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義道俠傳|第三回 守孤城仁醫救苦 破瓦廟張公殞命(12)

北國野叟


【正見網2022年07月14日】

話說回金國使團一行人等,由「萬勝門」而出。眼見枯木碎石,水漫驛道,想起蒙軍攻城之際決毀了鳳池大橋,以致池水從西北漫至京城西南,終流入古濉水。此間片刻,雲蓋長天,雨帶冰雹,寒風颳面,陰冷蝕骨!更見飛塵黃沙,業浪滔滔,迫得人來去惶惶。

李蹊心道:此行安危不可估也。

如此險途,哪裡尋得重義之人結伴?如那雄、柏兩兄弟,不為贐禮不取分文的坦蕩英豪,更是真金白銀也難換得。卻說他二人本可辭了上黨公張開隨難民出城,可那柏亮山怎會撇下紅兒?蒙金方才停戰,他兄弟二人便遣散了運糧車夫,只點選幾個親熟的彪頭,即隨那兵部尚書李蹊與金國使團,一道去往鄭州海灘寺蒙古大營。真乃一諾千金的好漢子!

不信有詩為證:

汗血舟車塵飛揚,馬上離愁三千丈。
霜綅兩鬢念佳人,孤雁殘陽,無處話短長。
多少飄零紅塵往,易水寒冰瀟瀟涼。
借問何處是家鄉?山高水遠,英雄淚兩行。
狼煙漫道俊骨藏,亂世方知悲歌狂。
許是痴狂行艱險,俠肝義膽,風雨同路歸途盪!

待金國使團到了海灘寺,已在路上耽擱多時。

鄭州守將本為提控官「馬伯堅」,前冬被窩闊台大軍所圍,因兵馬不得援而對朝廷生怨,之後不戰而降。此時的馬伯堅腰懸金符,仗劍立於蒙古大營前,直等金國使團的車馬入營一會。見李蹊而對視,冷笑曰:「尚書大人,別來無恙?」

李蹊並不搭話,停也未停只管帶隊入營。眾人依次下馬,未得安頓,便聞蒙古速不台傳喚。那曹王年紀尚輕,涉世未久卻重任在身,自知凶多吉少。故難掩驚慌神色,差點跌落裘帽,恰有李蹊在旁拾起。李蹊幫完顏訛可整好了衣冠,緩緩說道:「曹王勿驚,和議在於周旋讓利,如此須當據理力爭,不失皇家威嚴,蒙古最敬節義者。況我等皆在左右守護。切記。切記。」

他盡其所能的給予完顏訛可最後一點勇氣。雖是這樣說,但人人都清楚「出質」究竟意味著什麼?所謂「皇家威嚴」至多不過強撐場面而已。一路的勞頓也讓李蹊倍顯疲態。他吩咐手下先將曹王訛可送出。自己隨後便到。之後轉身向雄、柏兩兄弟拱了拱手,以近乎懇求的口吻,低聲說道:「二位義士幾番相助,在下實在感激不盡!此次與北人和議,無異於入狼群取肉。若因此累及二位,在下難以心安,也愧對張公之厚待。二位不如就此折返,回京去罷。」

「李大人,此言差矣!咱們砥礪同心才熬過南京一役,怎地今日反而如此生分見外?」雄不二詫異道。

李蹊擺手說道:「近日雷雨頗多,四時反常,此行路程雖短,不過百裡有餘,卻耽擱多時。我觀此地格局,隱隱藏有煞氣,利兵而不利和。那窩闊台突然北返,不知是否與此有關?此次交涉,倘能解兵止爭,固然是好事。可若是談不成,我就算回得了南京,也將背負罵名。此趟差事凶多吉少,實不忍累及二位。」

柏亮山挽袖抱拳道:「先前保糧那趟鏢,沒有李大人相助,還哪有今日之事?這韃子的督軍,五龍幫倒是還沒會過。既來之則安之,有甚麼好怕的?我二人當李大人是兄弟,兄弟的事便是自己的事。大人無須在意旁人如何議論。虛名罵名都是浮名,做事靠得是一片丹心!天地可昭日月明鑑。」

李蹊生於寒門,長於市井;仕途艱險,為官不易。一朝為相卻處處掣肘,一生多慮謹小慎微,胸懷不得舒展,多年未與人直言坦白。聽到柏亮山的一番話,不禁熱淚盈眶道:「柏兄弟不愧真男兒,倒是在下顯得氣度不足了。慚愧!慚愧!二位,請受李某一拜!」說完,跪地便拜。

雄不二不待受拜,連忙將其扶起,抱拳回話道:「大人言重了,我等如何受得了大人這一拜?大人若不嫌棄,我三人不如就在此歃血盟誓,結拜為兄弟!倘若有事,你我兄弟拼殺出去便是,大不了十八年後再世為人!」

「好!好漢子!李某此生能結識二位弟兄,無悔矣!」李蹊激動之情無以言表。

三人卸下馬鞍用作香案,以蒿作禮,以糧為祭;共飲澧酒,起誓盟約。蹊年長為兄,亮山、不二為弟。事畢,簡單作了安排,點選侍衛隨從,朝速不台牙帳行去。

那牙帳居於軍營正中,非一般寬大,長足百步有餘,圓頂高聳盡顯氣派。周有八方四營,帳前衛兵分列兩邊,入帳須解佩刀。雄不二早將匕首遞給李蹊,教其藏於靴內,李蹊依法照做。

北人搭帳與金人有別,其用木條編織做骨,以毯覆之,混以泥土,復蓋氈布,風乾之後,硬如磚砌。或固定於一處,或造輪轂木基以便牛馬牽引,而帳上皆有圓頂,帳幕捲起,即敞門而開。北人喚此篷屋作「格爾」或「莫爾古博」,此即「蒙古」一詞之由來。

入帳之後,見已設宴席。完顏奴申、曹王訛可、趙秉鈞等人先至,急喚李蹊入座,雄、柏二人則立於其後。一桌菜餚香噴噴熱騰騰,卻未見東主,勾得人腹內饞蟲上下亂竄,足見早有安排。但見那案上擺得是:熟羊肉、烤羊腿,煳羊蹄,燒羊尾,汆羊湯,爆羊肚。佐以各式乳酪、肉脯、熏肝、醬菜等小食,更有馬奶酒作飲品,此雖不及中原飲食廣博精粹,亦不比南朝膾炙品類繁細,卻也稱得上獨具一格的豐盛佳肴。

俄而,聞號聲。有譯官曰:「督軍到!」遂見有人快步入帳,文武官員緊隨其後,其人頭不戴盔,身不披甲,胯掛彎弓,腰懸寶刀。犬面豁牙,眼若狼狤;鼻似鷹鉤,腮露耳後。不解兵器,不脫皮襖,入內即奔主位而去,謂左右侍奉食飲,拿過羊腿,落座便啃。此即「速不台」。

速不台旁若無人,自顧自地吃得一嘴油污,向譯官丟了幾句蒙古話。譯官點了點頭,對金使問道:「爾輩之中,何人是曹王?哪個是宰相?」

金使惡其無禮,不願語之。譯官又道:「督軍代表大汗向爾等問話。」

奴申聞言起身而立,正對速不台,不卑不亢,依次介紹道:「我便是金國講和使『完顏奴申』。這一位是曹王完顏訛可,那幾位是諫議大夫、太府監國與兵部尚書,雖職務不同,但也都可以稱作是宰相。」

譯官如實轉述。那速不台聽後,輕蔑地哼了一聲,將羊腿丟在一邊,抬頭與完顏奴申對視了片刻。見奴申毫無畏懼之色,遂起身在帳中踱了兩步。而後,走到曹王跟前,斜眼將其打量個遍,嘟囔了幾句蒙古語,金使皆不知所謂。忽見其竇立色變,一腳踹飛了餐盤,拔刀亮刃扎於桌案之上!令曹王驚慌不知所措。

李蹊驟然警覺,從靴子中抽出匕首,將曹王擋在身後。雄、柏二人見狀,果斷飛身而出,一個欲擒拿敵將,按肩鎖頸反扣手;一個要翻身奪刃,橫刀挾令制群伏。哪知霎時間紅影掠過,將那速不台後拽回座椅,以致雄不二擒拿不住,雙手脫扣,撲了個空。又有一灰影側旋移步,搶身擋在了柏亮山之前,專攻其下盤,迫其轉攻為守。蒙古武官叫來衛兵,帳內更是劍拔弩張。雙方又拆了數招,雖不分高下,卻均也占不得便宜,待速不台發話,衛兵已將金使圍住。完顏奴申大聲喝止,雄柏二人罷手歸列。

眾人定眼觀瞧,見有一赤袍喇嘛跟灰袍道人擋在速不台身前。想那蒙古軍中亦不乏高人。

完顏奴申推開蒙古衛兵,面向速不台,手指曹王桌案上的那把彎刀,怒道:「敢問督軍!此可是貴國待客之道?」

譯官傳話,速不台聽後慍色不減,與身旁的一位青年儒生說了幾句蒙古話,那儒生遂用漢話反問奴申,道:「入我軍營者,須解佩刀。爾等藏刀於身,是何用意?」

完顏奴申將曹王扶起,又問李蹊緣由,李蹊據實說了。奴申轉身回道:「此人乃我金國護使,受我皇之命保護曹王,督軍亮刃在先,我使者護主在後,臣下捨命護主,原在情理之中。我使解下佩刀,此示和談之誠意。我使藏匕於身,亦因忠心之使然。譯者言:督軍代大汗待我使者。現刀劍架於頸上,此大汗待客之道耶?」

那儒生點了點頭,如實轉述於速不台,速不台聞後,沉吟片刻,令左右出帳。須臾,又一人入帳。此人身長八尺,著蒙古服,鬚髮結辮,髯美而洪聲。速不台將原委說予那人。那人聽後,搖頭嘆氣,速不台不悅,二人似有爭吵。

李蹊不解,奴申懂蒙古語,李蹊遂悄聲問於奴申,奴申俯耳道:「那速不台言:『金人抗拒日久,我軍多死傷,按舊例,城下之日,宜屠之。』」李蹊驚為色變。奴申續道:「李大人稍安勿燥,那長髯者,乃北人丞相,名為耶律楚材,其與速不台爭執曰:「將士征戰數十載,所欲者不過土地人民。掠地而無民,何用之?屠民而失助,焉得天下?」

聽聞長髯者乃北人之宰相——耶律楚材,眾使鬆了一口氣。那耶律楚材乃一代名相,曾為鐵木真所倚重,若他能從中斡旋,或可保汴京皇族與百姓,退兵亦可期矣。

那速不台被長髯者說了幾句,即恨恨作罷,出帳離去。而後,耶律楚材亮明身份,重新安排設宴款待,並傳令侍從改合食為分食。席間,令歌舞以悅眾使。又喚來幾人,與金使一一相對而坐。完顏奴申見先前那位儒生,與己相對。另見兩位青年將領先後入座,與曹王、李蹊相對。奴申觀幾人年不過三十。於是心中犯疑,把盞敬酒之際,問道:「久聞耶律丞相大名,今丞相臨此,實兩國之幸,亦百姓之福。未知貴國這幾位是……」

耶律楚材則笑道:「尚書大人過譽了,老夫聞督軍圍汴,特從燕京趕來,我督軍隨先帝征戰南北,掃平萬國,一向只熱衷於兵馬之事,不知議和也應循規蹈矩,他聞密國公年過五十,見此子年幼,不識真假,有意試其膽識,反令之驚嚇,諸使請勿見怪。」說到此處,又用手指了指那儒生和幾個將官,續道:「至於這幾位,雖是後生,卻乃我國中有為之士。這一位楊彥誠,乃是我大汗的隨軍經士。曾出使西域,敷布政條,宣暢國威,令西域諸國不戰而降。而那兩位公子,與貴國曹王年紀相仿。乃是我大汗之長子『貴由』與拖雷將軍之四子『忽必烈』。」

金使聞後,心中一震。拖雷貴為皇弟,用兵如神,深得窩闊台信任,更曾於三峰山大破十萬金軍,令金人膽寒,奴申等人怎會不知。只是那皇子貴由、皇侄忽必烈前所未見,倘真如此安排,則說明這幾位並非耶律楚材隨意喚來,均不可小覷。

皇子貴由見曹王贏弱,提議比試摔跤角力以助酒興。曹王推辭再三,貴由不聽,後敗之,令訛可窘迫,金人頗為不悅。四王子忽必烈見狀,命人扶曹王落座,並提議比試對詩。由楊彥誠作題出句,雙方下句。文美切題言之成理者勝。敗者罰酒一杯。

耶律楚材點了點頭。「此法甚好!」

楊彥誠以律韻作題,曹王訛可對答如流。楚材誇讚其才高!楊彥誠又出一題,曰:「見可欲則思知足以自戒,將有作則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則思謙沖而自牧。」

皇子貴由不喜習漢文,掃興作罷。曹王訛可順口答道:「懼滿盈則思江海下百川,樂盤游則思無以怒而濫刑……」

楊彥誠續問道:「語出何處?」曹王一時回憶不起,忽必烈則笑著接道:「此乃魏玄成的《諫太宗書》。」

「玄成之所謂『九德』何所指?」楊彥誠再問道。

忽必烈答道:「寬而立,柔而立,愿而恭,亂而敬,擾而毅,直而溫,簡而廉,剛而塞,強而義。此古之九德,君王承天景命,須居安思危,戒奢以儉。」

眾人皆讚嘆其博聞強記。柏亮山在旁觀之久矣,心中暗道:此四王子他日必有可為!

宴畢,雙方初步交涉。完顏奴申曰:不稱臣、不納貢;不削兵、不交糧。蒙古不允,雙方僵持,只得各自歸營,明日再議。

翌日,蒙古提出願送還曹王於金,但須將孔元厝讓予蒙古。至於稱臣納貢也可以再商議細則,耶律楚材承諾回燕京後會上書大汗從中斡旋,金人大喜。

當晚,雄、柏兩兄弟,約李蹊於帳外飲酒,李蹊感到自己為官多年,雖常駐軍營,與兵馬做伴,久歷惡戰。可都沒有此時活得透徹,更看淡功名生死。三人把酒暢談好不痛快!本想回營歇息,忽瞧見前日那赤袍喇嘛與灰袍道人,跟隨一名武官入帳。那道人身後竟跟著任蛤蟆與寧摸金。

前文有提,任蛤蟆、寧摸金,先後藏於南京城內軍營投毒,又挑唆小民掘毀了明惠皇太后之寢陵。此二人出現在這蒙古大營,必有蹺蹊之事。

三人秘行至那官帳前,躲過了衛兵,藏於帳側窺聽帳內私語。聽聞其中一人言道:「辛道長,我要你辦的事,你可有辦妥?」

「張大人,督軍圍汴之時貧道已派弟子前去辦差,並以蠱法下於井中,又逢城中瘟疫,南京有貧道的故交作為內應,行此法定可使南京大亂。此本是屠城滅地,建立功勳的大好時機。哪知城中有人破此秘法,使金人得以喘息,偏偏那右丞相耶律楚材主和,大汗一向偏聽此人之言,若今次與金人議和成功,大人沒了戰功,在督軍面前就很難抬起頭了。」那姓辛的道人答道。

「唔,你說得也有些道理。如此,二位以為今後該當如何?」柏亮山與之過手,識得此人聲音,說話者必是那張德剛張柔。

那藩僧則說道:「大人,既然道長有內應,遣其再去城中作法便可。督軍這邊,我有法可以施之。」

「丹巴上人,你既言可施法,何不教耶律楚材離開?只要楚材一走,和談必不能成。到時我再與弟子入南京不遲。」聽那道人語氣頗帶刁難之意,想他二人似乎不合。

丹巴上人道:「這有何難?明日辰時,那耶律楚材必會離去!」

話畢,只聽丹巴口念土藩咒語,似正作法於帳中。

李蹊心覺不安,遂與雄、柏二人歸營,入帳之後,三人商量如何應對。

李蹊道:「明日之後和談必入最要緊之關頭,我等盡力斡旋恐不得抽身。柏兄弟,大哥求你今夜啟程回京,將此中關節說予大相國寺長老,此乃佑國護法之唯一途徑。若待那班妖人去了,怕壞我議和之大事。」

雄不二亦道:「兄弟,你且快去報信。有三哥我在此,足以保護大人。」

柏亮山本放心不下,但見二位兄長主意已定,也不好再拖延下去。只道:「三哥,若事情辦妥了,記得到張公府上匯合。」

「知道了,你且快去罷!」說罷,柏亮山連夜潛行出營,策馬直奔南京城而去。

第三日,耶律楚材果然有事北返,蒙古督軍速不台,命楊彥誠代其主持和議,北人一改此前主張,言納貢稱臣自不可免,另須割地充奴。

此後,雙方近一個月的討論,幾無任何進展。金使個個日漸焦慮,惟李蹊作篤定之狀,奴申問其因由,蹊道:「聽天由命。」

這樣一等,便又過了十餘日。這天,北人再次生變。那四王子忽必烈與皇子貴由起了爭執。之後一連數日,未見皇子貴由之身影。而軍中傳速不台身體不適,談判又一次莫名其妙地向後拖延。

又過數日,蒙古軍中得窩闊台汗親筆文書,令全軍於鄭州待命,而金使議和之初所求條件雖未得准許,卻也獲悉得北使唐慶等人與之同返入京,與完顏守緒見面之後再詳議。

完顏奴申聞之大喜,此次不但曹王得保,又可回京詳議,於是吩咐李蹊儘快整備。奴申等人不敢相信自己能全身而退,待金國使團回京,已是六月底之事了。

李蹊帶隊剛入萬勝門,便見匠人夯土於城牆之上,聞朝廷令工部重修南京城牆。入城之後,又見都人聚於尚書省門前鳴冤不散,問其緣由,言稱工部尚書「蒲乃速」以疫後園戶、僧道、醫師、鬻棺者擅厚利為由,命有司倍征之。弄得滿城喊冤百業蕭條。

李蹊心想:和談雖有進展,可京中局勢愈發不利,遂改了行程,入使館安頓好各人。未待日落,又換了一身便裝,與雄不二去往張開府上。到了汴河坊,入了張府門,果見白玉蟾於前院陪伴小公子玩耍嬉戲。又見張開與柏亮山、虛圓、陳楠等人於前廳談天。

李蹊入廳,拱手見了各人,落座聽茶,交代前因,自不必多講。只是不知這些日子京內發生何事?那陳楠嘆了口氣,說道:「大人歸京不必急於入宮回報,我見太陰星與金、木、火,會於南方朱雀之軫、翼。此四星連珠,京城不久恐有大事。」李蹊聞言,回去寫了封奏表,命人呈入宮中。

至於柏亮山回相國寺後,又有怎會與陳楠相聚?此皆非一兩句所能蓋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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