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見網2009年06月09日】
歸子慕,字季思,崑山人,明萬曆辛卯年間舉人,與高攀龍為道義交,詩風相似。他的詩淡雅清真,是個很能欣賞生活、自得其樂的詩人。他留下了這麼一首《雜詩》:
日出群動作,智計千萬端。用此徒為勞,不用殊未安。所繇在有身,坐令思慮殫。所以古賢達,與物同一觀。俯仰放懷抱,宇宙何其寬。
打從日出,宇宙一開始運轉,人們隨即也開始了為達目地、不擇手段、相互勾心鬥角、積極鑽營的生活。智計的運用,歸根來說,並不能使人心靈、道德提升;而權謀傾軋的結果,所造成的成敗得失和無窮煩惱,日夜縈擾胸中,徒然使人勞苦憔悴。但是人們卻趨之若鶩,沉迷不醒,看不出千方百計、想方設法所極力追求的目地,都是為了滿足這個有限的人身的非分奢求。
古聖先賢能把自己和萬物等同齊觀,莊子《齊物論》云:「天地與我並生,宇宙與我為一。」知道一切都有自然法則在制約著,所以能洞澈人類煩惱的根源,而明白了人到頭來實在一無是處,也就不再過分重視自我、追逐物慾,因而不再斤斤計較,敞開胸懷,放下名利,割捨無窮的煩惱,超越自我;與萬物和樂共存,各得其所、各遂其生。拓展狹隘的心靈空間,你就會發覺一旦卸下了心靈重負,即能體會宇宙是何等寬廣的意境。
這是經歷了多少人事滄桑,深知個中苦樂,也明了了人的有限,大澈大悟以後,對人生進入一種哀樂不動於心、喜怒難亂其情,甚至進而欣賞、玩味這光怪陸離的塵世的境界所得出的名句――「俯仰放懷抱,宇宙何其寬。」
人生在宇宙間,俯仰而為陳跡,一切是那樣的短暫,我們又怎麼能事事計較、樣樣掌控呢?清朝曾國藩在一篇短文中也曾提到過:「古人患難憂慮之際,正是經業長進之時。其功在於胸懷袒夷,其效在於身體康健。聖賢之所以為聖賢,佛家之所以成佛,所爭皆在大難磨折之日,將此心放得寬、養得靈,有活潑潑之胸襟,有坦蕩蕩之意境,則自身雖有外感,心不至於內傷。」雖然環境不好,可心胸依然明朗、達觀,絲毫不為周遭的改變所左右,以安恬的態度,去咀嚼平實生活的芳香。
人到暮年,回首前塵,那真是感慨良多。前半生裡真是沒三天好日子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剛補了東牆又漏了西牆;才擺平了這頭的糾紛,那頭的矛盾又迎面襲來;老大的感冒剛好,老二又腹瀉不止;剛調解完學生的衝突,而家長的抗議電話就打來了……整日裡焦頭爛額的,裡外不是人,還沒處躲藏,得必須硬著頭皮面對呢!那顆心竟日裡提到胸口,想放都放不下,活得又苦又累……
可是到了暮年,你再轉頭回想過去,會發覺你學會了很多,看開了不少。現實與環境逼著你放不下也得撒手拋開那些:不該擁有的;不屬於你的;不在你名下的;不歸你管的……等等。你會發現雖然形體衰老了些,可心情輕鬆多了。那兩隻手不再是攢緊拳頭,準備隨時迎戰的架勢,而是兩掌鬆開,溫柔的輕撫周遭,去體驗過往疏忽了的細節,去觀察以前沒注意到的事物,去印證大自然無私的饋贈。
更有了「覺今是而昨非」的感悟。知道了往日裡的種種因果,明白了人的無奈與渺小……因而放緩了生活步調,調整了處事方針。懂得所有的煩惱全源自於為了滿足這個形軀的感官享受及物慾求索,同時由身邊親朋好友的不幸際遇和猝然離世,驀然驚醒:即使光彩一如歷史上的風雲人物,功業彪炳、權傾一時,隨著日月的嬗遞,事過境遷,不也迅速的湮沒在時間的長河中,留給後人的不過是一樁故事、一個典故、一段佳話罷了!每個人到了最後都是同樣的下場:兩手空空,一拍兩散,何曾帶得走分毫?爭什麼?
雖然說往者已矣,來者可追,雖然說我現在仍達不到完全放下懷抱的豁達,可也初嘗沒什麼事能引起我在意的寬鬆心境。反正人各有命,用不著你多管閒事;反正事有因果,用不著猛追強求。不也有人這麼說過嗎:人生就是上天安排來學習的,學習如何盡心去愛,怎麼力所能及的為他人付出,如何調整自己面對無常的世事、不定的變局的心態,怎麼樣處理好人與人之間的矛盾糾葛,做到中庸之道而不走極端,不採取激烈的手段。在磕磕絆絆中達到「俯仰放懷抱,宇宙何其寬」這种放淡慾望、隨緣適性的境界而終其一生。我相信只要有心,其實不難。您贊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