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文 拾珠璣】尚志齋說 (虞集)

幸紫


【正見網2011年05月13日】

【白話試譯】

你曾看過人家射箭嗎?那目標,就是射箭的人要射中的地方。這樣,便要搞好你的弓,弄直你的箭,養正你的銳氣,積蓄你的力道,立正你的身軀,守住學到的規則,然後發箭射出。挽弓必拉圓弓弦,瞄準必須仔細,發射必須不遲疑,要求務必射中目標才算完事。

假如目標不確立,便沒有專一的取向,縱有好器具和強大的力道,可是茫茫然要往哪裡施用與著力呢?何況那些把射箭作兒戲,漫不經心的發射,事前沒有固定的目標,也不希望每射必中的人,一定被正人君子所拒絕,不和他們在一起,就因為他們沒有志向。善於探究學理的人,如果明白了這個道理,不是也可以得到一些警惕了嗎?

研究學問的人想達到聖賢的地步,和射箭的人要求射中目標是一樣的。不把聖賢做標準去研究學問的人,就是沒有目標去射箭的人。志向不固定,像在汪洋大海裡隨波漂流,永遠沒有終止,要不變成一個妄人的很少!這是立志的第一件事。有了定向以後,便應該要講求達到聖賢目的的方法了;這一點尤其是沒有志向的人是做不到的。因此跟從良師,選取益友,用功讀書,窮究事理,都是要求達到這個目的所應必備之事。

這樣,在平素無事時,這志向才能不被疏忽;在處理事物時,這志向才能不被攪亂。在安逸、順適時,志向不會因此喪失;在患難、憂戚時,志向不會因而被震懾;必定得達到自己想達到的目的,方始罷手。這就是那種只要立定志向,就始終不渝、不改其志的人了。所以真能這樣立志了,便是想達到聖人地步的捷徑。

古人有句話:“有志者,事竟成。(有志向的人,事業畢竟成功)”又說:“用志不分,乃凝於神。(用志專一,他的精神才可集中)”便是說的這個道理。志向如果不立定,雖是細緻微小的事,也無成功的道理;何況是研究學問這樣重大的事呢?

古時孔夫子以“生而知之”的天資稟賦,在開始讀書的時候,猶且講究立志;何況我們這一群小子,既愚笨至極,智慧又阻塞不通達的人呢?那麼,不能不把崇尚立志這件事,視為最重要最急切的工作,是非常明白的了。

現在大司寇的上士,浚儀地區的黃先生,善於教導孩子,溫和而有節制尺度,嚴格卻又恰如其分。他曾送兒子黃濟跟我受業,黃濟請我為他的書齋題字,好藉以自勉自勵,因此我便寫了“尚志”兩字送給他。後來他要暫時還鄉,又來求我寫一篇文章說明“尚志”的意義,我便拿起筆來,寫下我想說的話,不覺寫得很拉雜。黃濟你也真可以考慮立志的問題了吧!

【原文】

亦嘗觀於射乎?正鵠(是射箭的目標,布做的叫“正”,皮做的叫“鵠”)者,射者之所志也。於是良爾弓,直爾矢,養爾氣,畜爾力,正爾身,守爾法,而臨之。挽必圓,視必審,發必決,求中乎正鵠而已矣。正鵠之不立,則無專一之趨向,則雖有善器、強力,茫茫然將安所施哉?況乎弛焉以嬉,嫚焉以發,初無定的,亦不期於必中者,其君子絕之,不與為偶,以其無志也。善為學者,苟知此說,其亦可以少警矣乎?

夫學者之欲至於聖賢,猶射者之求中夫正鵠也。不以聖賢為準的而學者,是不立正鵠而射者也。志無定向,則泛濫茫洋,無所底止,其不為妄人者幾希!此立志之最先者也。既有定向,則求所以至之之道焉,尤非有志者不能也。是故從師、取友,讀書、窮理,皆求至之事也。於是平居無事之時,此志未嘗慢也;應事接物之際,此志未嘗亂也;安逸、順適,志不為喪;患難、憂戚,志不為懾(恐怖);必求達吾之欲至而後已。此立志始終不可渝者也。是故志苟立矣,雖至於聖人可也。昔人有言曰:“有志者,事竟成。”又曰:“用志不分(專一),乃凝(凝聚)於神。”此之謂也。志苟不立,雖細微之事,猶無可成之理,況為學之大乎?昔者夫子以生知天縱(上天所賦與的,人力不可以限制他的發展)之資,其始學也,猶必曰志,況吾黨小子之至愚極困(困,謂有所不通)者乎?其不可不以尚志為至要至急也,審矣。

今大司寇(掌刑獄之官)之上士(高級職員)浚儀(今河南開封)黃君之善教子也,和而有制(節制,限度),嚴而不離(適得其中)。嘗遣濟也受業於予,濟也請題其齋居(指讀書和居住合在一起的地方)以自勵,因為書“尚志”二字以贈之。他日暫還其鄉,又來求說,援筆書所欲言,不覺其煩也。濟也尚思立志乎哉!

【心得體會】

本篇選自《道園類稿》。古人讀書的書舍叫“齋”。尚志,見《孟子·盡心》:“王子墊問曰:‘士何事?’孟子曰:‘尚志。’曰:‘何謂尚志?’曰:‘仁義而已矣。殺一無罪,非仁也;非其有而取之,非義也。居惡在?仁是也。路惡在?義是也。居仁由義,大人之事備矣。’”本文即本此闡明學者尚志之重要。

這就像如今的大法弟子修煉,先要有這個願望,沒這個願望還不行,也就是常人的說法──立定志向。於是“修在自己,功在師父”。那往聖先賢言行舉止的記載或手澤的流傳,就成為後學者的典範、楷模,引領你亦步亦趨,指導你依序前行,於是就有所成;於是就按神傳文化的要求去達成。

“於是平居無事之時,此志未嘗慢也;應事接物之際,此志未嘗亂也;安逸、順適,志不為喪;患難、憂戚,志不為懾;必求達吾之欲至而後已。此立志始終不可渝者也。”此“志”已根深蒂固的融入你的日常生活內,你的一言一行裡,你的一舉一動中,自然而然的形成堅忍之心、持久之意,自始至終不移、不廢、不棄!當然時時射中心目中的“正鵠”,必然隨著時光的推移,那“正鵠”越是遠大、“境界”越是昇華,然後直達終點。這也是此文反覆闡述的主旨。

【作者】虞集(西元1271-1348),字伯生,號道園,原籍蜀郡仁壽(今四川),僑居崇仁(今江西)。歷仕元,任大都路儒學教授、奎章閣侍書學士等職。他是元代詩文四大家的首席,著有《道園類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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