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見網2025年10月15日】
今天休息,下午沒事,我決定開車逛逛。
一群小女孩兒湧上來。
「大姐姐,搭個車好嗎?」
「你們,要上哪兒呀?」
「嗯哪,有大水庫的那個地方」。
大水庫離城差不多有20公裡,不過,出城散散心挺好。
不知不覺,車開出城,周圍是一片原野了。
小女孩們突然爆發歡叫:
「噢,看哪,那隻狗,多像阿黑!」
「阿黑跑得風快……」
「阿黑在麥地裡拉屎,還聞哪……」
「聞自己的臭狗屎,哈哈哈……」
我轉過頭,看見小女孩兒們跪著、趴著、站著很興奮地把小臉貼在車窗玻璃上,完全不像剛才車在城中奔馳時規規矩矩、不聲不響坐著的樣子。
我這輛雙排坐的商務車剛好能裝下她們。
她們這樣擠在一起時,五顏六色的短裙子在翹著的屁股上像花兒一般張著,赤、橙、黃、綠、青、藍、紫,十分醒目。
小女孩兒們嘰嘰呱呱地叫著:「看哪,稻草人,稻草人,比我們家的稻草人還丑哪!」
「我們家的稻草人還在不在呢?」
「麻雀不怕它,倒是晚上把那個過路人嚇壞啦,哈哈哈。」
「它的破扇子啪啦、啪啦,過路人嚇得跌跟斗,爬起來拚命跑哪,哈哈……哈哈。」
「……哈哈哈……」
小女孩兒們開心的大笑,我也忍不住笑了。
這些小女孩兒們,穿的裙子那麼艷麗,那麼漂亮,一點兒也不像鄉下小姑娘的打扮,可她們卻分明是真正的鄉下小姑娘,津津樂道地說著田地裡的事兒。
「絲瓜地裡,那隻蟈蟈不知道怎麼樣了?」
「……螞蚱爬在身上真癢哪。」
「唉,露水珠留也留不住……」
「最漂亮的是彎月亮……」
「…愛聽青蛙叫哪……」
她們像麻雀一般嘰嘰喳喳地搶著說話,各人說著自己最喜歡的事兒,最後,聲音在汽車裡混成一片,忽遠忽近地浮動。我的頭暈乎乎的,有些做夢的感覺。
猛然,穿紅裙子的小女孩兒那特別脆的聲音驚醒了我:「噢,大姐姐,往那條道、那條道,快到了,快到了!」
我一轉方向盤,車開進了公路旁的岔道。這是一條不很寬的土路,鄉下人叫機耕道。干泥地上全是拖拉機的車轍印。
在顛簸的行進中;小女孩兒們眼睛緊緊盯住車外,似乎既緊張,又興奮的搜索著什麼。
我搖下車窗,周圍麥地裡那綠色麥草的氣息撲進車內,啊,真好聞哪。轉頭看看小女孩兒,她們全都皺起小鼻子拚命吸氣,像饞嘴的小貓眯那麼可笑。哈,這些小東西!
走了約摸兩公裡,背後的小女孩兒們突然大喊:「快停車!快停車!」
我嚇了一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趕快踩了一腳剎車。
「怎麼啦?」我問。
「到啦,到啦,大姐姐,就是這裡!」她們興高采烈的叫。
我掃了一眼車外,這裡是一片空曠的田野,什麼人家也沒有,甚至連人影也沒有一個。
「是這兒麼?」我不放心地問。
「是啦,大姐姐,就是這兒!」她們興奮的說。
我將汽車熄了火停下。她們打開車門咚咚地跳到地上。
小女孩兒們蹦蹦跳跳地跨過路旁的溝渠,一字兒排著走上彎彎曲曲的田坎。
我把頭探出車窗外,好奇地想知道這群小姑娘會走向哪裡。
在暮色低空團團飛舞的小蟲子撞著我的臉,田野的綠色空氣中散發著太陽殘留的微溫氣息。此時,大片大片的麥田正在楊花抽穗,間或有幾,絲瓜地開著星星點點的黃花。一切都是那麼安寧,青蛙和蟋蟀的合唱大概要等到月亮出來才開始,此刻只有一兩隻冒冒失失的蚱蜢飛起、落下,撞得麥葉發出沙沙聲。
我注視著小姑娘,她們的身影蠻像一串七彩喇叭花盛開在鄉野。風帶來她們的歡笑。
「哈哈,好主意呀……」
「太成功啦,哈哈……」
「聰明的辦法呀……」
「巧妙著哪,哈哈。"
「哈哈哈……」
突然,她們的身影和笑聲在我的視野裡一下消失了!
怎麼回事?我使勁兒睜大眼睛。的確什麼也沒有,只有空蕩蕩的田野,她們消失得那麼突然,就像眼前的一棵樹突然不見了那樣令人不可思議!
我擰擰自己的胳膊,很痛,我不是在做夢。
難道我碰上了《聊齋》中的什麼「精」了麼?她們或許是「喇叭花精」(我想起剛才她們走在田坎上那一串彩色的身影)?老人們常說,在白天和黑夜交接的時刻,常有精靈什麼的在空曠的野地裡遊蕩。
我心中發怵,趕快搖上車窗,調轉車頭就往回跑。
開著車,一路上想著那群奇異的小女孩兒,她們那麼可愛,一點兒也不使人害怕,若是精靈的話,她們一定是好「人」。
那麼,剛才同她們在一起,倒是我人生中一段難得的奇遇。
回家停住車,忽然看見車的後排坐上有一堆艷麗的東西。啊,竟是綢帶,對了,一定是哪些小女孩兒的,留給了我。
赤、橙,黃、綠、青、藍、紫,一共是七根。
想著那群不可思議的小女孩兒,我在客廳輕輕把玩著她們給的綢帶,每根綢帶都繫著一個大蝴蝶結,這結子好眼熟。是了,我曾經打過這樣的結子,也是七根彩色的綢帶,不過,那是飾在七頂時裝草帽上的。
那是我在臥室用赤、橙、黃、綠、青、藍、紫七頂時裝草帽,高高低低,錯落有致,布置得極富創意的牆,它們像一串活潑的彩色音符,讓我的臥室充滿詩意。
我跑進房間伸頭一看,啊呀,壁上竟空空如也!草帽全都不見了!
我的心咚咚跳,定下神來仔細想,七頂草帽……七個小姑娘,赤、橙、黃、綠、青、藍、紫,對了,她們就是我的草帽!
我真想馬上開車到那片田野去看個究竟!
天已黑下來,只好耐著性子等到天亮了。
一夜輾轉反側,滿眼都是小姑娘們說說笑笑的模樣。
第二天大清早,我沿著昨天的路風馳電掣般把車開到那條機耕道時,太陽剛剛露臉。
我搖下車窗,讓帶露的晨風撫著我的臉頰。
一邊開車,一邊仔細辨認昨天停車的地方。
風裡,隱隱約約傳來嘻嘻哈哈的歡笑,啊,是小姑娘們的聲音!
對了,昨天車就停在這兒。
像是馬上要揭開一個重大的秘密,停下車,我的心砰砰跳。
小姑娘們為甚麼要在這兒下車?她們究竟躲在哪兒?她們現在是草帽的模樣還是小姑娘的模樣?她們為甚麼要離開我?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個謎。
我跳下車,跨過路旁的溝渠,沿著昨天她們走的那條田坎在麥壠中穿行。
風中的笑聲沒有了,卻有一句清脆的歌聲傳來:「天天想啊,想田野呀……」
噢,是那個穿紅裙子的女孩在唱,只有她的聲音才那麼脆。
緊接著原野上升起了小女孩兒們的合唱:
「想露珠裡藏的太陽
------藏的太陽
想螢火蟲採下的月光
------採下的月光
想春風染綠的衣衫
------染綠的衣衫
想大地母親的胸膛
------大地母親的胸膛
……」
歌聲像淙淙的泉水從晨風中流向我的心,我那顆被喧囂都市生活薰染得發膩的心突然被這泉水洗得乾乾淨淨。歌聲那麼清晰悅耳,反覆一遍又一遍,直唱得麥葉上每一顆露珠裡藏的太陽都放射出七彩光芒。哦,閃爍著千千萬萬個太陽的麥田真美!
從未有過的清新注滿我的心胸,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哦,此刻我的心掏出來一定是一顆綠色的,要是放在土裡,一定會像這些麥草一樣蓬蓬勃勃地抽出葉片來。
隨著我的走近,歌聲輕下來,在風中變得細細碎碎,在我耳畔突然消失。
唔,分明她們就在我的附近!
我停住腳步,心想:跑不了啦,我一定要找到你們!無論你們是草帽還是小姑娘!
我拿眼睛往右邊的絲瓜地裡看,沒有草帽和小姑娘的蹤影,只有片片綠葉和朵朵黃花迎著太陽搖曳。
再瞧瞧左邊的麥田,綠色的麥草齊刷刷地迎風擺。可是,不完全是這樣,在這片綠色中,竟嵌鑲著一些彩色的麥草!赤、橙、黃、綠、青、藍、紫,天哪,正是我那七頂草帽的顏色!
她們既不是草帽,也不是小姑娘,竟還原成了她們最本來的面目——麥草!
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我那幾頂編制精美的時裝草帽會摒棄人類為她造就的美麗外形,以一顆原始麥草的赤誠之心撲向大地。哦,草帽裡竟深藏著固執的麥草的靈魂!一個無時無刻不魂縈夢牽著麥田的靈魂!
一切都不能阻擋她們回歸大自然的懷抱,哪怕都市、高樓、房間,哪怕迢迢路程。我默立著,內心被深深震撼了。
此時,想必她們也在默默地注視著我,哦,大自然中一切生命都是不可藐視的哪!
我心裡迴響起她們的歌:
想露珠裡藏的太陽
想螢火蟲採下的月光
想春風染綠的衣衫
想大地母親的胸膛……
我滿懷敬意地看了一眼雖被染得五顏六色,但卻仍不失為真正麥草的彩色麥草們,心裡默默道了一聲珍重,轉身走向我的汽車。
背後傳來她們悄悄的細語:
「她去啦?」
「不會回來了?」
「那麼,該向她道一聲再見……」
「現在也不遲呀。」
「再見吧,再見!」
「……再見……再見……」
我緩緩地轉過身,舉起手遙遙地向麥田擺動。
我看見滿田的麥草們,不管是彩色的還是綠色的,全都向我揮動著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