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高陽山夕照

高陽山是因山下那一脈神奇溫泉而聞名的。故而山門牌坊闊大的橫額上鐫刻著的不是高陽山本名，而是四個陰刻的正楷大字：神湯山莊，這樣的山門題額在中國眾多名山中當屬少見。

山腳下的這脈溫泉是在遠古時期伴隨著高陽山的重大地質活動而誕生的，在後來人類歷史上的朝朝代代，那溫泉就在如今登山處不遠的山腳下晝夜不停地汩汩流淌，熱氣蒸騰，如雲如霧。這泉水清澄無味，可浴可飲，浴可治病，飲可健身。因而古老年代的先民們便陸續來山腳下依泉而居，漸漸地形成一個村落，這村落亦有了一個久遠相傳的名字：溫塘。

時至近代，隨著中國大陸山河田野統統歸了公有，社會主義建設的步伐左一腳右一腳的躍進，山上的樹越來越少，地下水位越來越低。那高陽山下蒸雲吐霧的溫泉就開始年弱一年，最後象垂暮老人哭乾的淚眼，慈愛地擠出最後一滴淚後，就緊緊閉上再也流不出來了。然而社會主義建設的領導者們，有著很多戰天鬥地的方法，溫泉斷流沒關係，在溫泉旁邊打井就是了，於是由一開始的幾米、幾十米越打越深。公元二千年以後，山腳下的溫泉井打到了八百米以下，由一口井發展到多口。那脈噴涌流淌了千萬年的溫泉終於長眠地下，成了溫塘村老年人伴著哀嘆的追憶。

如今高陽山腳下的溫塘村也大變了模樣，村前山下，是貫穿中國東西的隴海鐵路，晝夜車聲隆隆。村後一路之隔是近些年剛規劃的陝縣新城，一片片樓群拔地而起，漸漸使古老的溫塘村變成了時下流行的「城中村」。那拔起的縣城正好占去了溫塘村百姓千百年來賴以生活的數百畝肥沃良田，失去了土地的村民眼下一天天無農事可做，年輕人紛紛外出打工謀生，找不到工作或年長些的就只有每天在村頭巷尾落寞的閒走著，一個沉重的陰影時刻盤繞在他們心頭，以後怎麼辦？子孫後代怎麼辦？……唯一仍然能享受的福祉是山腳下取之不盡的溫泉水，村委會在山下鑽了幾眼很深的機井，地深處的溫泉水通過高壓水泵送到村裡家家戶戶，水龍頭流出的熱水溫度可達五六十度。

溫塘村東去十幾公裡就是三門峽城區，交通十分便利。現在的高陽山一帶被市政府規劃為「溫泉旅遊度假區」。於是近年來各種豪華賓館、洗浴中心在山上山下紛紛落成。一輛又一輛各色各樣的小轎車搭載著「公款、大款」們紛紛前來入住，每每酒足飯飽、洗過溫泉桑那之後，或歌或舞，恣意享樂……。一派「社會主義現代化」的鶯歌燕舞。

來高陽山下洗浴溫泉的還有一類人，多是平民百姓。這溫泉水自古被譽為「神湯」，但凡皮膚病、風濕病等等經洗浴後多見奇效。筆者在山下遇到一位來自山西的退休老人，年輕時曾在北京某部隊服役，當時訓練艱苦，患上一種皮膚病，渾身遍布暗斑紅點，瘙癢難忍，在北京各大醫院遍找名醫久治不愈，困擾非常。轉業家鄉後聽說這高陽山下的溫泉有治病功能，就專程來此一試，僅僅用了一週時間，困擾多年的皮膚病就銷聲匿跡再不復發。於是從此他每年都來高陽山下小住一兩週，漸成習慣。類似的來者絡繹不斷，他們從方圓千裡的不同地方風塵僕僕，或肩背或手提著行囊，來後寄宿在由溫塘村民們開設的小旅館裡，省吃減用，每天三五十元花費不等。與來此洗浴享樂的「公款、大款」們形成了一個耐人尋味的鮮明對比。

高陽山還有許多美麗的傳說。

山頂西峰至高處是一片天然平台，有數十畝大，一圈高大的青磚寨牆四圍合攏，在山下遙遙望去壁壘森嚴，仿佛依天而築。此處名曰王莽寨，是漢代梟雄王莽曾經駐兵的地方。

劉秀與王莽爭奪廝殺的故事在山上山下多有遺蹟，山腰北坡的岩石上，至今猶存「馬蹄印」，是劉秀的戰馬奔躍時留下來的。

山下原有一片田野叫「臥龍地」，相傳當年劉秀被王莽的兵馬追殺到這裡，北面是滔滔黃河，南面是陡峭的高陽山，追兵四圍，眼看怎麼也逃不出去了，無奈的劉秀就只好順勢躺在一處低洼的田野裡，土地有靈，旋一股神風用沙土將劉秀遮蔽，任王莽的追兵來往搜查，就是視而不見。兵丁們大惑不解，只得怏怏而退。這一片救過漢代中興皇帝的田野就留下了「臥龍地」的傳說。現在，「臥龍地」成了陝縣城中的繁華地帶，為了能延續紀念，「臥龍地」所在的街道被命名為臥龍街。

溫塘村一位古稀老者還告訴我一個高陽山上曾經有美麗神燈的真實故事。那是老人的少年時代，高陽山的植被還沒有遭到破壞，山上古樹參天，禽飛獸走。也就是那時，正值少年的他親眼看到過多次高陽山頂美麗的神燈。那神燈多在晴朗無風的夜晚出現，象一個通紅的小燈籠，在高陽山頂來回飄弋遊動，漂亮極了。是啊，古時候山村沒有電，夜晚繁星點點，幽靜黢黑的山巔有亮晶晶的天燈在飄動，當然美麗至極，令人神往。

當然，老人說，那神燈是吉祥燈，不是隨意就能看到的，要有看到的緣分才行。說到這裡老人笑眯眯的，接著說，要有善緣，善良的人，天性純樸的人就容易看到。而心地不好的人就怎麼也看不到。那神燈出現多的年頭，一定風調雨順，五穀豐登。而神燈若久不出現，這年頭一定人多災難，田地欠收。自從近代人宣傳破除迷信，打倒封建，這神燈就很少有人見到了，尤其是上世紀六十年代文革以後，高陽山古廟岩壁上的佛像被紅衛兵破壞砸鑿，面目全非。人們瘋了一般詆毀神佛，那高陽山頂的神燈就再也看不到了。

說到這裡，老人無奈地輕嘆一口氣。小聲說，這可不是好兆頭啊！你看現在這人心、世道、天災！神燈怎麼會出現呢？……我和老人都陷入了沉思。是啊，末法之世，末世之人，幾十年來，西來赤魔以唯物論屠戮我華夏傳統文化和文明，使中國大陸一代又一代人越來越無信無識，偏狹浮傲，唯識名利金錢。近年來地震天災接連警世，可芸芸愚迷之人，仍無動於衷，渾渾噩噩，得過且過。人醒難！則末世更危啊！

古來名山多寺廟，高陽山亦不例外。

山北麓崖壁之下，有天然坦坪畝余，古修者依崖築殿，以壁雕佛，石牆圍坪以成院，崖牆接處建寺門。寺名高潔，曰：蓮花寺。

沿著登山的台階攀登，由於山勢陡峭，在山腳下仰望時尚看不到寺院所在，當踏著一級又一級台階登上一個陡坡後，驀然右望，崖壁旁正是蓮花寺靜謐的門額，真是山徑通幽，佛光普照。

我走進蓮花寺的時候正值下午天半晌。天氣晴朗的初夏，午後的太陽正曬得山道上的遊人脫衣揮汗。可蓮花寺內由於南依崖壁，樹木圍合，依然陰涼如沐，清風徐徐，令來者不由得靜心息念，虔誠禮佛。

我對著佛殿雙手合十，默禱師尊的法身無處不在，以解救普天下善念尚存的世人能從迷惑中醒來，識正邪，得真經，救危世眾生於水火。

走進寺門的遊人不多，見我進來，一位面目和祥頭髮花白的年老僧人迎過來，笑微微地與我攀話。

我們緩步於崖樹為傘的陰涼下，開始漫談。

這位年老僧人很有文化，於二十多年前因有心向佛，先居士，後出家。先研大乘，後修淨土，一直在北方各名山寺院間遊走探求，並沒有在固定寺院定居。他說這種形式的遊方僧目前為數不少。他於數月前來到高陽山蓮花寺，見這裡山不高卻有靈性，寺雖小但很幽靜，於是就一留再留。我笑著說，你一定是等著今天我們相見的緣吧。他雙手合十，會心一笑。

我們談的很多也很融洽。他說，當今末世之劫已十分迫近了，社會上各種違背佛法的不良現象感應天地。前不久日本的大地震僅僅是開始，人類的劫難會愈演愈烈，其可怕程度是人所難預的。近幾年佛教中有少數高僧都已看到了即將會發生的可怕情況。欲拯救世人而奔走於國際政要之間，然而各國首腦們當今看中的是經濟發展，是政局穩定，對佛法笑而不用。其中有他十分仰敬的一位年逾八十的老法師，多次到中國大陸演講佛家禪理，直言末世浩劫之危機，以期警醒世人，拯救炎黃子孫於劫前。然而國策多阻，同行多忌，政要冷眼。眼睜睜不能成事了。該老法師於今年四月手寫一篇箴言遍傳淨宗寺院，其中有句曰：「劫難來臨。該留者留。該去者去。……現前唯一能救自度他者。就是聽大經解。……老實念佛。……其他方法。來不及了也。……」這篇箴言透著老法師救世無門，心憂無奈的感嘆。現在中國大陸有許多禪宗寺廟，依箴言而行，每日早晚兩課，已不再做其它，唯反覆吟念「阿彌陀佛」，以期自救。蓮花寺也是如此。原來末世浩劫的恐怖陰影已經率先在佛教的山川寺廟裡蔓延了。

望著老僧人眉宇間的隱憂，我說，對佛法我了解的很膚淺，聽你剛才所談，你敬佩的那位老法師講的是禪宗淨理，該理與人間哲學幾近，故世間多有居士修習。老法師天目看到的也是距離人間很接近的一些空間情況，更高層次空間的變化，尤其是三界以外的宇宙變化他就難以看清，所以也就沒有談及過。該老法師有志救世救人，其志可嘉。然而當今末法勢微，末世迷深，以勢微之末法拯救迷深之世人，猶如強弩之末射長城，徒力也。更何況末世大劫之前，萬魔亂世，宇宙高層之舊勢力執拗己見，阻礙真法救人。才形成了當今的末世亂象。欲救世人，需首先認清阻礙世人得救的邪魔是誰？何所何在？

見老僧人聽的認真，我接著說，你所敬佩的老法師也提到了，當下救世的途徑有兩個重點，一是國家政要的態度。二是電視網絡等媒體的大力宣傳。以我看最為關鍵的是國家政要的態度，因為電視等媒體是聽命於政要的。其一問題解決不好，其二只能是空談。那麼當今阻礙拯救世人的邪惡魔障究竟何在呢？想一想不是答案自明了麼？……中國為何叫中國呢？中華大陸是地球人的中心啊！世間唯中國的漢字是天傳神授，含義深遠。欲拯救眾生，需從中國這個中心做起啊。

老僧人頻頻頷首。我接著說，然而，宇宙邪魔也深知中國這個中心之於人類的重要性，就控制利用他們在中國的代言魔頭拚命阻擋著救世的大法。以至使國人更加迷惑難醒。如今欲救世人，就必須將中國阻礙救世的魔障公告世界，讓普世之人都能認識它、認清它。從而退之，棄之，滅之。邪障滅，眾生方可得救啊！……你所敬佩的老法師在中國大陸遇到的冷眼不正同樣說明了這一關鍵問題麼？老僧人眉宇微皺，欲說難言。

我接著又說，當前面臨的人類末世之浩劫，世界各宗教、各預言家很早就有了相差無幾的共同預言。這浩劫對眾生來說，可怕又不可怕。……就先說這不可怕，當今，佛家八萬四千法門中，有一個本劫萬年未傳的宇宙大法正在普世弘傳。這大法將拯救末劫世人於水火，新宇再造，三界重生，正賴此法耳！……故而能得遇並堅定修煉大法者，大劫之中將成就層層宇宙諸世界之眾王。能接受、敬待、善緣於大法者，定是新天地有福之新人。大劫之前，只要得遇大法，方舟自備，何懼之有？

要說可怕者，那就是善待大法之外的人了。這些人宿緣種種不一，當世業怨複雜，不可一概而論。然，西魔害世幾十年，但凡被邪理愚迷，不信神佛、譏嘲大法的渾迷之人；更甚者追隨西魔魁首做了惡事，詆毀大法、迫害大法徒又不知悔改的邪惡之人……這些人靈性迷滅，失卻了生命之本根，自然被宇宙舊勢力邪魔操控。淪為最可憐的大劫淘汰之對像。……然而，眼下人世渾噩，魚龍混雜，世象千奇百怪，實乃宇宙中各層生命攜帶不同信息紛紛下界為法而來之故。……亂則亂矣，但對眾生命來說，迷世方見真性，大劫更是新生啊！

老僧人眼神一亮，說，如此大法，願聞其詳。

我回答說：禪修戒定慧，大法真、善、忍！此三字雖簡，卻是新宇萬物之精魂，是衡定和重新擺放未來生命位置的標尺啊！

老僧人欣然道，如此高法，何所傳？

我答曰，大法師尊高來宇外，層層下走於今世，萬載結緣與眾生，推大法輪使宇宙再造，乃新宇再生之佛主啊！

老僧人合掌膜拜，口念「阿彌陀佛」，曰，大法之高，聞所未聞，今日聆聽，實乃三生有幸！

我說，其實大法早就在國內弘傳，只惜被邪惡操控的個別政要執意詆毀，迫害至今，此邪惡乃救人救世之大障啊！

此刻，老僧人望著我說，你說的可是「法輪……」？他欲言又止。

我說，正是法輪大法，也叫法輪功！

老僧人聞言本能的左顧右盼，低了聲音說，當政嚴禁，不敢為之。

我微笑著說，你修持多年，聞大法之名尚有此懼心，世間芸芸愚迷之眾生，欲救之更何其難也！就此推論，大劫之前真正障礙救人救世的邪魔不就昭然若揭了嗎？

老僧人眉宇緊鎖，望著山崖，欲言難言。

此刻太陽西斜，不知不覺我們已談了很久。想到寺廟閉門早，不能影響其作息。於是合十告辭，出了寺門。

當我登上高陽山頂的時候，夕陽正鉗在西方的山樑上，王莽寨的城牆和綠樹被鍍上了一層金色。山頂翼然有高閣，曰：思鄉閣，我怦然心動，登上了閣的頂層。憑閣環望，見南面是連綿到遠方的山嶺，起起伏伏如瀚海涌波。北望約五六華裡之遙，從西北到東北一條明晃晃的水流涌動著金光，那便是千古流淌的黃河了。黃河對岸依然是起伏的山嶺，但那山嶺就屬於山西省界了。我忽然意識到，高陽山下溫塘村北那條東西向的大道，應該就是古代絲綢之路的要衝了。試看，從高陽山到黃河北岸，兩山一河之間，唯有這一帶平川，從東都洛陽西行的駝隊，非經過此地莫屬。即便是到了現在，貫通中國東西的幾條大動脈都依然集中在這一帶平川通過，從高陽山下到黃河岸邊，俯瞰指點，隴海鐵路、鄭西高速鐵路、連霍高速公路……這一條條東西路徑都在高陽山腳下匍匐而過，一聲聲車鳴，仿佛是對高陽山的禮敬。

高陽山啊，從古至今，從叮叮駝鈴到隆隆高鐵，你看到聽到的太多了。中國歷史這台大戲，你是一位最忠實的觀者，王莽寨的刀槍和廝殺聲；山腳下劉秀戰馬的嘶鳴聲；從西都長安到東都洛陽，有多少帝王將相的車馬儀仗從你腳下轔轔走過；朝代更迭，走的走，來的來，上下五千年，中國歷史這台大戲，你一定看透徹了吧？現在，這台大戲就要完成它的歷史使命，即將謝幕了，人類歷史要走向一個嶄新紀元。在以後漫漫的新歲月裡，你依然會是一位觀眾，同時也是一位最忠實的見證人。我想，待若干歲月之後，你會把今日大法徒在人間助師正法的艱辛與不屈不撓，講給後人聽嗎？

徐徐晚風輕搖著思鄉閣的檐鈴，「叮呤、叮呤――」。象是高陽山在說話：「會的，我一定會的！」

夕陽落山了，在一片橘紅的霞輝裡，我雙手合十，向高陽山道別。

（草寫於2011年6月6日，時逢端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