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緣歸何處(五)

心路


【正見網2005年03月13日】

引言:這是我一生走過的心路歷程,在中國古老的文化被人遺棄,漸漸不被現代人所理解的今天,我因修煉發現了自己一生的究竟,看到了中國歷史文化變遷的真實面目,同時明白了古人說的「人生是一台戲」的真正涵義,我的經歷看起來平凡而簡單,但是我生命的主線卻清晰得讓我不得不真實的體驗到古人對人生的正確認識,我的一生就是被我解開了的現代版的對古人這一句話的活生生的例證。因此我把自己的經歷寫下來,以此來感謝上蒼對我的關愛。

由於特殊的原因,為安全起見,我不得不隱去所有真實的人名和地名。

我多麼希望我在中國的同學朋友能看到我內心真誠的渴望和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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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美麗又苦澀相伴的愛情故事

回到學校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仿佛兒時的夢想終成了泡影,在我感慨人生不如意的同時,我一點也沒覺察到我生命的主線牢牢牽著我,兒時的夢想埋下的伏筆到了今天已完成了它的使命,我生命的另一半很快就會出現在我的面前。

暑假結束,步入了大學三年級,也到了思考自己將要寫的畢業論文的時候了,由於自問沒有什麼創作的天賦,更不敢嘗試因創作必然帶來的身心上的全力付出,我選擇了文學評論,開始為自己的畢業論文收集材料,所以儘管此次出行沒有達到預想的結果,心中滿懷無奈之感,但很快也就將之淡忘,將心思轉到論文上去了,杭州的那段插曲和竹天的存在也漸漸拋在了腦後。

直到將近大三上半學期的期末考試,有一天路上碰見了法律系那三位女生,我突然憶起好像當時在南京與她們分手時,大家曾約好回校後要集體寫封感謝信給竹天的,眼看過去了大半個學期,也不知她們寫沒寫,也沒見她們來找我,想到是自己親自聯繫的又隨了竹天的熱心幫助,那個時候自己就因無力走路心不在焉造成的話語不多而恐怕給竹天許多的誤會,原本就不安的我更為不安了。我總不能這樣完事後一聲不吱,實在有些違背人之常情,很是失禮。想到這些悔恨不已,自己也太粗心了,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吃過午飯我立即跑到法律系女生宿舍問她們寫沒寫信,寫完的話告訴我一聲,我順便簽上名字。

誰知她們又象在浙大賓館時那樣直瞪著我,聲明早寄走了,把我數落了一番,對我的怠慢與失禮感到十分不解,讓我趕緊自己補上。

我心裡有一百個委屈此時也無人能為我辯解了,可我還是不明白,明明說好了集體寫的,怎麼她們把我給擱一邊兒了,這不明擺著讓我丟臉嗎,心裡不免憤憤不平起來。想當初要不是我一個人坐在火車的另一邊,又保持清醒碰上了那位老太太,又餓著肚子跑上跑下找人,大家才能住上又便宜又安全又方便旅遊的地方,完事兒了,一轉眼就把我忘了,讓我落下什麼名聲,這豈不是把我害慘了,居然還怪我怎麼這時才想起來,可見我平時相信自己的老同學慣了造成的依賴。我心中越想越不是味兒,又不能為這點小事與她們對質爭論,也許我當時說得有心,而她們聽錯了沒往心裡去,再回頭坐幾十個小時的火車,暈乎乎的恐怕早把約定忘了吧。這麼一想我倒樂了,只好趕緊坐下,拿起筆來,親自動手寫信答謝竹天兩人對我們的熱心幫助,禮貌上說了些希望他們有機會能過來旅遊的客套話,並為自己遲遲才寫信深表歉意,希望他們能原諒自己一時的疏忽,同時附上一盒月餅作為謝禮。

寄出後心中一塊石頭落地似的倍感輕鬆,我長長嘆了一口氣,以為事情總算結束了。如果一切照約定進行,我只在她們寫好的信上籤上我的名字或許事情就真的結束了,當我責怪她們三個怎麼把說好的約定忘了的時候,我萬萬想不到這是我自己要走的路所決定的,偶然的事情實際上是不會有的,我根本無法逃避馬上就要來到的生命中早已定下的愛情。

不久收到竹天給我的回信,然而信中的內容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沒有想到他會把我描繪成清高孤傲,難以接近的女孩子,對我不近人情的冷漠態度大為抱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並開玩笑似的說不會放過我的,有時間一定會來找我,讓我為自己的失禮作些補償。

看了他的信,知道他對我有很大的誤解,也看出來他很希望我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只好再次提筆,認真的將自己去杭州的原因、心態及自己自小因家庭原因和身體多病造成的對周遭事物缺乏應付能力,怕受到傷害,對前途命運的悲觀、對自信的缺乏、不善與人交流,感情的挫折等等一口氣寫完,也就相信竹天不會再責怪我誤會我,同時也能給他男子漢的尊嚴挽回一點面子。可是這個剖析自己的過程對我而言難過極了,我不得不幾次停筆將湧上的眼淚悄悄咽下,生怕寢室的同學看見了要拿我取笑。也許是竹天與我相隔遙遠,也許是想起了他那可親的笑容與他曾對我有過的關切之情。與生活上給我極大關照的老同學不同我就當他是可以信任的可以提筆毫無顧慮的傾訴內心真實心態的筆友,寫了這樣一封長信:告訴他並非人人都有一個溫暖的家,並非人人都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也並非事情象他看到的表面上的樣子,我會因為病的折磨本身活著就十分辛苦,不得不放棄很多東西,我哪裡會存心去傷害別人。知道他臨近畢業,祝願他畢業後能找到一個理想的工作,無論如何終身難忘他曾給我的幫助。

誰想就因為我的這封信,他竟然立刻向老師交待完所有的事情,買上南下的火車票,向我奔來,臨行前匆匆給我寄出的信還沒遞到我的手上,他已悄然站在我的宿舍樓下呼喚我的名字,那聲音既熟悉又陌生,同寢室的女生望著我發愣的臉連忙提醒我:「叫你呢,發什麼呆,挺帥的,哎?他是誰?好像以前沒見過。」我的心一下嘣嘣直跳,直覺告訴我是竹天的聲音,我急忙放下剛吃一半的飯盒,探出窗台,正是他,拎著一個旅行包,略帶疲倦的面容浮著那靈隱寺前令我倍感親切的微笑。

我連連在心裡叫苦,這可怎麼辦,他也來得太突然了,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不由有些驚慌失措起來,他的樣子仿佛告訴我,為了這一天的到來,他等了好長好長的時間。我來不及整理自己一團亂麻的思緒,甚至不知道怎樣面對他的直視我的目光和他內心雖未說出口卻早已為我心領的表白,我不知道怎樣逃避他為我付出的誠意。當我飛跑下樓,來到他的身邊時,他把我上下打量:「你一點兒也沒變樣,還是那樣樸素,走吧這回輪到你安置我,給你補償過失的機會,先到你們學校旅館吧。」

我不得不躲開他那充滿自信又熾熱的目光,領著他住進了學校的旅館,然後象逃跑似的讓他先自己睡上一覺,晚飯時我再去找他,然後通知法律系的幾個女生,轉身就離開他的房間。

他立刻叫住我:「你先別走,我不累,我不是來旅遊的,也不需要讓她們三個知道,我是特意來找你的,有許多話想對你說……」沒等他說完,我立即打斷他的話:「我們出去走走吧,看看我的校園……」

我與他並排默默的走著,心中似有千言萬語竟不知從何說起,儘管我一直迴避他的眼睛,茫然望著前邊的路,卻能感到他的雙眼沒離開過我。我真想對他說,你真不該跑來找我,卻久久無法開口說出一句話來,冷不防從嘴裡冒出這樣一句連自己也想不到的話:「你打算什麼時候走,應該快期末考試了吧。」

他突然站住,側過身來,扶著我的肩,把我的臉轉過來一字一句的對我說道:「你為甚麼總是逃避,為甚麼對自己這樣沒有自信,你就不能正眼看著我,相信我嗎?你知道嗎?從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好像早就認識你,你應該是我將來的妻子,雖然當時我不知道你是否有男朋友,多方試探你好像也沒有任何反應,但那天你從靈隱寺跑出來的樣子我卻記得十分清楚,你好像有些失魂落魄,直奔我跑過來,我的直覺讓我斷定,你心無所屬,你是沖我來的。」

看著旁人那驚詫的神情,我羞得滿臉通紅,讓他放開手,他竟旁若無人繼續說道:「你的表現讓我好一陣傷心,我還以為你很不喜歡我,冷冷的將我擱在一旁,讓我碰了一鼻子的灰,往太原出發前給你留下的地址居然很長時間也沒有你的音信,真讓我感到有些絕望了,好不容易盼來你的信時,卻是滿篇客套話的感謝信而已,幸虧我將話激你,才了解了你的心跡。字裡行間我看到你心裡其實有我,你因懼怕受到傷害刻意抑制自己的感情,所以我覺得有必要馬上見到你,立刻向老師請了假,趕了過來,你怎麼好像又要趕我走,你真的希望我走嗎?」

我被他責備得無話可說,一陣莫名的傷痛向我襲來,委屈的淚水一下湧出我的雙眼,難道這就是我要面對的仿佛看不到結局的愛情嗎,我的腦子變得一片空白。

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你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你在我身邊一樣,放心吧,我會一輩子跟你在一起,照顧你,不會再讓你感到孤獨,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我被他發自肺腑的真誠所打動,我們的相愛就是這樣開始的。他的自信、專注、富於理想不為他人所左右的堅定信念深深的觸動著我,在挫折面前不輕易放棄的一面恰似彌補了我的缺陷,在對待感情上的自信和付出絕不是他一時的衝動,儘管我與他的相遇到相愛看似由一連串偶然的因素促成。然而誰能說這一切純屬巧合呢,我與他彼此感到的親切,相識已久的同感是無法解釋的,也許在別人看來我與竹天不會有結果,我的老同學甚至以為我是一時賭氣任性,對我十分擔憂,豈知緣分來時,躲也躲不開,我竟身不由己的沿著自己察覺不到的那條生命的主線堅定的走了下去。

他後來打趣對我說,幸虧他念的是建築專業需要比別的專業多念一年,否則我大學二年放暑假到杭州他早已畢業,也就碰不上他了。姻緣可不就是天定的,我當時默默的想著。

我感到自己找到了多年來一直等待的可以託付終身的人,那種心靈上的默契讓我感到自己仿佛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愛情幾乎成了我的所有、成了我的生命、成了我們彼此克服重重困難最終走到一起的動力。

他談起他擁有的溫馨的家,談起他尊敬的父親和慈愛的母親,還有他兩個已成家生子的姐姐,一家人住在北方的一座美麗的海濱城市……

他告訴我他把山西太原的報告交上去就完成本學期的任務,不用考試,結果他陪我考完試,寒假又陪我一起回家,把他的想法告訴了我的父母,他憨厚率直的性格,作出可以在南方找工作的承諾,對我表現出的責任心以及陪伴我父母勝過親生兒子的言行讓我父母大為喜歡,他們因此沒有反對,只是擔擾我多病的身體,希望他不要一時衝動,做好心理準備,不管將來在哪生活,這是他們唯一提出的擔心。當時我的父母雖然希望我能在南方生活,卻沒有開口給他壓力。臨近年三十隻剩三天竹天執意要回北方自己父母家過年,不肯留下,於是一個人坐上擁擠不堪的春運火車,站了兩天兩夜返回了北方,知道這件事的小姨大為驚訝,同時道出了她不贊成我與竹天交往的理由,據她在社會上接觸商場上的北方人多年的經驗,認為北方人傳統觀念很重,大男子主義的男人不在少數,而竹天的言行證明他很自信也很孝敬父母,很有男人的風度氣慨,但絕對不合適我。

當小姨進一步得知他在家中是獨子並且上有兩個姐姐,他排行最小時,立即斷定,他父母肯定從來不讓他沾手幹家務,北方人又非常講究面子,況且父親是教授,母親是醫生,憑我這副體態和普通家庭背景,絕對不會受歡迎,更加上我不善與人打交道,頭腦單純,不懂人情世故,八面玲瓏,在家又任性,受人照顧慣了的。操持家務可是被認為是女人的事兒,他是大孝子,一定順從他的父母,怎經受得起北方的嚴厲的世俗觀念和那嚴寒的冬季。到時我一定要吃苦頭,勸我萬不可走這一步。如果實在割捨不下,聰明一些將他留在南方,千萬不要犯傻。

當時的我哪裡聽得進去小姨的好意忠告,正沉浸在愛情的甜蜜之中,便是有十匹馬也不可能拉我回頭,在我心裡,我們的感情純潔無瑕,我會為了他付出我的所有,任何人的忠告在我聽來都是對我與竹天的沾污,世俗的為私的自我保護是我絕難容忍的。竹天的存在讓我的生命充滿了陽光,仿佛沒有了他,世界也會變得黯然失色,我的生命便將失去任何意義。那一段日子愛情幾乎成了我生活的全部,無論是哥哥還是老同學的勸阻,都無法改變我。

但是我與竹天真的是太年輕,無論是他還是我都不會想到來自他父母觀念上對我的偏見帶來的壓力竟使我們的感情蒙上了陰影,這對過於理想化過於在意竹天的我來說是一種無法承受的精神折磨,但是我與竹天當時都不可能想像得到。只是一味的努力要走到一起。尤其我希望竹天快樂、願意為他付出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我主動提出願意跟他到北方去,不管要面對多大的困難,受多少委屈,只要竹天明白我的心,我都不會在意,然而我錯就錯在從不將自己的內心想法告訴他,只是自己下了這麼大的決心。

後來臨近畢業的最後一個學期,他與我一直以通信的方式保持著這份至深的感情。我大學三年級暑假即他畢業的那一年夏天,他為讓他父母接受我的存在,將我帶到了北方去,儘管我十分小心不讓自己出太多的差錯,我還是明顯的感到了他父母對我普通家境及嶺南人的不屑的目光,語氣和偏見。那種以高檔禮物作為贈品暗示我已補償了我的損失,讓我知趣退出的侮辱深深的刺激了我的自尊心。我沒想到自己會面對這種世俗的眼光,被人誤會成我企圖要高攀他人,當殘酷的現實真的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脆弱得不堪一擊,太令我難受了,我根本不允許自己的感情被強行加入這種當時在我看來會讓我作嘔,令我窒息的東西,我真是恨不得馬上離開那裡,再也不想回去,更讓我傷心的是竹天表現出了對他父母的小心呵護和萬般眷戀,這使我十分震驚,他竟然一點也沒發覺我受到的傷害,他對自己的父母太信任太放心了。如果他不懂得我的心,我的付出意義在哪兒,想到這些,我禁不住又被這一種強大的寂寞重新將我壓倒。離開他家回到學校,我頭一次嘗到了面對感情和人格自尊的痛苦抉擇。

回憶自己大學四年級那最後一年,畢業論文竟然是在我幾乎是迷失自我的狀態下完成的,我痛苦的問自己為何偏偏愛上的人,卻擁有以名利世俗眼光看待他人的父母,而竹天卻會因為父母對他無微不至的萬般慈愛絲毫察覺不到他們對我的譏諷和傷害,那種對南方人的偏見,對我小城鎮出身的鄙視,對我願意去北方的動機的介備,對我過於樸素的衣著打扮和不化妝的習慣都是用一種好像沒見過世面的眼光來看我。可以打發我的手段便是催竹天儘可能給我買高檔時裝,給我那他們以為沒見過世面的父母捎上足以讓見錢眼開的普通世人認為可以彌補感情損失的禮物,那時的我豈能受得起這種從小就憎惡的勢利眼光下的侮辱,當竹天不能明白我的心,還當作是他父母待我不錯時,我感到了對未來北方生活的恐懼。

然而竹天已回到父母身邊工作,再想讓他重新選擇為我調回南方幾乎太不可能了。我們儘管通電話,卻很難溝通為何我不願再到北方去,白天夜裡這整整一年,我無時無刻不被這種痛苦的感情折磨著,想到也許永遠不可能再與他見面,我的心仿佛被他帶走了,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校園裡我與他走過的每一個角落都會讓我傷心的落淚,坐在桌前,我常常面對眼前的書本失神發獃,直到被同學大聲將我喚醒。

小姨從我父母口中得知我失魂落魄的樣子,為我找了一個在深圳某銀行當文秘的工作,薪水很高,待遇也不錯,並催促我上深圳去實習。

小姨為我安排了一個在別人眼裡十分嚮往的工作,我麻木的順從她的安排,畢業的最後兩個月跑到了深圳,強打笑顏跟著小姨逢場作戲,她把她多年商場上與人周旋的經驗試圖傳授給我,甚至把感情在名利金錢面前如何不堪一擊,女人應該怎樣保護自己,不能被男人的甜言蜜語所動,所左右,保持清醒的頭腦要有女人的尊嚴等等都灌輸給我。

在那裡只有激烈的競爭,虛偽的應酬和險惡的人性墮落。我悲痛的問著自己,難道人世間就真的沒有真誠、善良的存在嗎,物質金錢就真的變成人活著的唯一目的嗎?貧窮就一定要招人恥笑嗎?為了自己就可以不擇手段去傷害別人嗎?我的理想追求就真的是落伍的嗎?陷在利慾中不可自拔曾為千古儒家講仁義節氣的文人志士所不屑的庸俗的追求怎麼成了社會的主流,實在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夜裡望著那燈火輝煌的街市 ,忙忙碌碌仿佛不知疲倦的來來往往的車輛行人,我開始感到身心的極度疲憊和強烈的找不到歸宿的孤獨。我那顆彷徨已久的心此時此刻不知為何飛到了那遠隔千裡的我曾到過的靈隱寺,我問那威嚴而慈祥的佛主,能否實現我曾許過的願呢?

不知為何,那一刻我特別希望自己能再次回到那裡,我想問這人世間到底因何充滿爭鬥、充滿欺詐和虛偽,人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我從哪裡來最終會到哪裡去。我該怎樣走將來的路……

然而我感到了無能為力的悲哀,麻木的過著每一天的生活。竹天感到了我的放棄,對我十分著急,我給他打電話常常說不了幾句就淚流滿面,我最後說也許我們真的不該開始,也許我真的不適合他。

就這樣我打算永遠關閉感情的門扉,我以為我與竹天的緣分就要結束了,然而夜裡我一想到他就會默默流淚,我的面容顯得十分消瘦而蒼白。

實習的日子過去了一個月,突然有一天收到了竹天寄來的信,信中寥寥數語,卻夾帶著幾百元的人民幣,告訴我他給人業餘設計掙的錢,讓我別太省錢把身體弄壞了,他很快就會請假過來找我。捧著這封信,我傷心的哭了,淚水打濕了信紙,我知道自己已不可能離開他。

這就是竹天,不輕易放棄的他。註定了常常在痛苦之中選擇放棄的我最終沒能離開他。「跟我走吧,這裡不適合你,我讓父親給你聯繫了一所成人高等專科院校,當老師一定合適你,難道你真的打算放棄嗎?」

看著他那因長途奔忙焦慮疲憊的面容,聽到他痛苦不解的責問,我傷心的哭了,我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真心對我而付出的努力。

我的命運就這樣不可改變,竹天的實際行動使得早已不相信男人會真誠付出感情的小姨也變得沉默了,知人心難留,不再勉強我,就這樣我放棄了優越的工作,帶著對竹天的信任和老同學及父母親人的擔憂跟隨竹天到了北方。我決心為了這難得的感情去承受曾經讓我窒息的他父母對我的誤解和偏見。

在別人看來我的選擇太冒險太需要勇氣,也太無法理解,明知前面的路困難重重為何要在沒有保障的感情上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一旦感情發生變化,一旦付出如流水般不可收回、沒有結果,可否受得了那沉重的打擊。沒錯,既便是當時的我,也是忐忑不安的,可是兒時起內心深處對人生完美境界的追求,使我一次又一次的在精神與物質的選擇中將最不可靠的精神世界當作了自己的最執著的追求,當完美的感情來到自己身邊時,會毫不猶豫的將別人視為求之不得的物質上的東西視為草芥而將它放棄。

那時我還看不到自己人生的主旨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一生早已註定,即使我那時就研究《易經》看過不少易學大師的傳記,相信世上的一切皆有定數,我還是無法理解上天究竟因何安排人的一生,為何自己的生命會出現這樣離奇的姻緣。其目的在哪?難道只是讓我品嘗愛情帶給我的幸福和痛苦嗎?在我修煉以前,這真是無法回答的問題。不過有一點卻是無法迴避的事實:如果不是竹天與我當時彼此無法解釋的親切相識之感,那無法分離的至深的感情,我絕對不會讓自己去面對別人對我的人格侮辱,我的個性會讓我避之不及,不傷害別人也不想讓人傷害我,獨來獨往,生活在與世人嚮往物質生活格格不入的理想精神世界裡。沒有這難能可貴的纏綿的愛情,我怎麼可能去經受下一段在我看來如同煉獄般可怕的人生磨鍊,使我衝破狹隘的自我,思考人生的真諦,反思傳統文化的真正面目,最後走向自己生命的主旨呢?因此雖然我父親為我的預測在我不知不覺中一步一步的應驗了,卻絕對不是偶然也絕對不會沒有其目的和意義,這就是迷於人世的人們有時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所帶來的面對痛苦與不幸時對人生的消極無奈的緣由。那時的我也不例外。心比天高,卻找不到真正的人生航向,看不到自己的經歷的這一切究竟為何而來,以為俗語說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是一種自然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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