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劇本:正午的陽光(一)

方明


【正見網2002年04月27日】

[場景一] 美國紐約初春的一個清晨,薄霧。萬籟俱寂。遠處不夜城的霓虹燈依然閃爍。 鬧鈴聲響了。時針指向6點30分。劉惠玲從夢中驚醒,努力睜開惺忪的睡眼,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手錶,湊到眼前看了看,又回頭看一眼身邊的丈夫,似乎仍在閉眼沉睡。便輕手輕腳地迅速起身,洗漱更衣。

一旁的徐志傑,忽地睜開眼睛,偷眼看著妻子匆忙的背影,搖搖頭,笑一笑,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只聽關門聲,隨後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一切很快又恢復寧靜。

[場景二] 晨靄,露珠,清新的空氣,開闊的草坪。草坪周圍的跑道上三三兩兩早起慢跑的身影。幾個穿得暖暖的身影靜靜地圍坐在一棵大樹旁邊。劉惠玲拿著一塊坐墊快步向他們走了過去。 悠遠的中國古典音樂從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錄音機中響起。 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地鳴叫著,跑步的人們路過時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腳步,有的回頭向圍坐在一起的劉惠玲等人好奇地張望。

[場景三] 一棟淺藍色的大寫字樓。第86層,一塊燙金的牌子,上面寫著:美國安德魯國際投資金融公司。

公司的休息室。同事行色匆匆,進進出出時相互道著早安。惠玲已經換上得體的深色西裝套裙。和同事們打著招呼,她倒了杯咖啡,捧著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只見門上寫著兩行英文字:市場開發部/經理室

[場景四] 時針指向了十點,又指向了正午。 公司休息室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倒茶的,沖咖啡的,坐下吃東西的。窗外是三三兩兩走向停車場的人們。劉惠玲抬頭看看前面牆上的掛鍾,伸了個腰,收拾收拾桌上的文件,推門出去。

[場景五] 公司辦公樓門口。一個身著便裝、足登走路鞋的年輕女孩邊走邊問同時走向停車場的劉惠玲:「惠玲,你今天和我一起去跑步嗎?」 劉惠玲笑著搖搖頭。

那女孩兒笑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健身秘密,是吧?待會兒見!」說完擺擺手,大步流星地走遠了。

[場景六] 惠玲鑽進自己的汽車,快速吃完一個三明治,拿起一瓶礦泉水喝了幾大口,用餐巾紙把手擦乾淨,拿出一本書專心地讀了起來。 (特寫《轉法輪》)。

半個小時過去了。腕上的手錶「嘀嘀」地叫了兩聲,劉惠玲迅速收拾好東西,利索地拿出一個筆記本電腦。

[場景七] 停車場上靜悄悄的。陽光灑在劉惠玲乾淨明亮的窗玻璃上。無線Modem上的綠燈開始閃動,劉惠玲點了幾下滑鼠,計算機螢幕上出現了一個中文「網上俱樂部」,一組閃畫快樂地切換著畫面,抒情的歌聲悠悠。

劉惠玲靠在椅背上,對著螢幕端詳了片刻,拿起滑鼠點了螢幕右手邊名單上的一個名字。螢幕上出現了劉惠玲的問候:「隔夜茶,你好!」螢幕上出現了一行回答,伴著綽號「隔夜茶」者沉悶的畫外音:「你好,清水。」

[場景八] 紐約皇后區。一棟破舊的公寓樓。755房間。
房間內煙霧繚繞。室內擺設簡單,散亂著一些中英文書籍和衣物。一張舊桌子上,擺著一台電腦。菸灰缸裡滿是菸頭。幾個東倒西歪的空啤酒瓶。

陳松林,頭髮蓬鬆,面色晦暗。只見他嘴裡叼著半根煙,正歪靠在一張木頭椅子上。一隻手裡拿著遙控器,百無聊賴看著一盤錄像帶,一邊斜眼看著計算機螢幕,偶爾在鍵盤上無精打彩地敲擊幾下。看到螢幕上劉惠玲以「清水」名字的問侯,陳松林木無表情的臉上現出一絲笑意。

[場景九] 公司停車場,初春的陽光暖暖的。劉惠玲在自己的車裡敲著輕巧的筆記本鍵盤。

劉惠玲(聲音清脆):隔夜茶,你今天又待在家裡嗎?
陳松林(懶洋洋):不待在家,還能去哪?我現在是待業青年,不,是待業中年。
劉惠玲(噗嗤一笑):別這麼老氣橫秋嘛,堂堂清華的碩士,拿出點金字招牌的勁兒嘛!
陳松林(苦笑):清華?唉,好漢不提當年勇,脫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啊。我現在四大皆空,孓然一身,就差剃髮出家了。
劉惠玲(輕笑):胡說,什麼孓然一身,小心你太太拿大笤帚把你打出門外。
陳松林(苦笑,卻打起了精神,打字加快):已經快被掃地出門、流落街頭了。要不怎麼想當和尚呢。你不知道,大陸的和尚那才真是『社會主義好』啊,廟裡面不但冬暖夏涼,每月還發工資和工作服呢,最讓俺心向神往的是,當和尚還可以有職稱,最高據說是副部級,比如什麼佛教協會主席之類的。
劉惠玲(饒有興趣):是嗎?我這倒真是不知道。
陳松林:嘿嘿,在美國待久了,不知道咱們社會主義偉大祖國已是日新月異、一日千裡了,是吧?至於俺嘛,就算吃點兒虧,雖然在國內時是副處,如果出家,就屈尊降為正科吧,好歹有口飯吃。哈!正科級碩士和尚,咱們國家宗教政策就是好啊!
劉惠玲(忍俊不禁):這麼貧嘴滑舌,果然是個假和尚,動機不純。
陳松林(故作委屈狀):拜託,別嚇我,我很膽小的。你說貧嘴滑舌?說我嗎?不會吧。憲法規定『言論自由』,我這是履行『天賦人權』哩。
劉惠玲(笑):沒正經。對了,找工作還是沒有著落嗎?多看看報紙嘛,廣告很多的。
陳松林(不屑):哼,除了外賣就是餐館。我安貧樂道,人窮志不短。不為五鬥米折腰。
劉惠玲(溫和):面對現實。大丈夫能屈能伸嘛。餐館怎麼了?勞動光榮嘛。總比貪污腐敗強。
陳松林(眉毛一挑):你怎麼這麼多大道理,趕上馬列主義老太太了。你不是我黨精英吧?
劉惠玲(一笑):我不是黨員。那樣的黨,不入也罷。
陳松林(搖頭):咱們不談國事。對了,清水,你是清華哪一級的?我在校友會的網上看到你,還以為你在北京呢,沒想到也在紐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哪。
劉惠玲:我是89屆畢業,經管學院的。對了,你的名字為什麼叫『隔夜茶』?怪怪的。
陳松林(長嘆):這還不明白。『隔夜茶』者,無用之物也。喝了第一天,第二天就該被人倒掉了。象俺這樣,來了美國,才發現自己該退出歷史舞台了。

[場景十]「嘟--」,劉惠玲的手機響了。她看了看號碼。邊接電話邊繼續敲擊筆記本電腦的鍵盤。
劉惠玲(抱歉):『隔夜茶』,公司有人找我,我得下網了。改天再聊。
陳松林(似有不捨):好吧,不耽誤你被資本家剝削了。明天老時間,不聊不散。

劉惠玲起身,出了汽車,往辦公室走。藍天白雲,正午的陽光灑落在劉惠玲的肩頭。周圍的一切看上去平靜如水。

[場景十一] 公司會議室。劉惠玲和另外幾個同事在開工作會議,桌上攤了一些資料和紙張。一位西人青年,站起來向劉惠玲報告自己的工作成果,劉惠玲側頭聽著,嘴角泛起微笑。 一中國同事輕輕扣門而入:該下班了,這禮拜是長周末,今天可以早下班喲!

會議室裡的眾人從緊張的思考中回過味來,笑了,向前來提醒的那位同事道謝,並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

[場景十二] 燈火初上。劉惠玲家整潔的廚房。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看得出,這家是習慣於在家做中國菜吃的。夫妻倆邊聊天邊一起準備晚飯。劉惠玲手腳麻利地洗米、洗菜、燜飯,她丈夫徐志傑一旁熟練地切肉、切菜。

劉惠玲:你不用管了,今天下班早,我來炒菜吧。
徐志傑:行嗎?
劉惠玲:行,你先打個盹兒吧。待會兒飯好了我叫你。
徐志傑:好吧。(邊說邊解下身上的圍裙):中午又和誰閒聊了?
劉惠玲:嗯,還是那個『隔夜茶』,現在牢騷滿腹。
徐志傑(一楞,略有奇怪):又是他。他還沒有找到工作嗎?
劉惠玲:沒有。他挺挑活的,餐館打工還看不上呢。
徐志傑(表示理解地點頭):這也難怪。他以前在國內春風得意,現在來美國落得這般田地,是會不適應。我記得你上回提起,他來美國前,好像還是個副處長什麼的?
劉惠玲(點頭):嗯,他來紐約前,是電子工業部計劃司項目規劃處的副處長。三十剛出頭的人,也算得上是年輕有為,一帆風順的了。聽說他部裡的領導很賞識他。
徐志傑(聳聳肩膀,不解):國內混得這麼好,哪來美國折騰個什麼勁兒?他以為美國真的是遍地黃金嗎?現在又怨天尤人的,這不是活該麼?
劉惠玲(搖頭):他原本不想來美國發展,但是因為他太太在美國留學,並已拿到了綠卡,這才放棄國內的事業。來到美國後,才發現各方面反差巨大,因此非常苦悶。
徐志傑(嘆口氣):唉,那也沒辦法。來美國的人,幾個沒走過這個過程?也只能勸他想開點兒。他老婆不是也在這兒嘛,兩口子互相撐著點兒,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劉惠玲動作麻利地點燃煤氣、放上菜鍋,加上玉米油,同時打開抽風機。一邊回頭說:最糟糕的就是這點。他上次在網上和我說,他太太和他感情上也出了問題,現在是內外交困。
徐志傑(搖頭):那他真的慘了。這前門失盜、後院起火的,這傢伙沒準真的挺不過去了。
劉惠玲(同情地):所以我才拚命地勸導他。人在這孤立無援、舉目無親的時候,最需要關心。
徐志傑(微笑調侃):幸虧你煉法輪功,講究『真善忍』,沒象他老婆一樣。當初咱倆也是你先來的美國。這年頭,女人一先來美國,然後就休夫的,咱可見得多了。
劉惠玲(笑嗔):討厭,和那『隔夜茶』一樣油腔滑調。不許你拿我們法輪功打趣。
徐志傑(一吐舌頭,故作害怕狀):好厲害!我怕了還不行麼?你呀,就是太認真了。不過,毛主席他老人家也說了:『這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
[場景十三] 陳松林中午胡亂吃了碗方便麵,看看時間還早,便出門到附近的中國超市轉了一圈,買了幾罐泡菜和幾份中國報紙。回到公寓,躺在沙發上,翻著報紙,皺著眉頭,細細地、一個一個地看著其中的招工廣告。

[場景十四] 飯後, 劉惠玲和徐志傑一起收拾好碗筷。
徐志傑(體貼地):我來洗碗吧,你也忙了一天了。
劉惠玲(略帶疲倦地)微笑點點頭,來到客廳,坐在沙發上。

劉惠玲打開電視,新聞綜述中有很多關於美國反恐怖及阿富汗塔裡班的鏡頭和報導。她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
「鈴-----」,電話響了起來。
劉惠玲一怔,正要去拿書柜上的電話,廚房裡徐志傑已搶先接了電話。

徐志傑(邊說邊擦著手上的水):喂,哪位?
電話裡(蒼老的女聲):志傑,我是媽媽。
徐志傑(高興地):啊!媽!您好!
轉頭又沖客廳裡的劉惠玲大叫:惠玲,媽媽來電話了!
徐志傑的父母都在北京。劉惠玲一聽婆婆打來國際長途,也很高興,忙從客廳裡走來。
電話裡(怒沖沖的女聲):志傑啊!你們在美國搞的什麼名堂,還讓不讓你爸你媽過安穩日子了!
徐志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疑惑地):啊,什麼?媽,您先別生氣,慢慢說。我們犯什麼錯誤了?
電話裡(依然怒沖沖):犯錯誤?別跟你媽這兒裝糊塗!你們為什麼要和政府對著幹?!還把什麼光碟寄到咱們家裡來了!
徐志傑(疑惑的表情,轉頭看看劉惠玲):媽,您說的什麼光碟呀,我怎麼不知道啊!
電話裡(怒聲):不知道,不知道!去問問你媳婦兒去!她要煉那個功我們也不管,但別連累我們!我們還指著那點兒退休金過日子哪!眼看著到春節了,還讓不讓你老爸老媽過年哪!
說完,只聽「啪」的一聲,對方已掛斷了電話。
屋裡寂靜一片。
徐志傑(臉色鐵青):惠玲,是不是你乾的?你是不是給爸媽寄你們的什麼光碟了?
劉惠玲(平靜地):是我寄的,不是告訴過你嗎?你不是也沒反對嗎?
徐志傑(一時語塞,稍楞):我當時也沒細看吶,你說給咱爸咱媽寄點兒好東西,我當是什麼他們愛聽的京戲唱片呢,就隨口答應了,可是,可是......這,這,咳!
劉惠玲(柔聲地):法輪功的真相光碟就是真正的好東西呀,我沒有騙你啊!
徐志傑(不悅地):惠玲,我看你煉了這幾年,不是不知道法輪功好,我也理解你的用意。可是你也要為爸媽想想啊,他們在國內、在北京啊!不是在美國!
見劉惠玲明亮的眼睛平靜地看著自己,徐志傑(緩和了一下語氣,語重心長地):唉,我說老婆,你煉功我從來沒反對過,可為什麼非得找中國人說什麼真相呢?還說到咱們自己家去了。大陸正搞運動,整的就是你們,你這麼幹,誰不怕被你連累呢?
劉惠玲等徐志傑說完,走上前,拉著他的手,柔聲地說:志傑,你先別激動,走,咱倆到客廳裡好好地聊聊。

[場景十五] 陳松林的公寓。
陳松林躺在沙發上,一頁一頁的翻著招工廣告,忽然眼睛一亮,忙翻身坐起,手裡抓過電話,撥起號碼來。

陳松林(客氣地):你好,請問是興隆貿易公司嗎?
電話那邊(一女子聲音):對,你是哪位?
陳松林:我叫陳松林,我在報紙上看到了你們的廣告,招聘業務代表,我很有興趣。
電話那邊:你有綠卡或工卡嗎?
陳松林(趕忙點頭):有,有。
電話那邊:有類似的工作經驗嗎?
陳松林(遲疑地):這個,這個,我在中國大陸時,是在政府部門工作的。
電話那邊:英文好嗎?會開車嗎?
陳松林:懂一些英文,開車正在學,還沒有拿到本子。
電話那邊(抱歉地):對不起,我們這個工作要求英文好,會開車。您可能不大適合。謝謝您的電話,再見。

陳松林沮喪地放下電話。

[場景十六]劉惠玲和徐志傑家的客廳。二人坐在沙發上。劉惠玲給徐志傑倒了杯水,遞給他。徐志傑猶自余怒未消,見妻子遞水給他,猶豫了一下,也就接了。

劉惠玲(溫和地):志傑,還記得咱倆剛來美國的時候嗎?
徐志傑(稍微楞了一下,略有詫異):剛來美國的時候?都十二、三年前的事情了,提這幹嘛?
劉惠玲:那時候,咱們的生活是什麼樣的,你還記得麼?
徐志傑(抬起頭,微眯雙眼,回憶狀):那時候,我們是真苦啊。
劉惠玲:是啊,我是89年底來的美國,你比我晚半年。
徐志傑(點頭):那時候我們太窮了。你為了早點兒畢業,省點兒學費和房租,比別人多選了一半的課,還給教授打工,我呢,就去餐館洗碗刷盤子,每天回來,咱倆累得飯都吃不下,站著都能睡著了。
劉惠玲(輕輕點頭):壓力太大了,身體都已經撐不住了。
徐志傑(看了劉惠玲一眼,目光開始變得溫柔):唉,惠玲,那段日子也真是難為你了。在國內的時候,你爸媽都是清華的教授,對你百般呵護,從小就沒吃什麼苦,來了美國,可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那個辛苦,唉,真是沒法說。
劉惠玲(慢慢地,聲音低沉):後來......,後來我就得了膽結石,心臟也不好了,心律不齊,一累了,臉色就發青,嘴唇也發白。咱倆那時候,為了省錢,沒買醫療保險,犯病了,就只好強忍著,那藥也貴啊,咱也買不起,也不敢告訴爸媽,怕他們擔心......
徐志傑(眼眶濕潤,一臉歉疚):惠玲,都是我沒用,沒有把你照顧好,我對不住你。你爸媽把你託付給我,我也對不起你爸媽。那時候,我每次看見你膽結石的病犯了,疼得在床上直打滾,我只能躲在背後偷偷地哭......
劉惠玲(眼淚已無聲無息的,順著白皙的面龐流了下來):那時候,我連想死的心都有了,每天苦熬著,看不到一點兒希望......,直到有一天,我的一個同學告訴了我法輪功......, 志傑,是師父和大法救了我的命啊!

說完,劉惠玲再也忍不住,垂下頭,雙手捂住臉,「嗚嗚」地失聲痛哭起來。

[場景十七]陳松林的公寓。
陳松林還在翻著報紙上的招工廣告,手裡握著電話。
(鑰匙開門的聲音。門開了,陳松林的妻子胡小蕾從外面走了進來。陳松林聽見聲音,放下報紙,轉過頭來。)

胡小蕾看了一眼客廳,只見滿屋的香菸煙霧,凌亂的衣物、書籍,七零八落的空啤酒瓶子。胡小蕾厭惡地皺起眉毛,冷冷地斜瞟了陳松林一眼。

見陳松林趴在沙發上,手裡拿著報紙,胡小蕾頓時氣不打一出來,只見她把手裡的書包往地板上重重地一摔,手指著桌上的空啤酒瓶子,瞪著眼睛,衝著陳松林大吼道:你看看你那個德性!一天到晚,除了喝酒、抽菸、看錄像、翻報紙,你還會不會幹點兒什麼正經的?!

陳松林下午打了一圈招工電話,沒有一個對他表示興趣,正自個兒窩了一肚子火,聽見胡小蕾的責罵,心中的委屈、憤怒,難過,頓時一起涌了上來,他一骨碌從沙發上爬起來,漲紅了臉,衝著胡小蕾也是高聲叫道:什麼不干正經事,我下午打了十幾個電話找工作,一點兒沒閒著,你還想我怎麼樣?!

胡小蕾(冷冷地):哼,什麼『打了十幾個電話找工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打電話、打電話,有用嗎?有人要你嗎?沒用的東西!
這句話深深地刺傷了陳松林的自尊心。只見他臉上的肌肉抽搐著,緊咬著牙,渾身發抖,拚命地壓制著自己。
胡小蕾(斜著眼睛,嘴巴一撇,冷冷地):怎麼,不滿意?嫌我的話不中聽?擺什麼副處長的臭架子!你以為你還在電子工業部啊!我告訴你,這是在美國,在紐約!不是你的項目規劃處!
陳松林(紅著眼睛,啞著嗓子,從喉嚨裡發出痛苦的聲音):胡小蕾,你好啊,我今天總算看清了你。
胡小蕾(輕蔑地):陳松林,你少跟我來這一套!什麼看不看清的!沒有我,你能來美國,能拿綠卡嗎!不知好歹的東西!
陳松林(憤怒地):我壓根兒就不想來這鬼地方!什麼破紐約,看住的這鳥地方,整個兒一貧民窟!要不是因為你,我才不會丟了處長不干,跑到這兒來每天受你的氣!
胡小蕾(冷笑地):嗨喲喲,還每天受我的氣呢!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的模樣!別以為自己念了個清華的碩士、當了個什麼副處長就了不起,我在哥倫比亞大學讀博士還沒翹尾巴呢!什麼玩意兒嘛!你爸媽兩個老傢伙把你當寶貝供著,我胡小蕾可不吃這一套!
陳松林(紅著眼睛,目露寒光,手指對方):胡小蕾,咱倆的事歸咱倆的事,你要再敢侮辱我爹媽,我可對你不客氣!
胡小蕾(白眼珠往上一翻,不屑地):呸!少嚇唬人!裝什麼孝子,我就這麼說了,你敢怎麼著?!
陳松林再也忍不住了,暴吼道:你個臭女人,給我閉嘴!一揚手,「啪」的一聲,重重的打了胡小蕾一個耳光!

[場景十八]劉惠玲和徐志傑家的客廳。
劉惠玲手捂著臉哭泣,徐志傑嘆了口氣,愛憐地把劉惠玲摟在懷裡。劉惠玲趴在徐志傑腿上,肩頭聳動,哭得越發傷心。

徐志傑伸出左手,輕輕拍了拍劉惠玲的肩頭,溫聲道:好啦,好啦,惠玲,別哭了,別哭了。來,來,擦擦眼淚。

說著,遞過去幾張紙巾。

劉惠玲抬起頭,秀氣的小臉上滿是晶瑩的淚水。她接過徐志傑手裡的紙巾,抽泣道:志傑,人總得講點兒良心吧?
徐志傑忙哄道:講良心、講良心,做人當然要講良心,我也沒說法輪功不好啊!我不是一直挺支持你煉的嘛!我只是想說,爸媽他們在國內,大氣候、大環境,和我們這兒不一樣,你在美國怎麼煉都行,我都沒意見,就是別給爸媽他們寄資料了,別影響他們就行。我這要求不算過份吧?
劉惠玲(擦了擦眼淚,眼睛看著前面的牆壁,悠悠地嘆了口氣,轉頭對著徐志傑):志傑,你還記得你爺爺奶奶當年是怎麼死的麼?
徐志傑(一楞):爺爺奶奶?(聲音轉為低沉):我當然記得他們是怎麼死的。(有點激動)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爺爺臨死前看著我的眼神,和他跟我說過的話!
劉惠玲(略微詫異地):爺爺和你說什麼了,我以前怎麼沒有聽你提過?
徐志傑(臉上的肌肉跳了兩跳,眼中又是傷感,又是憤怒):爺爺臨死前拉著我的手說:傑兒,你爺爺奶奶跟了一輩子共產黨,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沒想到最後冤死在共產黨手裡,我們死不暝目啊!
徐志傑(語調忽然高昂,恨恨地):那該死的文化大革命、混帳的共產黨!
劉惠玲(嘆了口氣,輕輕地):我以前只知道你爺爺奶奶在文革中,被紅衛兵鬥死了,沒想到臨終前到底看透共產黨了。
徐志傑(恨恨地):哼,狗日的共產黨!從我爺爺奶奶被它整死的那一天起,我就看透了它!我爺爺奶奶在世的時候,是多好的人吶!爺爺在部隊裡作到軍級幹部,勤勤懇懇,一毛錢都不曾貪污,哪象今天共產黨裡的那幫兔崽子們!爺爺他們那些人打下來的江山,如今全讓他們給糟踐了!
徐志傑(頓了口氣):那時候,爺爺手下的兵,有的是來自農村山溝溝裡的小娃子,家裡實在窮的可伶啊,爺爺就從自己的工資裡給這些小兵們掏錢,讓他們寄給村裡的爹娘。可文革的時候,爺爺只因為說了句真話,說他當年的老上級彭德懷彭老總,給毛主席上『萬言書』中說的都是事實,沒有錯,就被打成了現行反革命,到底被整死了,咳!
劉惠玲(嘆了口氣,輕輕地拍拍徐志傑的手背):志傑,別太難過了。
徐志傑(痛苦地搖搖頭):惠玲,想起這些往事,我怎麼能不難過啊。爺爺一生正直,最後落到這般下場;奶奶一輩子對人好,最後也沒得善終!惠玲,(徐志傑轉頭凝視劉惠玲) 你還記得以前,山東有個郭來福嗎?現在是那塊兒最富的民營企業家,那時候,每年春節他都給咱們家拜年,每年奶奶的忌日,都來北京去給奶奶上墳,你知道為什麼嗎?
劉惠玲(睜著大眼睛看著徐志傑,輕輕地搖頭):不知道,我以為他是奶奶的遠房親戚呢。
徐志傑(搖搖頭):不是的。只因為奶奶當年救了郭來福他們一家人的命啊!(稍頓,徐志傑作回憶狀) 那還是解放前的事情,大概是三幾年吧,我奶奶當時還是大姑娘呢。有一年黃河發大水,郭來福的父母帶著他們兄妹幾個,全家人逃難,七、八口子人,全都快餓死了,正好一路要飯要到奶奶家,我奶奶心腸好啊,給了他們兩口袋白米,又給了他們幾件衣服,一大包饅頭和十幾個玉米棒子,郭來福父母領著他們兄妹幾個,全家人哭著給奶奶跪下磕頭,說是遇見活菩薩了。他父母指著郭來福兄妹幾個,哭著說:娃兒啊,咱們郭家以後就是作牛作馬,也要報答這位活菩薩的活命之恩哪!後來,我奶奶他們家,乾脆就在自家門口,支起一口大鍋,每天熬玉米粥,周濟過往的窮人,救了多少人的命啊!可是,就我奶奶這樣的好人,也和爺爺一道,到底被共產黨給整死了!咳!這世界上,究竟有沒有天理啊,這老天爺,到底長不長眼吶!
徐志傑痛苦地搖搖頭,眼中流出淚來。

[場景十九] 陳松林的公寓。
胡小蕾被陳松林重重一個耳光,打得懵了,手捂著火辣辣的臉,呆呆地望著陳松林,一時說不出話來。陳松林也被自己的舉動嚇了一跳,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胡小蕾紅腫的臉頰,腦子開始清醒,心中生起悔意,一時之間,也怔怔地楞在那裡。

屋裡一片死寂。 空氣象是凝固了。

過了幾秒鐘,胡小蕾似乎緩過神來了,只聽她驚天動地般的一聲尖叫,指著陳松林的鼻子:陳松林!你竟敢打我!
陳松林紅著臉,低下了頭,訕訕地低聲囁嚅道:對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胡小蕾尖聲哭喊著:好啊!你打我,你敢打我!夠了,我受夠了,這日子我不過了,咱們明天就離婚!
說完,從地板上抓起書包,幾步衝出門外,只聽「砰」的一聲大響,門被重重地關上了。
屋裡只剩下陳松林一個人低著頭,呆呆地站在那裡。良久,只見他慢慢地坐在地板上,雙手抱頭,把臉埋在胸前,就這麼靜靜地保持著這個姿勢......
窗外,天已經全黑了。

[場景二十] 劉惠玲和徐志傑家的客廳。兩個人依偎著坐在沙發上。

劉惠玲(柔聲地):志傑,爺爺奶奶的遭遇這樣慘,可是你知不知道,這年頭,還有很多象他們一樣的好人,卻比他們的遭遇更慘十倍、百倍的呢?
徐志傑(身體微微一震):什麼?(略有遲疑地):你是說法輪功學員嗎?
劉惠玲(輕輕地點點頭):是啊。你還記得「華盛頓郵報」上登過的、寫陳子秀被警察打死的那篇文章嗎?
徐志傑:你是說山東濰坊的那個農村婦女嗎?
劉惠玲(點點頭):對。報紙上說,她因為不願意放棄法輪功,警察毒打她,還讓她冬天光著腳在雪地裡走,你相信那是真的嗎?
徐志傑(沉吟片刻,點頭):我相信。唉,想想我爺爺奶奶的遭遇,還有什麼不能相信的呢?我爺爺是正軍級高級幹部,都能夠說整就被整死了,在文革中,連國家主席、元帥將軍,在那個恐怖的國家中都不能倖免,何況那個女學員,只不過是一個農村婦女而已,警察打死她,就像捏死一隻小螞蟻一樣。在中國,在共產黨的統治之下,有什麼事情干不出來呢?
劉惠玲(輕聲地):文革十年浩劫,給中國人心靈的傷害太深了,以至於後來還出現了『傷痕文學』之類的作品,很多人都說,全體中華民族都應該反思,作家巴金還曾經呼籲要成立『文革博物館』,讓後代能夠引以為戒,讓這樣的悲劇永遠不要再發生,可是,文革過去也不過就是二十幾年而已,這樣的悲劇在中國,是不是真的就避免呢?
徐志傑(嘆了口氣):唉,惠玲,我明白你的意思。想想89年的『六四』吧,咱倆當時都在天安門,親眼目睹了一切。當初不就是對那個政府、那個黨,從心底絕望了,才決心來美國的麼?那一次,天安門的廣場上、人民英雄紀念碑的石頭上,飛濺了多少學生和普通市民的血啊,以至於天安門廣場的磚,後來都不知道被換了多少塊。可是那個政府的領導,硬是瞪著眼睛對外國媒體說,沒開一槍、沒死一個人。哀莫大於心死。唉,我從此以後,對共產黨說的任何一句話都不相信了。
劉惠玲(緩緩地):志傑,你相信『六四』那些學生是無辜的,可你知道嗎,那些千千萬萬的法輪功學員,他們又何罪之有啊。他們所要求的,僅僅是強身健體、煉煉功而已,這有什麼錯啊,要那樣的對待他們......他們真的冤吶。
徐志傑(嘆了口氣):唉,惠玲,這些我都明白,我早知道共產黨沒人性。可是,古人說,君子避凶趨吉;老百姓也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小胳膊擰不過大腿呀。我絕對相信共產黨鎮壓你們法輪功是錯誤的,這倒不僅僅因為你是我老婆的緣故。可是,你們又何必雞蛋硬往石頭上去碰呢?!你們除了講『真善忍』以外,手無寸鐵,他們可是有幾百萬軍隊啊!惠玲,你們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嗎?何苦呢!
劉惠玲(目光變得明亮):志傑,我知道你是為我們好,怕我們吃虧。還記得小時候我們念的古文嗎?孔子說過,『知其不可而為之』;孟子說,『吾善養吾浩然之氣。雖千萬人,吾往矣!』志傑,要知道,這『真善忍』,恰恰就是天地宇宙之中的浩然正氣啊!
劉惠玲(握著徐志傑的手,面色堅毅地):志傑,我們不是不知道這條路的艱難,我們也沒有『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清高,我們都是一個個平凡的人,我們也沒有什麼豪言壯語,我們只是真的為在中國的那些老百姓們好,讓他們了解真相,不要被謊言蒙蔽。我們走的是人間正道,我們問心無愧啊!
徐志傑(痛苦地搖頭):可是,可是,惠玲!......這真的很難啊!
劉惠玲(點頭):不錯,志傑,這真的很難。中國人經受的苦難太多了,被欺騙、被愚弄得太久了,一次次的運動、一個個的失望,一次次的傷害,人們學會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人們的心靈變得冷漠、麻木、戒備,不敢相信任何人。可是這樣的世界,不是太痛苦了麼?你願意我們以後的孩子們,生活在這樣一個沒有信任、沒有安全、沒有溫暖的世界,心靈永遠的孤獨麼?
徐志傑痛苦地搖頭。
劉惠玲:那就讓人們知道真相吧。如果一切大白於世人,謊言和欺騙也就無處藏身了。還記得爺爺奶奶當年的悲劇嗎,那時候,他們挨整,周圍的親朋好友,人人自危,沒有一個人敢出來為他們說一句公道話,可是後來呢,他們也一個個地先後挨了整,坐牢的坐牢,下放的下放,有幾個逃脫了厄運的?他們是如此,放眼整個中國,又何嘗不是這樣?人人但求自保,那就人人都不能自保,必然是被邪惡個個擊破!
徐志傑凝視著妻子,沉默不語。
劉惠玲(緊握對方的手):志傑,就拿這次給爸媽寄大法的光碟來說吧,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為他們好,想讓他們知道事實真相。被共產黨騙了一輩子了,別被騙到底啊。再說了,我這當兒媳的,還能害自己的公公婆婆麼?志傑,找個時間,跟咱媽好好說說,行嗎?

徐志傑看著妻子明亮清澈的眼睛,良久,點了點頭。

[場景二十一] 陳松林的公寓。
胡小蕾一夜沒有回來,陳松林在地板上也坐了一夜。
清晨,太陽出來了,一個晴朗的好天。
「鈴-----」電視機旁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陳松林從迷迷糊糊中猛地驚醒,以為是胡小蕾來電話了,忙撲過去抓起電話:喂,哪位?
對方(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我找胡小蕾,請問她在嗎?
陳松林(失望地):不在。你是哪位?找她有什麼事兒?
對方(略有遲疑地):啊,我是她一朋友,找她有點兒私事。對了,您是她什麼人?
陳松林(不悅地):我是她什麼人?我是她丈夫!
對方(吃驚地):啊!你是她丈夫?!胡小蕾結婚了?!
陳松林(生氣地):什麼!你說什麼?你說清楚點兒!
只聽「啪」地一聲,對方已將電話撂了。
陳松林手裡拿著電話筒,一陣頭暈,只覺得全身冰冷。

[場景二十二] 劉惠玲和徐志傑家。
早上8點,劉惠玲正在廚房做早飯。徐志傑在洗手間洗漱。

劉惠玲把牛奶、雞蛋、麵包片、鹹菜等端上餐桌,衝著正在洗漱的徐志傑喊到:志傑,來吃早飯了!
徐志傑答應一聲:來了,來了,馬上好了!
一會兒,徐志傑穿著一身運動服走到餐桌旁,坐下,看著自己盤子裡炸得金黃的雞蛋,忍不住誇讚道:哇!老婆的廚藝真是日漸爐火純青哪,看這雞蛋,炸得多麼到位,真是多一分嫌焦,少一分嫌生,果然是恰到好處、恰到好處哇!
劉惠玲(微笑地):你呀,就會說好聽的,哄我高興!
徐志傑(作無辜狀):哪裡哪裡,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呀,如假包換!咱們不是講『真善忍』嘛!
劉惠玲(抿嘴一樂):你什麼時候開始偷學我們法輪功啦?也講起『真善忍』來了?
徐志傑(哈哈一笑):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天天和講『真善忍』的老婆在一起,能不被潛移默化地受點兒薰陶嘛!你都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麼『真善忍』哩!
劉惠玲(吃吃地笑):你就是耍貧嘴,沒正經!可不許你拿大法亂開玩笑!
徐志傑(嘻皮笑臉地):嘻嘻,沒開玩笑,我說的都是真心話。用你們的話來講,叫什麼來著,對了,這叫『佛光普照、禮儀圓明』!
劉惠玲(笑斥):討厭!
徐志傑:呃,對了,惠玲,你今天早上還去公園煉功嗎?
劉惠玲(點頭):對呀,這叫『五年如一日』。煉完功,順便在旁邊的地鐵站發發大法的真相材料。
徐志傑(點頭,試探地):唔,不錯。哎,惠玲,咱倆一塊兒去吧!
劉惠玲(驚奇地):咦?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今天怎麼想起來要去我們煉功點啊?
徐志傑(有點兒不好意思地):這不是昨天剛接受完你的不倦教誨、在你的感召之下嘛!再說,我也就是去看看、去看看而已,順便在旁邊買點兒東西,別那麼緊張嘛!
徐志傑(低頭喝了口牛奶,夾了筷鹹菜送進嘴裡,邊嚼邊說):嗯,味道好極了。(衝著劉惠玲笑咪咪地) 哎,我說老婆,你這泡白菜、醃蘿蔔,可做得越來越專業了,都快趕上韓國店兒裡賣的了!(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唔,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劉惠玲(笑):你就快吃吧,今天一大早兒就這麼拍馬屁,有什麼企圖哇?
徐志傑(扮無辜狀):冤枉啊,天地良心!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啊!你看你,把我的好心當作了驢肝肺。
劉惠玲(笑):好好好,算我沒有體會你的良苦用心,是我的錯!
徐志傑(得意地):就是嘛!古人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至於老公我嘛,向來心胸寬廣,也就不去計較了,嘻嘻!
吃了幾口麵包,徐志傑(忽然想起了什麼,獨自發笑):嘿嘿!
劉惠玲(奇怪地):好好的,突然傻樂什麼?
徐志傑(眼睛直視前方,回憶狀):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家中文報紙,共產黨說了,一煉了法輪功啊,就什麼工作也不要了,家也不要了,爹媽、丈夫、孩子什麼的,全不管了,真丫挺的弱智,閉著眼睛說瞎話,撒謊也編不圓溜兒!(轉頭看著劉惠玲,笑咪咪地)看看我老婆,不但功煉得好,家也管得好,看咱家這井井有條、窗明几淨的,多溫馨吶!特別是對老公我這照顧的,那真是無微不至啊,瞧咱現在這一臉的福相,難怪我們所裡的人都說:徐律師啊,你找了個煉法輪功的女孩兒作老婆,你小子就是命好啊!

[場景二十三] 公園,煉功點。一大塊草地,幾棵大樹,一些學員正圍成一圈煉動功。另外有幾個學員,拿著大法資料,向過路的行人、遊客散發。劉惠玲和徐志傑二人,穿著運動服,來到煉功點。

女學員小王看見劉、徐二人過來,便上前招呼:劉姐,你來啦!劉惠玲微笑點頭。
小王瞅見徐志傑,打趣地:喲,稀客,稀客!徐大律師,什麼風兒把您給吹過來啦?
徐志傑(笑):哪裡,哪裡,今天天氣好,好久不見了,特來看看大家,順便去附近買點兒東西。

正說話的工夫,突然只聽旁邊有人大聲嚷嚷道:什麼真相材料,老子不看!

[場景二十四] 陳松林的公寓。
胡小蕾還是沒有回來,陳松林心情焦躁煩悶起來,他在房間來回不停地踱步,手裡掐著半根煙。

陳松林(自言自語地,尋思著):她會跑到哪兒去呢?唉,我剛來美國不久,也不認識她什麼朋友同學,這上哪兒去找啊?唉,我也沒駕照。
陳松林抬頭望著陳舊剝落的天花板,皺著眉,發了一陣呆,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忽然,陳松林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眼睛一亮,忙走到桌子前面,在電腦前面坐下,點擊了幾下滑鼠,來到「網上俱樂部」,進入了「聊天室」,又按了幾下鍵盤,進了「私聊」區域。
陳松林(低頭打字):喂,『清水』,你在嗎?
半晌,沒有回應。陳松林失望地看著螢幕。
陳松林(快速打字):『清水』,可能我上網早了點兒。我今天很煩。記得我們昨天說的,今天『不聊不散』嗎?快點上網吧。

還是沒有反應。陳松林深深地嘆了口氣,起身,離開電腦,慢慢地坐在沙發上,身體斜靠,閉上了眼睛。

[場景二十五] 公園,煉功點。
劉惠玲和徐志傑正在和女學員小王說話,忽然聽到有人大聲嚷嚷,吃了一驚,忙轉頭望去。只見一個瘦小的中國男子,手裡拿著幾張紙,在空中揮舞著,正大聲地對著面前一個穿著黃色煉功服的女孩子叫嚷,那女孩子已經是滿臉漲紅。

劉惠玲(神色一緊):不好,有人和小雯吵起來了。她是新學員,沒有經驗,我們快去看看!(說完,急忙跑過去。)
徐志傑、女學員小王也隨後跟去。
中國男子(瞪著小眼睛,大聲地):你們這是搞政治!在這裡發宣傳材料!
女學員小雯(臉龐漲紅地):我們沒有搞政治,我們只是想告訴你們大法的真相。 中國男子(斜眼):哼!還說沒搞政治,你們每天都有人去中國領事館抗議,老子都看見你們一百次啦!
女學員小雯(沒有經驗,似乎有點緊張地):我,我......我們去紐約總領事館,也不是抗議,我們只是呼籲他們停止對大陸學員的鎮壓。
中國男子(不屑地):哼!狡辯。說!你到這兒來發資料,你們組織給了你多少錢!嗯?!
沒等小雯回答,劉惠玲已微笑著上前插話。
劉惠玲(微笑):這位先生,先別激動,大家都是中國人,有話好好說嘛。
中國男子(轉頭,斜眼看著劉惠玲):喲!又冒出一個!你是你們組織的負責人嗎?
劉惠玲(平靜、微笑):不是。我們法輪功裡面沒有什麼負責人,大家都是學員,只是平常一起煉煉功而已。
中國男子(手指著小雯):她在這裡發宣傳材料,誰給的錢?
劉惠玲(溫和、但嚴肅地):沒有任何人給我們錢,大家都是自願的,利用自己的休息時間來這裡告訴你們大法的真相,告訴你們江澤民鎮壓法輪功是錯誤的,我們是為了你們好。
中國男子(嘲笑地):呵呵,說得好聽!(右手揚著幾份真相材料,左手指指點點,叫嚷著):看看你們這些東西,什麼又打死了幾個學員,什麼誰誰誰又被判了刑,什麼又把誰關進了精神病院,都是你們自己編的,哼!老子全都不信!

[場景二十六] 陳松林的公寓。
陳松林靠在沙發上,正疲憊地閉著眼睛。
「鈴......」電話再一次響了起來。陳松林睜開眼睛,遲疑了一會兒,抓起電話。

陳松林(疲憊地):喂,找哪位?
對方(年輕女子的聲音):是陳松林嗎?我叫鄭圓圓,是你太太胡小蕾的哥大博士班同學。
陳松林一聽,精神一抖,立刻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陳松林(聲音熱切地):啊!你好。請問,小蕾在您那兒嗎?
鄭圓圓(冷冷地):沒錯。她在我這兒。
陳松林(囁嚅地):您...您,您能告訴我您的地址嗎?我想去看看我太太。
鄭圓圓(諷刺地):才想起來她是你太太啊!當初打人的時候,那威風勁兒都哪去啦?你想見她?可她不想見你!
陳松林(紅著臉,結結巴巴地):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衝動,我,我知道我錯了。
鄭圓圓(諷刺地):一時衝動?現在知道錯了?可惜太晚了!胡小蕾要跟你離婚,下禮拜就去找律師!

[場景二十七] 公園,煉功點。中國男子還在衝著劉惠玲等幾個學員叫嚷。

劉惠玲(溫和嚴肅地):我們這些材料上所說的都是事實。法輪功學員修煉『真善忍』,我們從來都不說假話,不象江澤民政府,盡撒謊,欺騙老百姓。
中國男子(蠻橫地、手指著劉惠玲):你還敢攻擊國家領導人!哼!什麼修煉『真善忍』,這年頭,哪有這麼好的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們就是在搞政治,給中國人丟臉!這樣的東西,老子不看,還給你!

說著,把真相材料一撕兩半,向劉惠玲臉上扔去!

「住手!」耳旁只聽一聲大吼。眾人回頭一看,只見徐志傑滿臉怒氣,正瞪著那個中國男子。
那中國男子嚇了一跳,見徐志傑膀闊腰圓,聲音洪亮,心中有點兒發虛(躲閃狀地):你...你是誰?關你什麼事?
徐志傑(怒色地,手指著劉惠玲):她是我老婆!你小子要再敢囂張,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中國男子(挑刺地、狡猾地):嘿嘿,你們法輪功不是講『真善忍』嘛,怎麼還生起氣來了?
徐志傑:我沒煉法輪功!(手指著劉惠玲)她們講究『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我可不是!你小子再敢無禮取鬧、出言不遜,小心我告你侮辱誹謗!

[場景二十八] 陳松林的公寓。
陳松林手裡拿著電話,怔怔地坐在沙發上。那邊胡小蕾的同學鄭圓圓早已掛斷了電話。
陳松林在沙發上楞楞地坐了一會兒,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時針正指在十點的刻度上。
似乎想起了什麼, 陳松林從褲兜裡摸出一張電話卡,一邊看著,一邊撥起號碼來。一會兒,只聽「嘟」的一聲,電話通了。

電話那邊(嘶啞蒼老的男子):喂,找誰啊?
陳松林:爸,我是松林。
陳松林父親(喜悅地):噢,是松林哪!你等一下,我叫你媽一起來聽電話啊!
片刻,陳松林母親(喜悅地):松林啊,你好久沒來電話了,可把爸媽想壞了!你現在怎麼樣啊,都挺好吧?
陳松林(表情尷尬、猶豫地):我,我很好,很好。
陳松林母親:小蕾呢?也都好吧?她在嗎?唉,自從她去了美國留學,這幾年,媽就再沒見過她。我們在北京,去趟美國也很難吶!來,讓媽跟咱兒媳婦兒說兩句話兒。
陳松林(支吾地):噢,小蕾,這個...,她,她也很好。只是,只是,她現在不在家。
陳松林母親(微微失望地):哦,連周末都不在家,這麼忙啊。唉,媽理解,你們在美國也不容易呀!
陳松林(深深嘆氣地):是,是,是不容易。
陳松林母親(安慰地):松林,生活苦點兒沒有關係,爸媽都是過來人,這些都明白。你剛去美國三個多月,時間太短,是需要適應。只要你和小蕾兩個人感情好,互相支持著點兒,慢慢都會變好的。
陳松林(壓抑著痛苦):是,是,媽,您老說的對。我和小蕾,現在,挺......,挺好的。
陳松林母親(欣慰地):那就好,那就好。爸媽就放心了。
陳松林(詢問地):媽,姐姐他們一家呢?也都好吧?
陳松林母親沉默片刻,忽然輕輕地抽泣起來。
陳松林(著急地):媽!姐姐他們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嗎?
陳松林父親(沉重地):唉,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就是,她下崗了。
陳松林(驚訝地):啊!
一陣沉默。

[場景二十九] 徐志傑、劉惠玲二人從公園煉功點回家的路上。車內。

徐志傑(邊開車邊說,似乎余怒未消):剛才碰到的那個小子,真夠混蛋的,給材料不想要就別要唄,竟然撕了,還敢往你臉上摔!我實在忍無可忍了!
劉惠玲(笑了笑):我倒沒什麼。這種人我們見得多了。不理解我們也不要緊,慢慢和他們講道理,總會理解的。
徐志傑(搖搖頭,笑):惠玲,我現在真是服了你,這麼好脾氣。人們都說『忍字心頭一把刀』,遇到這樣的事,你居然不急不惱。嗯,法輪功,了不起啊!
劉惠玲(微笑誇讚):志傑,你今天也表現不錯,很有正義感嘛!
徐志傑(得意地):那是自然,你還不知道你老公向來嫉惡如仇、喜歡打抱不平嗎?當年,我選擇了讀法律,也是想著以後懲惡揚善、伸張正義哩!
劉惠玲(高興地):那太好了!沒準以後還要請你徐大律師幫忙吶!
徐志傑(得意地):嗨,沒的說!咱倆老夫老妻的,還客氣什麼!我雖然現在還沒有煉法輪功,但至少是個『法輪功之友』嘛!

[場景三十] 陳松林的公寓。
陳松林仍然在和他父母通著電話。

陳松林(焦急不解地):爸!我剛出國的時候,姐姐的工作還好好的,怎麼才幾個月就下崗了呢?
陳松林父親(嘆氣):唉,松林,不是你姐姐個人的問題。是他們整個公司都垮了!
陳松林(震驚地):啊!那麼大的公司,上萬人哪,說垮就垮了?!
陳松林父親(嘆氣):是啊,誰能想得到呢?聽你姐姐說,主要原因是公司領導貪污腐敗。其實公司早就資不抵債了,可是公司領導唆使會計作假帳,不但騙了國家、客戶,也坑了這上萬的職工。這一下,公司倒了,大家一點兒思想準備都沒有,全都傻了。
陳松林(憤怒地):那這些公司領導有沒有受懲罰啊?
陳松林父親(傷心無奈地):唉,受什麼懲罰?共產黨的官兒,向來是官官相護。只要和上面保持一致,天大的事情也會被捂住。何況,上面的官兒,又有哪一個屁股真的乾淨?還不是最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們公司的領導,連一根汗毛都沒傷著,換了個地方,又當他們的書記、老總去了。苦的是你姐姐這樣的無錢無勢的老百姓啊!

[場景三十一] 徐志傑、劉惠玲已經從煉功點回到家中。
客廳。

徐志傑:惠玲,今天是周末,我來做飯。你想吃點兒什麼?
劉惠玲(微笑):什麼都行!簡單點兒最好。
徐志傑(調侃地):到底是煉了法輪功了,變得這麼清心寡欲了。想當年啊,你看見好吃的就走不動路了,尤其愛吃零食,簡直跟個小饞貓一樣兒!
劉惠玲(臉微紅,笑):瞎說,哪有那麼嚴重,你盡誇大其詞。
徐志傑(壞笑地):呃,我說老婆,你不會有一天不食人間煙火了吧?那我可慘了,這一身的烹調絕活,『更與誰人說』啊!嘻嘻!
劉惠玲(臉微紅,笑):你就是油嘴滑舌!其實,不用擔心你這做飯的本事『英雄無用武之地』。我們符合常人社會去修煉,這飯嘛,那還是天天要吃的。

[場景三十二] 陳松林的公寓。
陳松林仍然在和他父母通著電話。

陳松林(擔心地):爸!姐姐現在下崗了,那生活怎麼辦呢?
陳松林父親(嘆氣):還能怎麼辦?現在到處是下崗工人,也不是你姐姐一家。湊合著過吧。你姐姐說了,準備擺個攤兒,賣點兒衣服、鞋帽什麼的,掙一口飯吃。
陳松林(傷心地):唉,姐姐是以前公司的高級工程師,現在卻賣起了鞋子......,這是什麼世道啊!
陳松林父親(言語哽塞):孩子,這就是現實啊。看起來國內現在欣欣向榮,形勢一片大好,什麼申辦奧運成功,什麼加入了世貿,什麼足球進了世界盃。其實都是虛假繁榮、粉飾太平。老百姓要的是實在的東西,我們要吃飯吶!
陳松林母親(插話)(哭聲):松林,爸媽現在就指望你了。在美國好好努力,和小蕾一起同甘共苦,好好生活。我們這兩把老骨頭就是死了,也安心了。

陳松林握著電話,兩行清淚已無聲地順著臉龐流了下來。

[場景三十三] 徐志傑、劉惠玲家的廚房。
徐志傑挽起衣袖,準備做飯。

徐志傑(忽然想起什麼,轉頭衝著客廳裡的劉惠玲喊):惠玲,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兒啊?
劉惠玲(錯愕地):啊?我忘了什麼?有嗎?
徐志傑(故意拿腔拿調地):哈羅(Hello),你是『清水』嗎?我是『隔夜茶』。嘻嘻。
劉惠玲(恍然大悟地):噢!你不提醒,我倒忘了!我們說過『不聊不散』的,可不能言而無信!謝謝! (說完,跑向書房。)

徐志傑微笑搖頭。

[場景三十四] 陳松林的公寓。
(陳松林已經結束和其父母的通話,手握話筒,楞楞地坐在沙發上,滿臉痛苦、沮喪。過了一會兒,無精打彩地起身來到電腦前面。)

陳松林(茫然地點擊鍵盤,忽然眼睛一亮。) 電腦螢幕上顯示出劉惠玲的問侯。
劉惠玲:『隔夜茶』,你好!對不起,你的留言我看到了,今天有點兒事,上網晚了。
陳松林:別客氣,我還以為你忘記這碴子事兒了呢。你真難得,這麼守信用。
劉惠玲(謙虛地):過獎了。古人云:『人而無信,不知其可』。說話算話,是人的基本品質嘛。
陳松林:這年頭,象你這樣的人真是稀有動物。我老婆要是有你一半的好,我就該燒高香了。
劉惠玲:你老婆不是挺好的嘛,哥大的博士,你別不知足了。
陳松林(忿忿地):光會念書有什麼用?關鍵是要人好。博士、博士,哼!好了不起嗎?還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說的好:『知識越多越反動』!
劉惠玲(詫異地):你今天火氣不小啊,你老婆怎麼得罪你了?
陳松林(恨恨地):得罪我?她要和我離婚!

[場景三十五] 劉惠玲家小飯廳。
劉惠玲和徐志傑正在吃午飯。

劉惠玲:志傑,你知道嗎,剛才上網和『隔夜茶』聊天,他說,他老婆要和他離婚呢。
徐志傑(略有不以為然地):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在所裡面上班,離婚案子見得多了。不是有個笑話嘛:以前人們一見面,相互打招呼,都問一聲:嘿,吃了嗎?現在,倆人一碰頭,來一句:嘿,離了嗎?
劉惠玲(忍俊不禁):你就是沒正經!人家都水深火熱了,你還在這兒幸災樂禍地說風涼話兒!
徐志傑(無辜狀):我沒有啊,我只是說點兒實情啊!(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裡,邊吃邊搖頭)唉!這年頭,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沒有辦法哪!
劉惠玲(微微皺眉,擔心地):你說,咱們怎麼能幫幫他?他剛來美國沒幾個月,就碰上這麼個事兒,不容易挺過去啊!
徐志傑(點頭):話是不錯。可怎麼幫呢?你多勸勸他吧,往開裡想。告訴他,三國的時候,有個趙雲趙子龍,說過這麼一句話:『大丈夫只患事業不立,何患無妻乎?』讓他好好干,混出個人模狗樣的,不愁找不到老婆!
劉惠玲(笑啐地):討厭,你這是在勸人家嘛!盡幫倒忙!

[場景三十六] 陳松林的公寓。
胡小蕾還是沒有回家。陳松林覺得肚子很餓,打開冰箱,空蕩蕩的,沒什麼食物。陳松林嘆了口氣,拿了兩包方便麵和一袋榨菜,去廚房裡煮麵。
「鈴......」電話又響了。陳松林遲疑著,還是抓起了電話。

陳松林(低沉地):喂,找誰?
對方(胡小蕾冷冷的聲音):陳松林,是我。
陳松林(一震,語調熱切地):啊,小蕾!你在哪兒?我昨晚等了你一夜!
胡小蕾(冷冷地):你少來這一套!我給你打電話,是想告訴你,我要和你離婚! 陳松林(失望地沉默片刻):我知道我打你是不對,可那畢竟是一時衝動。你真的這麼絕情嗎?
胡小蕾(堅決地):什麼絕不絕情的!裝什麼蒜!這事沒商量,我決心已下!
陳松林(咬緊了牙,沉默著,過了一會兒):那好吧,強扭的瓜不甜。隨便你吧。準備什麼時候找律師?
胡小蕾:我找了報紙,看中了一個律師。這周是長周末,星期一不上班。我們禮拜二去見他。
陳松林(心灰意冷,無所謂地):行,你看著辦吧。對了,那律師姓什麼?
胡小蕾:他姓徐,叫徐志傑。

[場景三十七] 周二上午9點。恆通律師事務所。徐志傑正在辦公室低頭看材料。女秘書程悅悅推門進來。

程悅悅(微笑,輕聲地):徐律師,您約的客人來了。
徐志傑(微微一楞):客人?哦,是哪位?我一時想不起來了。
程悅悅:就是那個離婚案子,先生叫陳松林,太太是胡小蕾,上周末,女的打電話來約的。
徐志傑(點頭):是了!我想起來了,快請他們進來。

[場景三十八] 徐志傑辦公室。
陳松林、胡小蕾推開門,一前一後地走進來。胡小蕾衣服鮮明整潔,收拾得乾淨利索,陳松林卻一頭亂髮,滿臉倦容。

胡小蕾(禮貌性的微笑):徐律師,您好!
徐志傑(起身迎接):胡小姐、陳先生,你們好!二位請坐!
胡小蕾:不好意思,麻煩您來了。
徐志傑(熱情地):哪裡,哪裡!顧客是上帝嘛!說實在的,沒有你們的生意,我們只好關門羅!我應該感謝你們才對呀!
胡小蕾笑一笑,旁邊的陳松林一言不發,一臉寞然。
徐志傑(詢問地):胡小姐,您和陳先生結婚多久了?
胡小蕾(轉頭看了陳松林一眼):差不多五年了吧。
徐志傑:哦,五年?時間不短了啊。你們有孩子嗎?
胡小蕾:沒有。我們剛結婚不久,我就來美國留學了。
徐志傑(點頭):原來是這樣。(又轉頭問陳松林):陳先生來美國多久了?
陳松林(淡淡地):三個多月了。
徐志傑(略有詫異):咦,時間很短啊!(看看胡、陳二人):胡小姐,您為什麼想和陳先生離婚呢?
胡小蕾(臉上一紅,沉吟片刻):這個......,這個,我們性格不合。

[場景三十九] 當天晚上。劉惠玲、徐志傑家。二人已吃完晚飯,正在一起收拾桌子和碗筷。

劉惠玲:今天過得怎麼樣,所裡面有什麼新聞嗎?
徐志傑:沒什麼大事。最近生意挺淡的,幾個律師都很閒。我今天倒是接了個案子。
劉惠玲:噢,又是辦綠卡移民吧?
徐志傑(搖頭):不是,是個離婚案子。
劉惠玲:咦?是中國人嗎?
徐志傑(一邊擦桌子):對,女的還是哥大的博士呢。男的剛從國內來紐約不久。
劉惠玲(一邊洗碗):他們為什麼離婚?
徐志傑:女的說是倆人性格不合,男的倒是低著頭,不說話兒。但似乎並不同意他老婆的說法。
劉惠玲(嘆氣):時代也真是變了,現在年輕人離個婚,就像換件衣服似的,都沒什麼責任感了。
徐志傑(挽袖子擦手):可不是嗎。我看那倆人,肯定是剛鬧過彆扭,女的賭氣來打離婚,那男的嘴上不說,可能看出來心裡一百二十個不願意。
劉惠玲:那你就勸勸他們,要是感情還在,就互相忍忍,多為對方著想一點。俗話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兩個人能這輩子在一起,也不容易,是緣份吶!
徐志傑:是啊。你們法輪功提倡『無私無我、先他後我』,『多為對方著想』。要是人們真的都能這樣,那會少了多少煩惱、多少悲歡離合啊!

[場景四十] 胡小蕾、陳松林的公寓。晚飯時分。
胡小蕾獨自在看電視, 陳松林在廚房裡面默默地做飯。不一會兒,擺了兩個菜放在飯桌上。胡小蕾瞟了一眼,沒有吭聲。

陳松林(衝著胡小蕾):吃飯吧。
胡小蕾(眼睛盯著電視螢幕,沒有動靜,片刻):你自己吃吧,我沒胃口。
陳松林(嘆了口氣,獨自吃飯):今天那個徐律師說了,如果我們是協議離婚,首先要分居半年。我還是搬出去住吧。
胡小蕾(沉默片刻):你沒有工作,能住哪兒? 還是我走。 我去學校和同學擠宿舍。
陳松林:事已至此, 小蕾, 你告訴我實話, 你想和我離婚,是不是外面看上別人了?
胡小蕾(臉上一紅):別胡說八道, 咱們倆的事情,別亂扯到其他東西上去。
陳松林:不是我亂扯。前兩天你不在的時候,我接到一個男人的電話,他連你是有夫之婦都不知道。你這幾年在美國,是不是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你已經結婚了?
胡小蕾(扭頭,生氣地漲紅了臉):你少疑神疑鬼的, 我胡小蕾光明正大,不是那種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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