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評議：敬復來函

作者：
正見編輯部同修：你們好！

「天外天─定中所見抒懷(十五)：白日飛升」這篇作品經過你們的修改後，一幅色彩艷麗、清新飄渺的白日飛升圖展現在讀者面前，給人一種和諧美麗的享受。尤其那個「紅」字簡直就是畫龍點睛之筆！後面三個三言句順序的調整也非常到位。我還是初學乍煉，文字的提煉上還是差的很遠。因為是定中所見，所以景象應該是真實的，但是用文字把它描繪出來就很難了。作品完成後一發出，我忽然感覺到那個「跑」字用的不好，當時只考慮了押韻，沒考慮到意境美。我沒有曲譜，只是學習師父寫的曲和一些元曲的範例。對白雲的感覺就像坐飛機拔高時從舷窗往外看，白雲在往身後、身下漸漸的遠去，飛機越飛越高，就是那種狀態。經過修改又給用了一個「亂」字，我感覺不太妥當，這兩個字打亂了整個畫面的和諧美。經過考慮，我想把它改為「雲去了」，這樣即符合了真實的意境，又符合了你們說的「到很高處就不一定有了」，又符合了曲譜的平仄結構，你們的意見如何？如果可行，請代為修改。不勝感激！

[詩歌評議]編者：
(原作於2006年11月6日登載於正見網，有關修改的討論登載於11月10日的「詩歌評議」上，讀者可參閱。)

為了比較容易解釋和理解原作中的一些修改問題，我們再簡單的從意象構造的角度來分析一下原作的結構：原作共有七句，基本上每一句都構成一個意象，也就是一幅生動形像的圖畫，其中只有「上九霄」一句不完全是確定和具體的圖畫，而是留有想像空間的概括性陳述。因此從形像思維的角度來看，就不難理解這首曲為甚麼意境很美而內涵也非常豐富，因為它充分展現了「用圖畫說話」的殊勝特點。在構圖上，前兩句是特寫；第三、四句是中景；後三句是遠景。但要把它們合起來構成一組生動活潑的、連續的境頭(這樣才會產生美的意境和豐富、確定的內涵)，後面三句關係極大。說後面三句寫得好，原因也在這裡：「上九霄」帶有定向的作用，沒有這一句，其它全部句子就可能合成另外一種意境、產生完全不同的內涵，因此它在後面三句裡就必須放在第一，起到承上(四句)啟下(兩句)的作用，此句對讀者的思想起了準確導向的作用；「三界小」是最遠的境頭，也是全曲結論性的概括，也是運動的目標所在，因此必須放在後面；但要讓讀者在「上九霄」這一概括的意識下看到具體、生動的畫面，甚至要有「上九霄」的切身體驗和感受，關鍵的關鍵，全在於「雲跑」這兩個字！「雲跑」本來是作者自己的感覺，它是因為作者向上升高而產生出來的雲的「相對」運動。但作者沒有費力去從讀者的角度描述作者怎樣飛升，而是把讀者拉到作者的位置上，直接給他作者的感覺，這是一種典型的電影境頭的處理方法，非常省淨而又效果特別好。這也是後三句中最成功的一句，因為它牽涉到一種特殊手法的運用。如果沒有「雲跑」這個描述，其它各句都沒有那樣生動活潑和富有力度，所有運動的物體，都在「雲跑」這個環境中被充分鼓動起來了。

由於「雲跑」兩字的特殊作用，因此作者覺得「那個『跑』字用的不好，當時只考慮了押韻，沒考慮到意境美」的說法是不可靠的。產生這種感覺的原因可能正是因為作者還不習慣於完全從「圖畫」效果去想像和思維，時時受到文字表面涵意的牽掣。特別是，作者對「亂」字的感覺，認為「這兩個字打亂了整個畫面的和諧美」，這是明顯的在文字表層看問題才有的感覺。為甚麼有「亂」字就不和諧呢？請看李白的著名詩句：「爐火照天地，紅星亂紫煙」。看過打鐵的人，一讀就在眼前重現那一幅生動活潑、熱烈而充滿生命活力的動人場面，而且懂詩的人會發現，這個「亂」字用得太好了，無論你換成哪個動詞，都沒有這個字那種輕靈、活潑、自然而準確的特點。這裡的「亂」字的用法，就和我們討論的「亂」字的用法有類似處：都是強調許多運動物體同時、無規則、不定向、自然的運動狀態。作者在飛升過程中，天上的雲朵都產生了一個相對運動：原來靜止的，現在向下跑；原來向左(右)平行移動的，現在向左(右)下方跑；原來向上的，現在反過來向下慢跑(或者減慢速度向上移動)。總之，每一片雲朵都因為新產生的相對運動而改變了運動狀態，因而作者看起來就是同時、無規則、不定向、自然的運動狀態了，用一個「亂」字來修飾跑，應該說恰到好處。作者不要忘了，你是在把自己的真實感覺直接交給讀者，讓他自己去產生出向上飛升的感覺來；而不是引導他退回到文字層面上來，用先入為主的對「亂」字的反感來給作品塗上不恰當的顏色。

作者對於「亂」字的感覺顯然是文字層面的成見。因為一個字的主觀色彩和格調，是隨使用者自己把握文字內涵和用法的層次而變化的。學習詩詞寫作的一個最基礎、最重要的方面就是把自己過去認為已經完全掌握了的常用字，在不斷的使用過程(特別是「鍊字、鍊句」)中，一個一個的加深理解並更好的掌握其用法。

希望以上分析能夠把作者從怕「亂」中解脫出來，隨遇而安。但作品是作者自己的作品。如果作者實在不放心那個「亂」字，則可以考慮改為「雲在跑」(此改比較平實、易懂，任何人都能理解接受)，或「雲急跑」(此改力度較大)。至於說改為「雲去了」，則萬萬使不得。而且「雲去了」在畫面性質上只是「三界小」的一部份(三界逐漸變小，三界內的雲自然就消失了)，實際上是浪費了一句，而且失掉了最有價值的特殊描寫法。改與不改，怎樣改，請作者來函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