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阿姨講故事(十八):錯位

笑梅


【正見網2005年11月16日】

「錯位?什麼錯位?」我不解的問明珠阿姨。

「在那個陰差陽錯的年代,有很多錯位的事情發生。感情錯位,婚姻錯位,邏輯錯位,是非錯位,……多了去了。」

「您能不能具體講講,比如,什麼是感情錯位?」

「人,正常的感情應該對自己的親人有感情,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存有感激之情,但中國人被愚弄得把那個惡黨比做親娘,把那些流氓領導人當做大救星,而把親人當成敵人批鬥,這不是感情錯位嗎?婚姻以政治思想,階級成份來劃分,相愛的硬給拆散了,沒有感情的,為了眼前利益硬成為一家人。人們的思維邏輯就更扭曲了,冤枉了你,你也要認罪,回頭給你平了反,你還要千恩萬謝。唉,在中共的統治下,整個是一個是非顛倒的時代。下面我舉二個例子,你就明白了。」

第一個:強加的內疚

在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我由技術員變成了工人,在廠裡搞革新,實驗室裡搞實驗,在醫院裡搞醫療器械維修,大約十來年。到了七十年代後期,歸隊回到原單位,才扣上這個不值分文的「工程師」小帽兒。

因為這時所有行業都戴上「師」字的帽子了,什麼會計師、統計師、護理師、醫師,都加上「師」字了,都是大幫哄,「師」已經變得不值分文,失去了在人們心目中應有的尊嚴和價值。

話又說遠了。我想講的是在七十年代的一個冬天,下班時間,天陰沉沉的,突然下起了暴風雪,地上還有冰,路非常不好走。我一步一步慢慢走著回家。當我路過王處長的辦公室時,她就站在門口喊我。王處長長得太高大了,身體有些笨重,這樣的天氣,在她是寸步難行,簡直回不了家。我決定和她一起走,攙扶著她。說是一起回家只是個藉口,那麼多人,為甚麼偏找我?其實,她是想借這個機會和我說說話,再次表達一下她心中的內疚。

我攙扶著她一步一步的在雪地裡探著路向前走,她又提起我被下放當工人的事了。她說,她不應該那樣做,(我下放的事是她親自批准的)她有多後悔,這麼多年,讓我吃了不少苦,以至於她一見到我就心裡難受。

我仍然寬慰她:「下放的事是上面的政策,下放人員也是有名額的,象我這樣的人,愛人出身不好,犯了大忌,又是女的,加上本人也是只管拉車不管看路的人,即使不是你,別人也會選上我的。這件事,我從來沒有怨過你。」 我說的可不是表面上的安慰話,我從心裡真的沒有怨過她,我知道她也是沒有辦法。

她又說:「你再考慮考慮去中日合資企業的事,去了也能發揮你的專業特長。」這也是她提過多次的事了。那個時候,辦個中外合資企業可是很新鮮的事,她提到的這個中日合資正是她愛人搞的,正在籌備當中,很需要象我這樣的人去搞技術管理。按說,這是個好機會,人家也信任我,應該去。可是我不願意去做,因為我知道她的用意,她是為了去掉心裡那塊心病,就是良心上所受的折磨。我不想做這樣的交換。本來就不是她的錯,我要幫著她解開這個結兒才對。

我對她說:「我下放多年了,有二個孩子,願意在離家近的地方工作。再說,現在也不象年輕時那樣肯學肯幹了,不過是儘量做點比較熟悉的工作。當電工費力但不用腦筋,不負責任。幹完活就沒事了,也挺好的。」我又勸她:「我們年紀都大了,別老這麼想不開。我們都處在這個年代,沒辦法,連右派都有名額,何況下放呢?」

我把她送到家門口,繼續往家裡走,心裡想:「看她這麼大個子,心眼怎麼這麼窄呢?連我都想通了的事,她還在折磨著自己,這不就是錯位嗎?本應該是我難過的事,十來年了,自己吃了不少苦,幹這干那的,可是我沒有為此埋怨過,早想通了。結果她倒難受起來了,這本不是她的錯呀。」

你說,她心裡的內疚自責不是惡黨的運動給她強加上的嗎?

第二個:一個消失的人

文革剛結束,有一天走在下班的路上,突然有人在後面喊我的名字。我一回頭,愣住了,這個又黑又瘦的小老頭兒好像在哪兒見過。見我認不出他,那人說話了:「你不認識我了?我是林岩海啊。」我想起來了,忙問他:「這麼多年,你到哪兒去了?」他說:「我蹲大獄去了……」說完這句話就淚如雨下呀,蹲在地上,二隻手捂著臉嗚嗚的哭起來了。哭了一陣子,接著說:「文化大革命,我越獄跑出來了,險些凍死在路上。」他一邊哭一邊說:「跑到東北老家呆了幾年,這次跑回來是想找領導算帳的。他們冤枉了我一二十年哪!把我的一生都毀了啊!」

這時,我回憶起往事來,那時候,公安局和單位保衛處的人揪著批鬥他,對,就是他,那個血氣方剛的小伙子。我還清楚記得他大聲為自己辯護,一口咬定:「不是我偷的,我沒偷,我是冤枉的!」

原來是同宿舍的一個工人被派去蘇聯,為了壯門面,上面給他做了衣服、大衣,還配上照像機,結果這些東西不久就丟了。別人就認為是林岩海偷的,無論他怎麼辯解都沒有用,就這樣,把他關進了監獄。

就在他被抓走一年後,真的小偷出現了。也是同一宿舍的人,當時他偷了這些東西用油紙包起來,埋在電線桿的下面。風聲緊的時候他不敢露馬腳,現在替罪羊被抓走一年多了,也沒人提這事了,他就偷著到那兒把寶貝挖出來,帶著東西回東北老家探親。剛回到家他想先把東西賣了,換成錢,剛拿到市場上一賣,就有人買走了,其實已經有人跟蹤了,那個買主是公安派來的。買回來髒物就是證據,可是這個小偷不知道,有了錢,找了一個年輕女人帶回來。沒幾天,公安局就把他帶走了。按理,這個時候應該把林岩海釋放出來給予道歉,補償精神和物質上的損失才對,但沒有人過問。

勞改與判刑不一樣,後者有期限,而前者必須是單位去人接回來,說單位要不去要人,就永遠呆在那裡。幸虧他活著跑出來了,這次就是找領導算帳來了。二十年來他九死一生,說著說著,竟止不住大哭起來,圍觀的人們默默的聽著,找不到一句能安慰他的話,都覺得他太可憐了,失去的太多了,什麼樣的語言能撫平他心中的傷痛呢?

當我第二次見到他的時候,他變了,他變得很平靜,他告訴我:「單位給他四級工的待遇,讓他看水泵。」其實,與他同樣條件的人現在都是八級工了,兒女成行了。二十年哪,他的青春消逝了,身體被折磨得一身病。而這時的他,沒有了怨恨,沒有了委屈,在他心裡頭,有的是那些死去的勞改犯,還有正在執行中的勞改人員,這樣一對比,林岩海很是知足,他覺得自己是幸運的。雖然被冤枉了二十年,但一旦給他一點好處,他便找到了平衡支點,這種自我麻醉的思維邏輯,終於使他能夠平靜的生活下去。

中共奴役中國人這麼多年,造成了多少人間悲劇?錯位的事比比皆是,而根本的錯位是人們的思想錯位,他們在經歷了苦難之後,不去想一想,這樣的政黨,這樣的國家是代表人民嗎?我們為甚麼還要服服貼貼的被它愚弄?而是找一個能使自己活下去的理由,繼續懷著錯位的感情被它欺騙著,迷惑著,好壞不分,幹著壞事,犯著罪,自己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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