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簡介

季黛 整理


【正見網2010年12月15日】

由來

楚辭者,簡言之,即流行楚國一帶民謠歌詞也。詩經為黃河流域之歌謠代表,楚辭則為長江流域歌謠之大成。

戰國楚三閭大夫屈原(名平,字靈筠),因遭讒謗貶謫,不用於兩代之楚王(懷王與襄王),眼見楚國因聽信奸佞而喪地辱國,懷王被俘,郢都被占,軍民慘遭屠殺。雙重悲痛,一腔怨憤,發抒於歌謠之整理寫作之上。於是原本粗淺俚俗,以神話風土為主之楚辭,經修整形式,潤飾詞句,發抒內心情感,注入新生命,乃成古文學之異采。

後人群起仿效,學作屈原之長詩“離騷”,漢代尤盛。於是這種風行體裁,就叫做“騷”;作詩的人也為人稱作“騷人”。因所描述形容者均為楚地、楚人、楚物、楚事,故又稱之為楚音,或楚聲。故而亦有人稱之為“楚辭”或“辭”。漢書藝文志卻稱之為“賦”。屈原楚辭廿五篇,藝文志即稱為“屈原賦廿五”,可見最初辭與賦是不分的。

漢代以後,流行駢體排偶,於是凡辭句長短不一,措詞用字不對稱排偶的叫“辭”,而辭句縮短,上下字數及含義對偶,駢體的叫“賦”,故有謂“賦由辭出”,漢賦乃楚辭之演變,洵足信焉。

內容

西漢劉向匯集同類體裁的楚辭,以屈原所作為主,加入後人所作,編為一集,訂名為“楚辭”。此為楚辭正式公開命名之依據,後世所謂楚辭,多指該書而言矣。

楚辭一集共計十六篇,包括了屈原的〈離騷〉、〈九歌〉、〈天問〉、〈九章〉、〈遠遊〉、〈卜居〉、〈漁夫〉;宋玉的〈九辯〉、〈招魂〉;景差的〈大招〉、賈誼的〈惜誓〉、淮南小山的〈招隱士〉、東方朔的〈七諫〉、嚴忌的〈哀時命〉、王褒的〈九懷〉,以及劉向自己所作的〈九嘆〉。(也有連各篇中的分篇計算的,則為卅三篇。)稱為《楚辭總集》。

前列作者中,宋玉為屈原之弟子,論者以為已得乃師神髓。景差有人疑非人名,指〈大招〉仍為屈原手筆。淮南小山亦非人名,乃淮南王劉安與小山道人一同求仙遁世隱去,淮南小山之徒懷念而作;其餘皆西漢人物矣。

至東漢王逸,整理楚辭,又加入自己所作九思,且全加校注,稱為《楚辭章句》。後代騷人辭客無不對楚辭推崇備至,尊屈原為詩宗辭賦之祖,以其自沉汨羅江之日為詩人節。他愛國的情操,不苟同世俗的清風亮節,也成了千古文人的典型,豈止辭賦不朽而已。

詩經與楚辭之比較

 


楚辭之評價

南朝梁劉勰《文心雕龍・辨騷篇》云:“騷經、九章,朗麗以哀志;九歌、九辯,綺靡以傷情;遠遊、天問,懷詭而慧巧;招魂、大招,耀艷而深華;卜居,標放言之志;漁夫,寄獨往之才;故能氣往轉古,辭來切今,驚采絕艷,難與並能,自九懷以下,遽躡其跡,而屈宋逸步,莫之能追。”是真誠之論。

楚辭試釋舉例

◎離騷(離,免官貶職而離去也;或雲“離”通“罹”,乃遭遇不平也。騷,牢騷,心中之怨尤苦悶也。故離騷就是“免職之牢騷”,或“降調離職之際有感抒懷”)全文有十一段,試譯第二段。

原文:昔三後之純粹兮,固眾芳之所在;雜申椒與菌桂兮,豈維紉夫蕙臣?彼堯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何桀紂之猖披兮,夫維捷徑以窘步!惟乎覺人之偷樂兮,路幽昧以險隘;豈余身之憚殃兮,恐皇輿之敗績!忽奔走以先後兮,及前王之踵武;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讒齊怒。余固知謇謇之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指九天以為正兮,夫唯靈修之故也。日黃昏以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初既與余成言兮,後悔遁而有他;余既不難乎離別兮,傷靈修之數化。

古時夏、商、周三代之朝廷,何等美好呵,這完全是集天下賢德之人才所致。有的才德如申椒、肉桂一樣馨香呵,有的品學如蕙草、白芥似的芬芳。因為三代的君王,都能像堯舜一樣的正直呵,所以才能循正道治理天下而有路!

誰知現在的楚王,如同那昏君夏桀商紂一樣的猖狂呵,事事只見近利、只走小路而不循正途。但見滿朝結黨營私舞弊的小人,在苟且歡樂呵,國家的前途豈不是一團漆黑險沮!

我並不怕自己一人遭到什麼災殃呵,心中憂傷的乃是整個國家的前途。我急急忙忙奔走在楚王的左右呵,一心只想建議他再步前王的英武。哪知他根本不了解我的一片忠誠呵,反而聽信小人的挑撥讒言而對我大怒!

我早知道,直言相諫一定會自惹禍患呵,可是我又不能眼看亡國而忍心不說不管!我願指天立誓,請老天爺作證呵,自問良心一本忠忱,只求心之所安。原想以暮年餘生來報效國家呵,誰知會中途變化,被逼去職而走路。

最初,你和我約定,要我全力幫你來治理國家呵,如今反悔變心,因為你聽信了小人離間!如今我雖被免官而離去,心中並不覺得悲傷呵,而悲傷的是:命運的撥弄變化與你楚王的無信無常!

◎相傳屈原作漁夫一辭後,即投汨羅江自盡,故為臨終之遺作。但有疑為後人所作,唯莊子、列子均已引用漁夫篇。現摘該篇其中一段試譯,在這裡,漁夫用問答式的對話,來揣寫表達雙方不同的人生觀點。

原文:屈原曰:“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是以見放。”

漁父曰:“聖人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世人皆濁,何不淈其泥而揚其波?眾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啜其釃。何故深思高舉,自令放為!”

屈原曰:“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寧付湘流,葬於江魚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塵埃乎?”漁父莞爾而笑,鼓枻而去,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復與言。

屈原說:“整個社會都是卑鄙污濁的,而只有我一人是清白的;所有的人都是醉生夢死的,只有我一人是清醒的;所以我才不能見容於他人,才被免職放逐到這裡。”

漁翁說:“真正有大智慧的人,是不受外在環境事物所限制拘束;而能隨時隨地適應任何境遇的!如果整個社會都是卑鄙污濁的,那你既然免不了生活在污泥的環境中,何不隨遇而安算了!如果所有的人都是醉生夢死的,那你既然免不了生活在沉醉的人群中,何不也自作糊塗算了!又何苦想得那麼多,一定要高高在上,自鳴清高與眾不同,引起別人看不順眼而遭中傷被放逐,豈不是完全自己惹來!”

屈原說:“我聽人說過,剛洗過發的人,一定會拍掉帽子上的灰塵,以求整容!剛洗完澡的人,一定會換一件乾淨的衣服,以求整潔!非如此不能相稱,這是該有的自愛自重!因此,怎麼可以本來清清白白人格的我,和那些不相稱的卑鄙污濁的社會、醉生夢死的人群,同流合污在一起,豈不是侮辱了我自己!與其如此,我寧可投水葬身在江魚的魚腹中。為要保持我的人格的清白,怎麼可再受世俗的沾污!”

漁翁微笑著,自顧自的划船而去,一面打著船槳作節拍,一面高聲唱道:“世界的潮流如滄浪溪的河水,如果是清白的呵,豈不可用來洗我的帽纓,我也可沾一分清白光采!世界的潮流如滄浪溪的河水,如果是渾濁的呵,豈不可用來洗我的臭足,也不會增加臭足的污濁!世人是清是濁,與我又有何礙!”就這樣邊唱邊划船,不再說什麼的去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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