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揮之不去(五十五)

章冬


【正見網2007年05月27日】

「唱的是大唐這天子要坐金鑾哪,文中這武有定江山啊,文仗著徐茂公他能掐會算,武全憑瓦崗寨上眾位將官哪。秦叔寶羅世信哪,能征慣戰,胡靖德程咬金可掛印掃邊,南方反來呦往南擋,北方這反來呦平北番,四面八方也就都兵都動啊,馬到成功你就保平安,寄下了這朝廷咱不表啊,單表表羅門這將魁吆元。小羅成啊正在府中坐啊,心覺這心中啊不要煩,叫了聲家將快快備馬,一到這城裡散心寬。家將聞聽不怠慢,急忙這備下了馬行吆鞍,羅成他府門以外上了馬,揚鞭打馬奔長安。一進長安留神看哪,舉目這抬頭四下觀,十字街前頭都是陰陽館,有一座卦棚座背朝南,卦棚貼寫著一副對呀,上聯這下聯這寫的全。上寫著無論朝郎與駙馬呀,無論舉人哪宮廷要員。大斷一卦錢一百,小算這紋銀這十兩三,要有一個字我算錯了,卦裡頭假登了我封館。羅成這看罷心歡喜呀,大罵先生你是個狂言。羅成說話這就原回馬,原馬這離城就奔家園。來到了自己府門外,有家將在一旁把馬牽哪,羅成這邁步就把上房進,解帶呀脫靴呀把侍衣穿。臨走拿下了銀子兩塊呀,打扮個經商啊一哦般。羅成這就拿走銀兩塊呀,邁步來到長安大街前哪。邁步就將這卦棚進哪,叫了先生你要聽言,今天我想用你算一卦,再問你卦名全不全。先生說給你算掛倒容易呀,坐穩你聽著貧道言。羅成這聽罷這才住了口,坐著聽著貧道言。先生說這才……,長大你這才保國定江山。一歲兩歲你都娘懷抱,三歲四歲你可學會了玩,五歲六歲你貪玩耍,七歲八歲你念過書篇,直到九歲你才學槍法,十歲兵刃你才學的全,十八樣兵器你般般都會,祖傳花槍這占人先,十二歲會過表兄秦叔寶,傳槍地點在花園。十三歲聚住了瓦崗寨呀,你的英名就天下傳,十四歲你打過登州府,(接近吆叔寶呦擒家要南)十五歲……是是非非真兇險,十六歲你揚州去奪印,三中金槍得狀元。十七歲你投唐保真主啊,二主待你那(恩深又淵)。算的那羅成心歡喜,先生算卦你可真靈驗。寄我算哪寄我算,算我陽壽能活多少年。先生說找你陽壽倒容易,恐怕施主你把臉來翻。羅成說是寄我算哪寄我算,我要是翻臉哪對不過仙。先生說找你陽壽倒容易,坐穩你聽著貧道言。別人算卦算你壽活七十單三歲呀,依貧道我算你壽活二十三。一句話說惱了這羅家將,一時他就把虎眼瞪圓。先生哪你今天找出來我損壽事呀,無話可說咱們無話言,今日找不出來損壽事,推倒你的卦棚哦打出長安。先生說找你陽壽倒容易,坐穩你聽著貧道言。十七歲你投唐保真主,二主厚待你(恩深哦淵)。練軍槍這練到了三更後啊,龍床摟枕你難眠,只因為你在龍床上睡了一宿覺,損去了陽壽整十年。十二歲你會過表兄秦叔寶啊,傳槍地點在花園。他傳你那劍來,都是實心實意呀,你傳他槍來喃喃藏奸哪。把花槍你整整是留了三路啊,藏心昧己是損了十年。好一個瀘州天堂單雄信,弟兄結拜兩三番,他保河南王世允啊,你保二主坐長安,(索骨籠)拿住了這單雄信,眾家弟兄都是好心酸,眾家弟兄都有情長之意呀,你羅成心狼都不容寬,狠毒蟲你殺了這個單雄信,損去了陽壽整十年。夜打登州這才楊陵敗呀,揚州你又是奪過狀元,你家中住的這個北平府,周邊黎民哦都哭哦嘆。北平府倒有一個王小姐呀,孟州城倒有一個胡金嬋,她二人待你恩情重,到後來命喪在你手間,公差一見匆匆怒啊,拿著皇表上了天,玉皇一見你都心中惱,損去了你陽壽整十年。一呀(南府大戰鐵子劍),殺的張全甚可憐,殺的張全滿門家眷一溜串,損去了陽壽又是十年。叫羅成你屈指算一算哪,不多不少整整五十年。算的羅成就眼落淚,先生算卦賽神仙,從今以後要學好啊,我求這老師可把壽添。老道直擺手說不中用,說破了機關這枉費吆言。從前你造就的損壽事呀,說多少也是白費言,這施主你回頭看一看,那邊的雲遊道能把你壽哦添。哄的羅成回頭看哪,老道這連桌帶人去了雲端,眼前這不見這老道面,有封柬帖在眼前。上寫著啊,把我當作哪一個呀,我本是徐茂公的師父李迎仙。羅成這看罷忙施禮,多虧老師點化吆咱,保佑這保佑多保佑,保佑羅門將魁元。我要是征北得了勝啊,滿鬥焚香獻靈仙哪。正在羅成來禱告,聖上出旨征北番,見著(原籍)掛帥印,(裁得)羅成先鋒官。這本是羅成算卦全了本兒,下節羅成去叫關。」

陳姨戴著花鏡,一邊聽著唱腔,一邊看著唱詞。津津有味,聚精會神。

「哦,這個地方模糊。啊,這裡發音叫不准。」輕輕的,她握著鉛筆,在勾畫。一遍又一遍的聽。

他老伴坐在客廳,靠近窗前的一盆米蘭花旁,毫無表情。不知是沉思,還是充耳不聞的發獃。多少年了,他就少言寡慾。是對一生的痛苦,進行著反思呢,還是看破了紅塵,感到人生的虛幻了哪?大夫說是小腦萎縮,老年痴呆,可是,對於過去的記憶,往往還出奇的準確。有時陳姨叨咕往事,怎麼也想不起了誰的名字,只能叫出外號的時候,他就漫不經心的來上一句。不但說出名字,還能說出那人的什麼奇聞軼事。有時,自己拄著棍子出去溜達,看到鄰居的寵物小狗啊什麼的,痴痴的望著,久久的凝視。間或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微笑。然後,若無其事的走開,自顧躑躅。從來都是旁若無人,從來都是視而不見。保持自己的節奏,平靜的內心世界,從來不為外物所動。死去活來的兒女親情,牽腸掛肚的老人嘮叨,在他這裡,全都沒有。

說他身體不好,還能自理;說他身體好吧,還常年吃藥。說他有病,還講不出具體哪裡;說他沒病吧,總覺得渾身不靈快。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不知聽了多少遍,也不知現在是一天的哪一時,也不知現在是一天的哪一刻。聽夠了鼓書的陳姨,開始在廚房刷碗。一邊哼著剛才的唱腔。動作不緊不慢,聲音不大不小;心境無牽無掛;神色無憂無慮。

一日南風送來春。

搖擺的柳枝,掛上了淡淡的淺綠;楊樹梢頭,染上了褐色的暗裝;雜亂的榆樹枝條,也拖著串串的黑色骨朵,在春風中搖曳了。

泛青的田野,農夫耕牛,三三兩兩,點綴其間。

又是希望的季節,依舊生機勃勃。

春天,儘管去播種;夏季,儘管去耕耘;秋季冬季,也無需悔恨什麼,也不必刻意,去諄諄教誨。喜歡聽的,羅嗦兩句;不耐煩的,任其自便。苦口婆心的,為了晚輩,美其名曰:使其少走彎路,為他事業順利。可是,栽跟頭的,依舊大有人在;生活的捷徑,似乎永遠沒有。

過去了的,永不再來;未到來的,急也沒用。

英雄作古,長空悲歌;香消玉隕,嗟嘆惺惜。

雖知當人苦,苦也得作人;都知回歸難,難也得返家園。千載輪迴,累世的恩怨,萬般的苦難。都在等待著這一天。這一天,悄然來臨,多少人啊,糊塗了、迷茫了、徘徊了、陷入紅塵無力自拔了、苦海掙扎樂在其中了。

男主人蹣跚的步伐,拄著棍子,拐過樓角。女主人逍遙的神情,鍋碗瓢盆,叮叮噹噹。

偶爾的一隻早歸的春燕,掠過摟頭。青松抬頭追逐一眼。兜裡裝著《轉法輪》,他按響了陳姨家的門鈴。

她要看看大法,青松過來送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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