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叔的故事

笑梅


【正見網2004年12月01日】

老叔長我九歲,是祖母的最後一個孩子。他只是一名普通工人,如果不是文化大革命那場浩劫,他一定會在某一領域裡成為專家的。因為老叔天生聰明,凡事愛動腦筋,手也巧,加上他酷愛讀書,這些素質足以為他的成功鋪平道路。不幸的是他生不逢時,讀中學時正好趕上我的祖父被打成歷史反革命,從此我們都成了反革命家屬。我還算幸運,雖然幼小的心靈受到了不可磨滅的傷害,致使性格變得異常內向,但還是趕上了恢復高考,讀了書。而老叔的青春乃至一生皆因那場浩劫發生了改變。

一.難躲的災難

老叔讀中學時,正是六十年代末期,我們家人都以為那些沖衝殺殺的批鬥不會輪到我們的,因為家族中有二名家庭成員服務於部隊,家庭成分也不高,再說院牆上還掛著 「光榮之家」的牌子。然而正象人們常說的,是禍躲不過呀,災難竟莫明其妙地降臨了。一個夏日的午後,街道辦事處的一個老太太在院子裡高喊著祖父的名字,要他下午到街道辦去一趟。從她那種怪異的口氣中已經感覺到了不祥的徵兆。晚飯了,祖父還沒有回來,天黑的時候,六歲的我已經準備睡覺了,突然被一陣大聲的叫喊聲驚了起來,祖父大吵著在前面,後面跟著幾個年輕小伙子。當祖父坐到堂屋的椅子上時,我在裡屋看清了,鮮血從他的頭上流了下來。原來,他被人指控為歷史反革命,而且「證據確鑿」。祖父是個性子剛烈的人,與他們辯解,但沒有用,他早被人從後面壓著,逼迫他低頭認罪。他拚命地用頭去撞牆,想以死抗爭,但那時他連死的權力都沒有。我嚇得渾身發抖,牙齒噠噠直響,怎麼也控制不住。我已經被嚇傻了,那個情景至今還記憶猶新。

不久,祖父被關押了,到了大冬天的時候,他被放了回來。當我再見到祖父時,他蒼老了許多,頭髮、鬍鬚全白了,很長,他變得沉默寡言,沒有了往日的歡笑,再也聽不到他的京劇唱腔。其他的家人也變了,整個家沉悶極了。祖父要每天去掃大街及干其它一些體力勞動。那時他已經六十多歲了。

家難發生之前,老叔經常在晚上給我講故事,都是他白天從書裡讀到的。現在,連這一點點童年的快樂也沒有了,晚上聽到的是大人們的嘆氣聲。

一個北風呼嘯的清晨,我被一陣揪心的嚎啕大哭驚醒,起來後發現祖母正在直挺挺的祖父身旁大哭。我還小,根本猜不出發生了什麼事,祖母拉著我的手,對我說:「好孩子,快來,再看一眼你的爺爺,你再也見不到他了。」我突然明白了發生了什麼,記得大人們告訴過我,一個人死了,就是人們再也見不到他了。隨之失聲痛哭起來。隱約記得老叔伏在自己的床上低聲地哭泣。

那時沒有人幫我們處理這起喪事,人們都離得遠遠的。誰又願意與反革命家庭接近呢?居委會到來了人傳達命令,說祖父是畏罪自殺,應該火化!人被冤枉了,被逼死了不說,反倒罪上加罪,連軀體都不讓留。幸虧母親娘家的親戚來幫忙,偷偷地埋葬了祖父。

從此,我們家每一位成員都被標上了反革命家屬的標籤,出門兒抬不起頭來。歡樂早已離棄了我們。不管我們在學校多麼努力,學習多好,都感覺低人一等。那時我還小,剛上小學。老叔呢?中學畢了業該怎麼辦?他的前途又是什麼呢? 

二. 壓抑的青春

老叔中學畢業後一直在家待業,正式工作是輪不到他的,有時也去幫人家幹些體力活掙點錢。他有幾個好朋友,常來找他,在男孩子們的瞎聊胡侃中荒廢著青春。

二年後的一個春節,在外地工作的父親帶來了好消息,他高興地對家裡人說,他的單位正在招職工子弟,老叔可以去報名申請。老叔高興極了,他說, 「我一定要走得遠遠的,離開這個地方。」 等我長大了,才明白當時他說這話是甚麼意思,因為家鄉是個令他痛苦的地方,他想離開那裡去尋找屬於青春的快樂。

老叔到遠離家鄉的地方工作了,也是一年回家一次。每年除了給祖母帶來過年的錢和禮物,還忘不了為我買個小禮物。那些從大城市來的令同齡人眼紅的奶油糖果,塑料制的帶拉鎖的鉛筆盒,還有女孩子時髦的紅色條絨襖,老叔的臉上充滿了笑意。他高興地向家裡人講,他如何刻苦學技術,師傅們如何喜歡他,說他心靈手巧,干什麼什麼行,但當領導要他入團時,他婉言拒絕了。說到這兒,他也變得沉默了,別人都以為他太謙虛,只有我們家裡人才知道,從那次劫難之後,老叔發誓不參與任何政治團體,對於任何有關政治方面的事從不發表意見。這是他人生中學到的第一條經驗。可以想像,對於一個聰明的年輕人來說,有意埋沒自己是一種怎樣的痛苦,老叔不敢為自己的前途設想太多,只圖安安穩穩的有份工作,不暴露祖父的歷史就謝天謝地了。

中國恢復高考制度後, 我考取了一所不錯的大學,老叔為此興奮了好久,比他自己考上還高興。在他青春的夢想和希望都變成泡影的時候,家裡終於出了一個大學生,為這個家族爭了氣,記得他當時用了一個詞叫做:揚眉吐氣!老叔給我的禮物是一隻精製的手提箱,質地很好,一直跟隨了我二十多年。可悲的是,老叔的青春被毀滅了,那一代人的青春都被毀滅了。

三. 叔侄之間

我和老叔一同長大,很多時候他更象一位兄長。特別到了讀研究生時,我和先生考到了北京,周末常去他的小家混飯吃。老叔總愛想問題,其中之一的就是人為甚麼活著?他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來。後來找到了一個自己都不滿意的答案,那就是為錢。「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嘛。他開始想怎麼才能多掙錢。他開過一段時間的計程車,體驗到了掙錢的不易,可還是感到很空虛。

九六年,一位具有同樣問題的兒時朋友給我寫了一封信,信中告訴我,李洪志大師在美國傳授法輪功,他要人按真善忍的法理去修煉,在當今物慾橫流的社會真是難得。他最後寫道:「這或許就是你一直在尋找的東西。」當我讀完《轉法輪》的時候,我認為我已經找到了老叔那個問題的答案。但那時老叔正忙著開計程車掙錢呢,哪裡顧得上去找他那個人生問題的答案。有一天,他路過我家,讀到李洪志先生的一段話:

「宇宙之浩瀚 天體之洪大非人所能探知 物質之微非人所能窺測 人體之窮奧非人知其表面一學之渺 生命之龐雜將永遠是人類永恆之迷」(《精進要旨》)。讀完後,他連連表示贊同:「太對了,太對了,這些話說得太好了。」說完就接著開他的出租去了。

老叔對於我修煉法輪功,一開始是支持的,自從中國鎮壓後,他聽信了謠言,認為法輪功在搞政治,開始反對起來。那時我已經來到國外,每次電話他都要再三囑咐我,千萬不要搞政治,我們家在文革中的經歷還不夠嗎?天安門自焚事件發生後,我冷靜地對老叔說:「叔叔,你看我會不會象電視裡講的那樣會帶著我的孩子去自焚呢?」「那倒不大可能。」我又問:「那麼你認為你的侄女還正常吧?」 他想了想回答說:「當然是正常的啦。」「那麼如果現在有人告訴你說,你的侄女是個x教分子,證據確鑿,你相不相信呢?」他不說話了。我又將那個漏洞百出的自焚疑點給他有條有理地分析了一番。他突然打斷了我的話,對我說:「好了,別說了,我明白了,這叫做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當年咱們家不就是這樣嗎?我太明白他們這一套了,好了,這回你叔叔總算明白了。」

老叔真是醒過來了,從那以後,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勸我放棄法輪功了,幾乎每一次通話我都能感受到他的變化。

四.修真善忍

讓老叔再次探索人生問題的契機是去年發生他身上的一些奇特的經歷。

起先是老叔發生了一次車禍,據他說,同車的人都受了重傷,而他坐在最前排,只擦傷了一點皮。人們都覺得奇怪,他自知有神靈的保護,回到家趕緊擺上供品虔誠地感謝保佑他的神靈。我對他說:「這是因為你的心眼好啊,其實神佛是存在的,只是人們不相信,日常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偶然的,好人得好報也是千真萬確的。」老叔聽了非常贊同:「這次我算信了,這是一大難哪。」

去年年底,老叔又患上了頸椎病,症狀表現為下半身的皮膚難受得令人坐立不安,令他失望的是,使盡了各種中西醫的手段,病情不壞也不好。得知這個消息後,我還聯繫在國內的同學,是這類疾病的專家,結果老叔說,專家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換湯不換藥,說來說去,還是牽引呀,藥物呀,針灸呀,他都試過了。我當然知道現代醫學的有局限性,在大學裡讀書時,經常看到這樣的話: 對於這種病還沒有根治的辦法,然後列出一些只能緩解症狀的藥名,再下面就是預後如何。我決定每周打一次電話給他,我知道精神對於疾病能起到相當大的作用。老叔也說,我的電話比其它的醫療手段更有效,特別聽到我女兒叫他三外公的時候,開心極了。

有一次,我試著給他講法輪功的神奇故事,並告訴他,如果實在難受,就在心裡念幾個字:法輪大法好,真善忍。大約過了二周,堂妹就在電子郵件裡告訴我,她爸爸好多啦,臉色也紅潤了,也不象原來那麼愛著急了。我打電話問老叔,他說,我每天都念那個口訣,病情還真是好轉了。這件事與其說是讓老叔感到神奇,倒不如說是讓我吃驚。為甚麼?修煉的人當然都知道法輪功的神奇,可是不修煉的人只念念這幾個字就能靈驗,我還是第一次親自見證,儘管看到許許多多這方面的神奇故事,似乎還是眼見為實。

因為忙於自己的事,一下子就是幾個月沒和老叔聯繫了,二周前打電話給他,他很高興:「我每天至少念七遍你教我的口訣,真善忍這三個字呢,真和善做得不錯了,只是這個忍字做得不夠好,有時還著急,這對我是最難的。你說,如果我太忍讓了,別人會不會認為我好欺負啊?」

「不會的,我想人們可能認為你這個人有涵養,有度量,其實別人怎麼想不重要,關鍵是神佛都看得清楚,他一看,這個人能忍,再遇到什麼危險,他還會保護你的,該你得到的,陰差陽錯的總會讓你得到,這不是爭來的。你知道韓信胯下受辱的典故嗎?……」

「知道知道,我明白了。」

依照老叔在文革中的經歷,他已經養成了一套自我保護的處世哲學,按理,他是不會涉及法輪功的,儘管他知道真象,也絕不敢沾邊的,可是他竟然聽了我的話,每天虔誠的念法輪大法好,真善忍那幾個字,並自覺地按真善忍的標準要求自己,這大概是他的根基與緣份在起作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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