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望子成龍(十三)

金秋


【正見網2006年11月04日】


(十三)

早晨起來,天就陰沉壓抑。不知不覺的下起了雨,不大的雨點,靜靜的筆直的線條一樣落下,打的枝葉唰唰作響。草木靜靜的接受這份濕漉的冰冷。田園的氣息裹雜著潤濕的冷氣,撲鼻而來。阿東趴在窗前張望著,思緒漸漸的跨越了時空。

城裡人總還是享福的。柏油路面,上下水道,出門是公汽,風天雨天無所謂。農村人總是不行,很大的程度,受老天的左右。記得小時候,雨天出門絕對是迫不得已。穿上雨衣,登上雨靴,心中必有一種艱難跋涉的準備,否則行程會更累,以至於放棄出行。放棄了,免去了風雨中泥濘的跋涉,但是心中的焦慮卻是有增無減。人嘛,柴米油鹽,七情六慾,哪樣不牽腸掛肚啊,立門戶過日子,必然就有紛紛擾擾。遠處的牽掛遇上了雨天,不是常有的事嘛。

畢竟成年是在城裡生活,記憶中泥濘的苦痛,總還是兒時的時光。

不知為什麼,越是貧窮,往往越是忙碌,幾乎是人的生活定式。小時候,整個社會都很貧窮,農村就更窮,而且活計也多。那時候,農村孩子想不幹活?除非你是千頃地一顆苗,姐姐妹妹一大幫的獨生子,或者是有什麼先天生理缺陷,其他的?不幹活很難,都得到什麼年齡干什麼活兒。阿東的童年,家裡沒有了牛馬。只許養豬、雞、鴨、鵝、狗、貓這類的小動物。

狗和貓是最好養的動物,其它的相對來講比較操心。最不省油的燈是豬。這傢伙貪吃、貪睡,難伺候。阿東的童年,幾乎都是圍繞這東西轉了。

從春天開始,就整豬食菜,夏天更不用說,不但大把的掰、大捆的背甜菜纓子餵它們,還得整天放牧這些動物。冬天得為它們收拾圈窩,天冷了,它們撒尿不起來,把圈草弄濕了,就得起出舊的換新的。那個臊味,嗆的厲害,白花花的臊氣,直撲耳鼻。每天晚上臨睡覺之前,趕它們出來撒尿,那些懶東西,冷天說啥不願動彈,拿棍子捅,它們就嘶啞著嗓子叫,好半天才能不情願的出來,費老勁了。還有,老母豬生崽子,還得看著它們,不能叫老傢伙壓死小的,整宿的看著,困的厲害,就趴在老母豬身上睡會兒,反正它一起來,就知道了,把崽子扒拉一邊就行了。一旦有壓死的,往往大人就斥責。

這還不說,說它們傻?可錯了。一到雨天,它們就鬧圈,拱圈門子,把圈門子拱開,自己跑出去,說不定進哪塊莊稼地,禍害人。大片的莊稼被糟蹋了,往往生產隊就扣工分,或者是鄰居的自留地,就得賠禮道歉,或者嚴重的賠償損失。它們知道,雨天人都不敢出來,此時正是它們行盜的大好時機。

秋季的冷雨,打在腦袋上,淋在衣服上,濕漉冰冷。頂著雨出來,把圈門子別好,使勁的把閂子砸下去,還得擠兩塊磚頭什麼的,才能轉身跑回來,泥濘的院落,弄的兩腳泥巴,到了門口,還得使勁的甩掉,才能進屋。

一旦它們跑出去了,找回可就費老勁兒了。

有時它們無影無蹤,只好光著腳丫,沿著它們的腳印找,在雨淋淋的莊稼地走,渾身淨濕,那滋味,別提了。它們發現人來了就跑,這時根本就不聽話了,發瘋似的跑,它們此時知道,雨水天氣,是人最倒霉的時刻,頭上有雨,腳下是泥,身上還要躲避枝葉的沾濕和劃傷,而且似乎也知道,此時它們已經犯了重罪,為了一時的躲避鞭抽棍打,也要拚命的跑。

跑是跑不掉的,跑掉了主人損失多大啊?幾十元上百元錢的東西啊。最終得被追回,因為人一旦豁出去了,不怕雨淋葉刮,不怕泥濘的時候,總是跑的要比它們耐久,何況還比它們智慧大了許多呢。所以,都能繞彎迎頭趕上,而被趕回,回來免不了挨打。現在的人,考慮什麼影響增重等等,不能打豬,不能打雞的,那時可不這樣。生氣了就打它們。只是有時把它們嚇壞了,渾身發抖,不大的眼睛露出緊張的目光,間或的“吧嗒”兩聲嘴,干嚼的聲音。弄不好就感冒了,還得給它們打針。所以,往往媽媽就不讓打它們了。為了出氣,也得撇兩塊磚頭砸過去,才轉身進屋。

那時的孩子,皮實。沒有嬌慣,沒有這個那個的臭毛病。光腳在雨水裡走,是家常便飯。什麼玻璃茬子扎傷啊,不怕。那時玻璃碎片也少,就是扎傷,上點碘酒,也就萬事大吉。有時也不消毒,慢慢也好了。

雨天上學,也是一門遭罪的事。

迎風頂雨的,背著書包,穿上雨衣,左滑一腳,右滑一腳的,好幾裡遠的路啊。冷的噝噝呵呵的,心中的那份熱盼啊,就盼著快點到學校,進教室。實在雨水大了,狠狠心就不去了,耽誤一天也是偶爾的事情。免不了第二天挨老師的剋,站著聽課一會兒,或者攆出教室一會兒,或者寫一份檢討什麼的。老師問為什麼不來?就胡亂的編造一些理由,不能說是因為怕泥濘的原因啊。當然,這些也很難騙了老師和同學的。回家很少和大人說這些不光彩,也基本沒有什麼家長找老師評理的現象。現在的孩子,都是心肝寶貝,所以,老師往往不敢過份的收拾學生。

吃苦才能立志,立志才能成才。現在好像沒人知道這樣的道理了。創造了極好的外部條件,還是養了一個不爭氣的懶牤子在槽頭。

外面的雨,看來一時半會兒的不能停。氣溫明顯的低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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