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精選今譯:乞丐至孝至廉,義薄雲天!

鄭重


【正見網2013年05月03日】

【原文】

嘉善周震榮,宰永清,嘗書張乞人事。張乞人,永清縣南門外貧人也。父歿,行乞養母,止無廬舍,穴土為居。會天大雪,知縣魏繼齊過其處,聞歌聲出地中,怪之。左右曰:“張乞人也。”呼出問之,答曰:“今日我母生辰,歌以動餐耳。”命車載其母子至官廨,繼齊母饋其母大布及粟,繼齊饋乞人錢十緡。乞人叩頭曰:“官母賜我母,不敢不受;官賜我,我不敢受。”繼齊曰:“與其殘杯冷炙,日夕沿門也。”答曰:“殘杯冷炙,我母安之久矣,且無所污也。我愚民,不知此十緡,官何所受之。我母年八十,我年六十有一。為官清白,百姓足矣!"繼齊漸汗下,不復強授焉。為營室於城內金花巷,將命居之。乞人負其母,去,不知所終。於是仁和老友趙佑,讀而為書其後云:乞而孝,難矣;乞而廉,尤難。觀乞人之受官母賜,不受官賜,其真視萬鍾猶呼蹴哉!惟孝,故能廉;不廉,不成其為孝也。雖然,乞人以乞養母,宮以官養母,官母之賜乞母,何莫非官之有,所受以安其母?乞人特推其安母之心,以重官母,亦善為官地也。官盍徐省其向所受之果克安母,母之安之亦如乞母乎?則無獨為乞人難也,則猶幸此一官之知慚也。

――清代趙佑:書《書永清張乞人事》後

【注釋】

趙佑:(紀元1727—1800年),字啟人,號鹿泉,浙江仁和(今杭州)人。乾隆進士,授翰林院編修,官至左都御史,曾多次出任科舉考試主考官。著有《清獻堂集》。

緡(讀民):本為穿錢之繩。此作計量單位,一緡為一串錢。

鍾:量詞,容六斛四鬥。

呼:喚而施與。

蹴(讀促):腳踢而施與。

難:問難。  

【今譯】

嘉善(地名,屬浙江)人周震榮,擔任永清縣令,曾記載張乞人的事。張乞人(姓張的叫花子),是永清縣南門外的窮人。父親死後,靠乞討供養母親,居住沒有房屋,靠土洞安身。

有一次,適逢天下大雪,知縣魏繼齊,經過那個地方,聽見歌聲從地洞中飛出,感到奇怪。隨從的人說:“是張乞人在唱歌。”叫他出來後,便問他為甚麼唱歌?

張乞人回答說:“今天是我母親的生日,我只是用唱歌,來勸她老人家,加餐罷了。”

知縣魏繼齊,便命令用車子裝載他們母子到官署。知縣的母親,贈給張乞人的母親大布及粟米,知縣贈給張乞人十貫銅錢。

張乞人叩頭說:“官母(指知縣魏繼齊的母)賜物給我母,我們不敢不接受;官(指知縣魏繼齊)賜給我錢,我不敢接受。”

知縣說:“我給你的錢,總比你討來的那殘湯冷飯好一些,你又何必不收錢,卻一定要早晚去沿門乞討呢?”

張乞人回答說:“殘湯冷飯,我母親習慣它,已經很久了,況且對品行沒有什麼污損。我是個愚昧的人,不知道這十貫錢,官長是怎麼得來的。我母親已八十歲,我也六十一歲。官長能保持清白,老百姓就滿足了。”知縣聽了,慚愧得汗水往下滴,不再勉強他接受。知縣替他在城內金花巷建造房屋,打算讓他居住。

乞人背著他母親,離開了永清縣,不知到哪裡去了。

我讀了老朋友周震榮的上述記載,在它的後面寫道: 

乞討行孝,難得;乞討而又廉潔,尤其難得!想到:乞人接受官母的贈予,不接受官的贈予,他真的把萬鍾(粟)看成如同侮辱性的施捨嗎?因為孝,所以能廉;不廉,便不能使他成為孝。儘管乞人以行乞養母,當官者以官職養母,官母賜給乞母物品,沒有一個不是當官者有所收受而安置他的母親的?乞人不過讚許他安母的心意,而尊重官母;也是善於給當官的,留有餘地。當官者為甚麼不慢慢地檢查他從前所受的,果真能夠安母?母親的安,也如同乞母一樣?這就不單是被乞人問難了。還應當慶幸:這個當官的,知道羞慚。

(轉引自晚清王文儒《續古文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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