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見網2004年03月24日】
(公司工會活動室內,正在召開職工大會,大會剛剛開始。經理、李小寧、潘媛躲在最後。經理身著西裝,拿著筆記本做著記錄。潘媛偷偷翻看著一本雜誌,李小寧左右打著招呼,拿過別人遞過來的口香糖,嚼起來。)
(此時領導在講活。)
韓總(背景音):下面請公司領導講話。
(大家鼓掌。)
公司領導(背景音):大家好,今天我主要簡要地講8點,總結一下03年全公司的工作。
(小寧對潘媛嘀咕。曲藝在旁邊織著毛衣。)
小寧:完了,完了,簡要講也要晚上8點見了!
(經理對小寧噓了一下。)
公司領導(背景音):下面講第一點,2003年是我公司與時俱進的一年……
……
(會議在進行。三人均已經睡過去了,李小寧歪在了一邊,經理在微微地點頭瞌睡。)
公司領導(背景音):第三點,2003年是我們堅持政治方向,團結奮鬥的一年。我們知道,如果我們放棄了社會主義,就會成為強大的資本主義強國!(台下出現了掌聲。領導舔舔手指,翻了一頁。)……的附庸!(台下出現嗡嗡聲,領導清清嗓子。)所以,正確的政治方向是首要的、必要的……
(鐘錶嘀嗒,時間在流逝。)
(會議仍在進行,李小寧已經睡醒了,專心地玩著手機上的遊戲。潘援在研究時裝設計,經理還在夢鄉。)
公司領導(背景音):今天的大會,是勝利的大會,是團結的大會,是展望未來的大會,是與時俱進的大會……
(正在此時,李小寧已臉部變形,高度緊張,不料遊戲玩兒砸了,性急之下一拍大腿。經理猛醒,一邊跟著鼓掌,一邊做點頭贊同狀,於是在經理帶動下,掌聲四起。)
(會議開完了。大家站起身,小寧抻了個懶腰。)
曲藝(背景音):各部門注意,明天上午準時派人到工會領年貨,下午有電影,中午來領票。文藝會演的事兒,各部門自己抓緊啊。
(韓總這時走過來。)
韓總:大家會開得怎麼樣?
經理:挺好挺好,頭腦清楚多了。
潘援:是呀,我也新學了不少東西。
小寧:過癮,過癮,有張有弛,真是痛快。
韓總:統一認識,統一部署,統一行動嘛。另外,公司新年聯歡的文藝匯演,咱也不能落後呀。
經理:那是,那是肯定的。
潘媛:就是,我們還要得獎呢,給韓總露露臉。
(小寧面露難色。)
韓總:大家準備準備,過兩天找個午餐時間湊湊。
(潘媛、經理、小寧附和著。)
(畫面黑。)
(另一天。大家端著工作午餐來到活動室。)
(錄音機的按鍵被按下,音樂響起。)
(潘援首先上場,來了一段手絹獨舞。完畢,大家鼓掌。)
韓總:不錯,不錯。
潘媛(邊說邊坐下):這個舞蹈是為了紀念我們戰勝了「非典」。手絹提醒大家講究衛生,還可以應急當口罩用。
經理:相當不錯了,現在演出動不動就加上幾十人的伴舞,太鬧騰。其實獨舞也挺好,顯水平。
小寧:潘媛水平是高。其實水平並不重要,跑調的都能當星。關鍵是場面大,每個布景照它幾百萬花,再安排倆託兒,組織觀眾統一歡呼鼓掌,那什麼效果都出來了。
經理:這麼搞法,不是也成「春晚」了?咱們還得實在點兒。
韓總:王經理,李小寧,到你們了,別貧了。
經理:韓總,我們也準備了。小寧,咱們來一段兒。
(經理、小寧互相點點頭,隨即用筷子打起了點兒。)
經理:打竹板,笑開顏,歡歡喜喜過大年;
小寧:零三年,不一般,從頭到尾沒得閒;
經理:四下看,不樂觀,下崗工人一大片;
小寧:大小貪,忙得歡,資金外流洗黑錢;
經理:要說險,數「非典」,人人提心又掉膽;
小寧:總動員,講奉獻,醫務人員衝上前;
經理:歇一歇,擦擦汗,忽然物價往上竄;
小寧:出國的,真開眼,法院都是訴江案;
韓總(忍不住插話):說好事兒,說好事兒。
經理:說好事,在眼前,「神五」飛船上了天;
小寧:飛得高,飛得遠,還撒餡餅和餅乾;
潘媛:天上掉餡餅了?哪兒報導的?
經理(停下來):錯了,錯了?
小寧:沒錯。這算什麼,「神五」上天了,強大了,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潘媛:詞兒還不熟呢,這怎麼行?
韓總(敲敲桌子):你們的節目有問題呀。按要求,每個節目都要歌頌大好形式,你們這是什麼呀?改!
經理:好的。
潘媛:韓總,您是不是還是傳統段的京劇「蘇三起解」?
(大家鼓掌。韓總也不推辭,自負站起身。示意大家停止,拿好架勢。)
(音樂響起,韓總開始了一段「蘇三起解」。)
韓總(唱道):「蘇三離了洪洞縣,將身來在大街前,未曾開口心慘澹,過往的君子聽我言。」
小寧(對經理嘀咕):我看韓總也有問題,怎麼喊起冤來了?
(此時,韓總唱罷四句詞,亮相)
經理、小寧:好!
(大家鼓掌。)
(此時門開了。一位男子探頭探腦推門進來。)
小寧:走錯了,這兒不是辦公室。
男子:沒錯,打聽好了。我找王志強王經理。
經理:我是。什麼事啊?
男子:您叔叔是拆遷辦管事兒的吧?想請您給他帶點兒東西。
小寧:喲,搞腐敗都搞到這兒來了。
(韓總皺起了眉頭。)
經理:我叔叔不收的禮,你以為我會幫著收嘛?(轉頭對韓總)哪來的事兒啊!
小寧(對一旁的潘媛嘀咕):老實人哪,送禮都直來直去的。
男子:您叔叔實在是找不到,真沒辦法。
經理:那也不能亂來啊,我可是從不收禮的。
男子:那您給遞個話兒可以吧?
經理:可以什麼呀,可以?!沒商量,走吧,走吧。
(男子被尷尬地哄出。)
(畫面黑。)
(第二天。)
(辦公室內,大家正圍著桌子喝茶閒聊,男子又推門而入。)
男子:王經理,我還得找您……
經理:哎呀,你這個人真是。
男子:這麼回事兒,我出差兩天的工夫,我們家祖房就給扒了,別說錢了,連個說法都沒有,大過年的,不能住大街上吧?我就是想找你叔叔聊聊。
小寧(對一旁的韓總嘀咕):哦,原來是被強制搬遷了。就說我們家那兒吧,為了奧運,強制搬遷的多了。
經理:對不起,我管不上這當事兒。我們在上班,有事兒還是找我叔叔。
(說著,經理走上前。)
男子:站住!誰都別動!
(大家一驚。)
男子:我無非是要討個說法,你們不要逼我!
(說話間,男子解開衣襟,露出腰間捆著的大雪碧瓶。一手摸出一個打火機。)
潘媛:怎麼有氣油味兒?
(此時,男子開始把液體灑在身上。)
韓總(倒吸一口冷氣):自焚?!
(小寧站起身,往外挪步。)
小寧(緊張地):你們有話先聊著,我還有事兒!
男子:等等,誰都不能走,算你們趕上了。
小寧:不會吧?咱們可都不認識,跟我沒關係,咱可沒冤沒仇。
男子(對經理):大過節的,我們家給扒了,我招誰惹誰了?
經理:別,別,有話好說。
男子:本來是要找你叔叔,我看這兒也行了。
(韓總突然感覺不支,潘媛衝上前扶住韓總。)
韓總:藥,藥……
潘媛(大叫):不好了,韓總犯病了!我去拿藥。
(一轉身,趁別人不備,韓總囑咐潘媛。)
韓總(小聲低語):快,快報警。
(潘援旋即跑開。經理、小寧把韓總扶到椅子上。)
(潘媛忙亂中拿起電話。)
潘媛(小聲地):喂,我們這有緊急情況。哎?爸,怎麼打你這兒來了?!
(潘媛拿來了藥,一陣忙亂,韓總總算緩了過來。)
(此時,韓總,撥開眾人,正色問話。)
韓總:你是哪個單位的?!
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豁出去了!
(大家聽罷,愣住了。)
小寧:別、別,什麼都好商量。俗話說,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死豬不怕開水燙,宰相肚裡能撐船,好死不如賴活著。祖房是給扒了……,這,什麼世道啊!
(男子的目光使小寧住了嘴。)
小寧(吸吸鼻子):有話咱慢慢說,您的打火機您能不能先收好?
(男子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打火機。)
經理:你怎麼能這樣?請你冷靜一點。說實話,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心都是肉長的。
小寧:是啊,大家都不容易。我其實也可憐,我是上有老下還沒有小呢。怪就怪我,剛才確實不太客氣,您消消氣,算了吧。能不能讓我先過去?
男子:這種話我聽的多了,沒用!事兒沒落到你頭上。
(小寧一下沒了脾氣。)
(潘媛下意識地抓住了李小寧的胳膊。小寧看了一眼潘媛,頓時平添了一種責任感和勇氣,稍稍揚起了頭。)
(經理低頭沉思了一下,微微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走前一步。)
經理(深沉地):看來你我年紀差不多少,誰都有想不開的時候。想起來,有一次我比你還傻。記得當是秋天……
男子:我看你是比我傻。你有病啊?我們家祖房給扒了,還扯什麼秋天,說解放前好不好?
(經理轉身一咧嘴,朝小寧使個眼色。)
(小寧走前半步。)
小寧:朋友,難道你心中就沒有愛嗎?要珍稀自己的生命,更要珍惜別人的生命啊。
男子(不屑一顧):我不就是為了他們嘛?現在我說話誰聽啊。
潘媛:那你想想,你死了,誰為你老婆孩子說話呀?
韓總:你,你這樣做簡直是給我們國家丟臉!
男子:笑話!我都活不下去了,倒還丟臉了?拆我房的就不丟臉了?
(大家被問住了。)
潘媛:對,我看怪就怪那些貪官污吏,不顧老百姓死活。
小寧:可不是。不是說嗎,處級以上挨個槍斃興許有冤枉的;隔一個斃一個肯定有大把漏網的。
(此時小寧突感語失,慌忙看看韓總。)
小寧:韓總,您不在裡邊。
男子:說的沒錯,我今天找的不是你們,我找的是他!
(男子說著指著王經理。)
經理:好吧。那你讓我死個明白。我想問問,你到底要幹嘛?
男子:我用我的死來喚起社會注意,也為我老婆孩子討個說法。
經理:錯了,你以為能幫老婆孩子,你再好好想想,自焚那麼容易呀?
男子(擺弄著打火機):你甚麼意思?
韓總:王經理,不妨我們也坐下,好好說一說,大家都不要緊張。
(大家各懷心事,找椅子坐下。)
經理:這麼說吧。如果你一死了之,你們家的祖房也不會再給你蓋上,你老婆孩子能討到什麼說法?
潘媛:喲,這弄不好是一家人的命啊!
小寧:要是點了火沒燒死,就更麻煩了。皮開肉綻,痛苦不說,治好了也是一身癩疤,太可怕了。
韓總:還不止啊。因為強制搬遷自焚的多了,沒死的還有的被判了好幾年呢,這叫擾亂社會治安。
潘媛:拆人房子的沒有一個坐牢的。
小寧:嗨,有人說,要說苦,想想人家薩達姆。
韓總(語重心長):誰不苦啊?別說你這個了,三反、五反,四清、反右,再加上文化大革命,不是都活過來了嗎?
經理:我看今天到此為止,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你的事兒我也可以幫著問問。算了,算了。
男子(面無表情):你們覺得我還不夠苦,是吧?
(大家不由都垂下眼帘。看來事情真不好辦了。)
韓總:年輕人,我希望你理智些。別說自焚了,到天安門跳金水橋怎麼樣,不是沒人干過,沒用!
(韓總的話似乎一下點醒了經理和小寧。兩人不由對望一眼。)
經理、小寧(自語):天安門?
小寧:好吧。既然你決心已定,我覺得沒有必要再說什麼了。只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自焚高手怎麼做嗎?
(男子一愣,不知所云。)
小寧:自焚的高手,人家是火要起得猛、起得大,不但毫髮不傷,在國際上還要引起轟動。人沒損失,事兒也辦了,你行嗎?
經理:說的是啊。可不象你想的那麼簡單。就像你,實在,火一點,腿一蹬,愛誰誰了,那還不白給呀?高手,人家都是有策劃的。
(男子茫然,不知二人所云。)
經理: 2001年年初在天安門那場自焚你知道吧,看看人家,那才是高手的設計。
小寧:是啊。你想想,天安門,那是什麼地方?便衣比遊客還多。人家從從容容地盤上腿,澆上汽油點上火。一般人能做到嗎?
經理:人家能把自焚做成,首先是有背景。我問你,你公安局裡有人麼?
男子:你甚麼意思?
小寧:甚麼意思?那時候還沒見過警察背滅火器在天安門巡邏呢。人家在天安門一點火,幾秒鐘之內幾個滅火器要到位,能立即把火撲滅,你成嗎?
潘媛:還真是。那男的的衣服都燒爛了,可頭髮一點兒沒事兒,警察動作真快。
經理:而且新聞記者也得準時到位,從最佳的角度拍攝錄像,然後馬上發往全世界。人家何止是公安裡有人,連新華社裡都有人,不簡單哪。我看老兄你這方面就差一點吧?
(男子低下了頭。)
男子:我……難道,我連死的路都沒了嗎?
經理:你拋妻舍子是不仁,逃避壓力、報復他人是不義,不仁不義人所不齒,你以為你是個人,就可以隨便坐這兒自焚哪?
小寧:直說了,你根本沒有資格坐在這。
男子(面露慚愧):我……
(此時,分局的錢姓警察走了進來。男子連忙把雪碧瓶用衣服蓋住。)
潘媛:太好了,警察來了!
警察:我是分局的,姓錢。誰自焚啊?活不耐煩了?
(李小寧以眼神示意)
警察:是你呀,也趕時髦啊?現在流行自焚怎麼地?為甚麼呀?
經理:強制搬遷,家給拆了。
警察:就這是事兒啊。知道你這該判幾年嗎?
(忽然警察的手機響了起來。)
警察:是,我是。好,我馬上到。
(警察接完電話,轉身向門外走。)
警察:趁早給我起來該幹嘛幹嘛,少給我添麻煩。
韓總:哎,你先別走啊。我們這兒還沒解決呢。
警察:不是沒點火嘛。我們也不是吃閒飯的。過年都是敏感日,看著那些法輪功不讓他們隨便出門是頭等大事兒,哪有時間管您們這些碎事兒。
(警察說完出門。大家面面相覷。)
小寧:你看看,警察怎麼這態度?簡直不把人命當回事兒。
潘媛:您還是起來吧。連警察都不管,自焚還有什麼用啊?
男子:真沒想到,真丟人啊!
(男子一時找不著台階,不知該如何收場。)
(此時,中新日報的記者華山進屋來。脖子上還挎著照相機,進屋躲在門邊,一邊一通亂照,一邊隨時準備預防不測躲出門。)
華記者:別緊張,我是記者。我來幫你伸張正義。請問為甚麼自焚?那年開始練的?想不想圓滿升天啊?
(大家愣住了。)
(還沒來得及有人答話,一女子衝進屋來。)
女人:好啊,你啊。嫁你真是嫁錯人了!你算男人嗎?你這樣我們今後怎麼辦?、
男人:你給我回家去。
女人:家?哪裡是家啊?告訴你,給你三分鐘,不然的話有你好瞧!
(說完女人衝出門。記者華山也跟著沖了出去。)
經理:咱可別被人利用了,搞不好你這罪名可大了。還是那句話,見好就收吧,咱們就當什麼事沒發生,今後說不定還能成朋友。
小寧:對呀,人都說,大丈夫能屈能伸嘛,起來吧。
(男子低頭不語。)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陣沉默。只有鐘錶滴答作響。)
(忽然,記者華山又沖了進來。)
華記者:不好了,樓下有人要自焚!你們別鬧啦,快去看看吧!
韓總:誰呀?
華記者(一指男子):是他太太。渾身都淋汽油了,讓你馬上去見她。
(大家「啊」了一聲。)
(男子忽地從地上站起來。)
男子:還反了?我都沒資格自焚,她算老幾?太簡單了!再讓人利用了!
(男子一下把雪碧瓶扔給小寧。)
男子:送你了。你們都別緊張,我能勸住她!(一轉身)老婆――!
(說完,男子隨華山衝出門。)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