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悠悠:魏公子虛左以待侯生

鄭介文


【正見網2010年01月11日】

魏國的公子無忌,是魏昭王的小兒子、魏安禧王的異母弟弟。魏昭王去世後,安禧王繼位。封公子為信陵君。這時,范雎從魏逃亡到了秦,做了秦國的相國。因為怨恨魏齊的緣故,秦軍包圍了魏都大梁城,擊潰了魏在華陽的駐軍,魏將芒卯,被擊敗逃跑,魏王和公子,對此非常擔憂。

魏公子無忌,為人仁慈而謙虛,只要是賢良的士人,都謙讓而且按照禮節,同他們交往,不因為自己富貴,而對他們傲慢無禮。士人因此從方圓幾千裡的地方,爭先恐後地來投奔他。他招來的門客有三千人。那時候,各諸侯國都因為魏公子賢能,有很多門客,因此,在十幾年裡,都不敢以兵力侵犯魏國。這就是魏公子禮賢下士所起的作用。

魏國有位隱士名叫侯贏,七十歲了,家境貧窮,是大梁城東門的守門人。公子聽說後,前去問候,想送給他豐厚的禮物。侯贏不肯接受,說:「我幾十年來,修養品行,潔身自好,不能最終因為當守門人貧窮,就接受公子的財物。」

於是,公子另想出一個辦法,大擺酒席,宴請賓客。坐定之後,公子帶領著車馬和隨從,空留著車子上左邊的座位(古時貴賓坐的尊位。成語「虛左以待」就是出自這裡。),親自到東門去迎接侯老先生。侯先生整理了一下破舊的衣帽,直接上車,坐在公子留出的尊貴座位上,一點沒謙讓,想以此來觀察公子的反應。公子手執韁繩,態度更加恭敬。侯先生又對公子說:「我有一個朋友,在集市上的屠宰場裡。我想委屈你駕車去那裡,我要與他說幾句話。」

公子將車駕到集市上。侯先生下車,去會見他的朋友朱亥,一邊斜著眼睛偷偷觀察,故意很久地站在那裡,同他的朋友講話,暗中卻在觀察公子的表情。魏公子的臉色更加溫和。

這時,公子家中的魏國的將相,王室貴族,賓客朋友,正坐滿在堂上,等待著公子宣布舉酒開宴呢。

集市上的人,都來看公子親自手執韁繩,為侯先生駕車。騎馬的隨從們,都在暗地裡罵侯先生。侯先生看到公子的臉色始終沒有改變,才辭別了朋友上車。

到了家中,公子領著侯先生坐在上座上,並向全體賓客,讚揚的介紹了侯先生。所有的賓客,都很驚訝。酒喝得正高興時,公子站起來,走到侯先生面前祝酒。侯先生於是告訴公子說:「今天我侯贏,難為公子也夠多了。我侯贏只是個守門人。然而公子卻屈尊就駕,親自到大庭廣眾中迎接我,我本不應該有過分的表示;但是,由於見到公子特別的禮賢下士,於是,我就想成就公子的名聲,故意讓公子的車騎,長久地停立在集市中。使來往的人,都來觀看公子。公子更加謙恭。集市上的人,都認為我是小人,而認為公子是品格高尚,能夠禮賢下士!」

酒宴散了以後,侯先生就成了公子府上的貴客。

侯先生對公子說:「我去拜訪的屠夫叫朱亥,這人很有才能,只是世上的人都不了解他,所以被埋沒在屠宰場裡……

※ ※ ※

養士之風,在戰國時期極為盛行。戰國時期,諸侯紛爭,各國君主都想通過得到賢士以圖強,來增強自己的國力,以便能在戰爭中,擊敗對手。正因為如此,各國君主都無一例外地採用了「禮賢下士」的政策,以吸引有才能的人,來為自己效勞。

齊國的孟嘗君田文,魏國的信陵君魏無忌公子,趙國的平原君趙勝和楚國的春申君黃歇,不僅均系宗室之胄,而且特別喜好養士。時稱戰國「四公子。」司馬遷為「四公子」一一作傳。唯獨該篇不像其它三篇那樣以「XX君列傳」為題,而是以《魏公子列傳》為題。且行文中運用「公子」多達一百四十七次之多,司馬遷對魏公子仰慕、推崇之情,溢於言表。正如明代茅坤所說:「信陵君是太史公胸中得意之人,故本傳亦太史公得意之文。」

侯贏何許人也?大梁城東門守門人也。他先「攝敝衣冠,直上載公子上坐,不讓」,隨後又要公子「枉車騎」入屠市,入市後,又「下見其客朱玄,俾倪,故久立與其客語」,侯贏為何故作此高傲情態?只是為了試探信陵君(即魏公子無忌)的誠意罷了。信陵君卻時時處處謙虛恭敬:「虛左」 「自迎」侯生;侯生愈傲慢,自己「執轡愈恭」,「顏色愈和」,「色終不變」;最後「引侯生坐上坐,遍贊賓客」,「為壽侯生前」。侯生卑賤卻高傲,信陵君高貴卻謙恭。至此,太史公揮如椽之筆,以強烈的對比,為我們後世讀者,留下了一幅流傳千古的「禮賢下士圖」和「虛左以待」或「虛位以待」的動人的成語。

求賢,首先要有識別賢才的眼光;求賢,更要有滿腔的真情。這滿腔真情,來自於高尚的品格,來自於成就事業的遠大志向。否則,即便是千裡馬就在眼前,人們也會熟視無睹,麻木不仁,更別說滿腔求賢若渴的真情了。太史公司馬遷,為我們留下的這一幅千古傳頌的禮賢下士圖,不就是敘說著這樣一個質樸而又深刻的哲理嗎?

(事據司馬遷《魏公子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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