚至擄人妻女,強取貨財,兼併土田,殺人盈市。楚材聞之泣下不已,立即入奏,請嚴禁州郡如此枉法,除非奉有皇上璽書,否則不得擅自作主,囚犯該當大辟(處極刑)者,必須等待上報,獲准方可,違犯者罪該處死,於是貪暴之風稍見緩和。
燕地多巨賊橫行,沒到黃昏,就公開的拽走牛車,直指富豪家,要強取其財物,不給的話就殺之。此時睿宗以皇子身分,監理治國,聽聞此事,派遣中使偕同楚材前往窮究、懲治。楚材仔細詢察,得其姓名,都是皇親國戚死後留下的親屬,及有錢有勢的敗家子,於是盡數拘捕下獄。其家人賄賂中使,將延緩執行之,楚材明示以禍福自招之理,中使恐懼,聽從其言而將之系獄定罪,共殺戮十六人於市,燕地居民生活方始安寧。
己丑秋,太宗將即位,宗親聚會,商議之大事尚未做最後的表決。當時睿宗為太宗親弟,故楚材告訴睿宗說:“此事關係到宗族、社稷之大計,適宜早早搞定。”睿宗曰:“許多情況還未集中考慮,另外選擇日子再說,可以嗎?”楚材曰:“過此就無吉日啦。”於是議定政策,立下禮儀、律制,接著他又告訴親王察合台曰:“王雖然是太宗之兄,可位居人臣,依禮當朝拜。親王您一朝拜,則所有的人,沒有敢不拜的。”王深深以為然。及至太宗即位,親王親自率領皇族及臣僚拜於太宗帳下。禮畢退回後,親王撫著楚材,讚嘆著說:“真是社稷之重臣也。”國朝(指元代)尊卑僚屬有朝拜禮儀,自此伊始。登基後,當時系獄斷案,犯罪應處死者眾多,楚材奏曰:“陛下新即位,應該原諒之。”太宗聽從之。
成立燕京等十路徵收課稅使
太祖在世時,西域邊陲年年有事,沒空檔經理中原,官吏大多聚斂而自私,甚至積財巨萬都有,而蒙古本部官員本無俸祿。近臣別迭等人進言:“用漢人無補於國事,可悉數空其人之缺來發展牧地。”楚材曰:“陛下將要南伐,大筆軍需應該有所準備,臣誠懇請求您,均衡審定中原地稅、商稅、鹽、酒、鐵冶、山澤之利潤,每年可得銀五十萬兩、帛八萬匹、粟四十餘萬石,足以供給軍用,咋說於事無補呢?”帝曰:“請卿試試看,為朕想法施行之。”楚材乃上奏,成立燕京等十路徵收課稅使,悉數起用當地士人,如陳時可、趙.P等,都是寬厚長者,極盡天下之選,參議、輔佐都用省部舊人。
辛卯秋,帝至雲中,這十路徵收課稅使,都把該區的廩籍及金帛,陳列於廷中展示,帝笑謂楚材曰:“汝不離朕左右,而卻能使國用充足,南國之臣子,還有如卿這樣的人嗎?”對曰:“在那邊的,皆賢於臣,只是臣不才,所以留在燕地,為陛下所用。”帝嘉許其謙虛修養,賜之酒。即日拜中書令,往後朝中,事無巨細,皆先明白告訴楚材之後方履行。
改苛刑 尋後人 興文治
壬辰春,帝南征,將渡河前,下詔給逃難之民,來降者免死。有人反應說:“此輩情急之下就降,事緩就走,徒然給予敵方人力資源,這些人不可原宥。”可楚材請求制旗數百面,授予降民,使他們回歸田園耕作,如此一來,獲得全活的人甚多。
按照舊制,凡是攻城陷邑,敵方以矢石對抗相加者,即視為拒命抵制,攻克當時,必定盡數屠殺之。汴梁將攻下時,大將速不台派遣使者來說:“金人抗拒時日持久,將士尤多死、傷,城池攻下之日,應該盡屠之。”楚材一聽,飛馳入奏曰:“將士守城數十年,所欲享有者,只不過是土地與人民耳。取得土地卻屠殺城民,無子民生活、耕種,要個空曠土地,幹啥用哪!”可帝尚猶豫未決,楚材曰:“精緻奇巧之工匠,典籍厚藏之富家,皆集中於此,倘若盡殺之,咱們將一無所獲。”帝欣然允諾,下詔指示,論罪只止於完顏氏一族,其餘皆勿問罪。
當時為逃避兵燹,移居汴城者,得一百四十七萬人。楚材又請求派遣人入城,搜求孔子後人,找得孔門五十一代孫,名孔元措,上奏襲封為衍聖公,並給付林廟土地。命他收授太常禮樂生,並召集當時的名儒:梁陟、王萬慶、趙著等人,讓他們直接傳釋九經,到東宮講解。又率領所有的大臣子孫,手執五經、解釋經義,使他們得知聖人之道。並設置編修所於燕京、經籍所於平陽,由此元朝的文治與武功並興而相輔相成焉。
當時河南剛破,俘獲之人甚多,元軍退去後,潛逃者十之七八。於是帝有旨:凡是居停逃民及給予資助者,滅其家族,鄉社也連坐。於是被俘者,沒人敢動,多數餓死於道路中途。楚材從容進諫曰:“河南既平,庶民都是陛下赤子,逃走又咋樣!奈何因一位被俘囚犯,連累死數十百人乎?”帝省悟,下詔命人解除其禁令。
神人也 獻十策
丙申春,諸位王侯大聚集,帝親手執觴,賜楚材曰:“朕之所以推誠布公信任卿的原因,乃是先帝之命也。沒有卿,則中原無今日之繁榮。朕所以夜晚能得以安枕無憂的緣故,都是卿之力也。”西域諸國及宋、高麗使者來朝,言語中多數不願透露實情,帝指著楚材示之曰:“你們國中有如此之人嗎?”那些使者全都拜謝曰:“無有。那是神人也。”帝曰:“汝等唯有此言不假,朕內心也在揣度,肯定必無此人。”
有二道士為了職位高低相爭,互立黨羽,其中之一,誣告其仇人之黨羽中有二人為逃軍,勾結中貴及通事楊惟忠,於是楊將他倆捕捉後虐殺之。楚材即刻按律法把惟忠收獄。中貴又控訴楚材違背法制,帝震怒,將楚材系獄;接著又自悔,命人釋放之。
可楚材不肯解開束縛,進言說:“臣備位三公、宰輔,是舉國施政所屬重臣。陛下起初下令關臣,是因認為有罪也,應當把原因明示百官,罪大不可赦。如今又釋放臣,是因為認為此刻臣無罪啦,這等生死大事,豈適宜於如此輕易決定、反覆無常,如戲弄小兒一樣?倘若國家突然有大事發生,那將如何處理啊!”眾官一聽,盡皆失色。帝曰:“朕雖為帝,怎可能沒有過分的舉動呢?”接著用溫言以撫慰之。
楚材因此上表,陳述當時即須處理的事務,有十策,曰:“信賞罰,正名分,給俸祿,官功臣(有功之人可任官職),考殿試,均科差(均衡科舉之誤差),選工匠,務農桑,定土貢(訂定土田貢稅之法),制漕運(厘定漕運運轉航線)。”全都正確切中當時實務之關鍵,帝悉數依他的建議施行之。
三綱五常 聖人名教 不可見廢
太原路轉運使呂振、副使劉子振,以貪贓枉法犯罪。帝責問楚材曰:“卿言孔子之教化大大可行,儒者都是好人,是何緣故乃有此輩不肖之人出現?”他對曰:“君父教育臣子,其居心也是不願陷他於不義。三綱五常,乃是聖人之著名教化方法,擁有國家者,沒有不奉行的,一如天之有日月一般自然也。豈能由於一個人之過失,就使萬世歷代常行之道,獨獨作廢於我朝乎!”帝之意,乃因這一席話而解開。
楚材位居宰輔日久,所得俸祿均分其親族,未嘗中飽私囊,私自拿來作交際費。行省(官名)劉敏,從容為他剖析進言,楚材曰:“敦親睦鄰之真義,我認為應當資助其以金帛才是。倘若使其作官從政而有違律法,這我是絕對不能以此種方式,徇私了恩的。”
癸卯五月,熒(星名)惑犯房(犯沖、有小災),楚材奏曰:“當有驚擾之事,然而終究無事。”沒過多久,朝廷決定對外用兵,事起倉卒,楚材進諫曰:“朝廷為天下根本,根本一搖,天下將亂。臣夜觀天道,肯定必無禍患也。”過後數日,一切乃大致 W定。楚材曰:“天下者先帝之天下。朝廷自有憲章,如今卻欲紊亂之,臣實在不敢奉詔。”用兵之事遂止。
據理力爭 皇后敬重
此前,帝駕崩,皇后馬真氏稱制(即垂簾聽政),聽信奸佞之言、庶政無力處理,而奧都剌合蠻此人,以邪行、惡言欺瞞皇后而獲掌政柄,朝廷中之官員,全都畏懼他而依附之。又有旨:“凡奧都剌合蠻所建議、表白的事,令史不為背書者,斷其手。”楚材曰:“國之典故,先帝悉數委由老臣制定,與令史有何相干?事情倘若合理,自當奉行,如不可行,死且不怕、不避忌,何況截斷手臂哪!”皇后不悅。楚材為此辯論不已,仍然不聽,因而大聲曰:“老臣仕太祖、太宗三十餘年,無負於國,皇后也不能因我無罪而殺臣也!”皇后雖為之震憾,最後也以他是先朝舊有之功臣,豎立了無數彪炳之勳業,而深深敬重與忌憚之。
甲辰夏五月,楚材在位上去世,年五十五。皇后哀悼,賻贈甚厚。後代有人誣陷楚材,言其在相位時日久遠,天下的歲貢與賦稅,有大半流入其家。於是皇后命近臣麻裡扎覆查、檢視之,唯有琴阮十餘張,及古今書畫、金石、遺文數千卷。至順元年,贈經國議制寅亮佐運功臣、太師、上柱國,追封廣寧王,諡文正。
(《元史・卷一百四十六・列傳第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