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揮之不去(九)

章冬


【正見網2007年03月01日】

(九)

青松的小說,已經接近一萬字了,準備收口。但是,感到要寫的東西還非常多,真的靜心回憶,很多淡忘模糊的鏡頭,不斷的浮現和清晰。泛泛的流水帳一樣倒出,就沒有靈魂的感覺,所以,斟酌遴選,藝術加工,才是作品鮮活生動,富有魅力不可或缺的工序。

停筆三天了,是因為出差開一個地區客戶交誼會。不斷的溝通感情,增加對己方產品的信心,是銷售主管的份內責任。如今的社會,商品競爭太殘酷,打開銷售渠道難,維護與提升業績更難。

如今的交通,發達了。記得過去這條沙石路,客車走過,揚起滾滾黃塵,旅客出發前的新衣新褲,很快就落滿了一層浮灰。抖動的車身顛簸的如同篩糠,彼此的交流幾乎被迫中止,因為大嗓門壓過汽車的噪音,保持不了多久。嗓子畢竟是肉長的,而鋼鐵、玻璃、橡膠輪胎這類東西,在凸凹的路面,盡情的如逞瘋一般的發泄喧囂,莫說淹沒說話聲,就是思維,似乎也被顛簸的支離破碎。

如今全是柏油路面了,穿梭的汽車,沒有了多少噪音,但如同逞賽一般的狂奔。坐在本田車的副駕駛位置,青松不時的環顧周圍被白雪覆蓋的村莊和田野。放鬆著思緒和心情。

漸漸的,一排高壓鐵塔線杆,映入眼帘。這些東西,現代的人幾乎視而不見了。可是,在小時候,都是雄偉的總要看了一眼又一眼的,心中暗暗的讚嘆。

不知不覺中,一段思緒漸漸泛起。

兒時的屯裡,自家是住在屯子西頭。從記事起,遙遠的西方,就一座高聳入雲的巨型梯子,佇立在風霜雨雪的日日夜夜。每次出入家門,舉目眺望,必入眼帘。

開始的時候,老叔說那是天梯。他用少年的調皮,糊弄胎毛剛褪的大奶娃。說那是老天爺上天用的。也許他說的對,漸漸凸起的地平線,佇立著如此壯觀的龐然大物,不是上天用的是什麼?這個概念很長時間的,占據著自己的大腦。

漸漸懂事的時候,偶爾有大人說,那是日本人留下的,給飛機引路用的。現在廢了,原來日本人爬上去,揮動膏藥旗,指揮天上的飛機。這樣的架子,每隔二三十裡有一個,在青對公社也有一個,比這個小許多,這個是最大的了。這些架子是▲狀,側面遠看象梯子。當初架子底下都有小房,裡面住著日本兵。

哦,原來如此。

不過,這個解釋雖然真實而客觀,但卻沒有韻味。失去了神秘的美感,截止了無邊的遐想,縮短了時間和空間。不怎麼好。所以,兒時的心裡,毋寧相信它就是老天爺的天梯。

上小學階段,幾次要和夥伴去近處觀瞻,結果決心不大,都擱置了。後來,有大一點的初中孩子說,他們曾經農忙假給其它生產隊幹活的時候,到過那下邊。好大的風啊,嗚嗚的。老高老高的了,都是電線桿子的木頭,一節一節的搭成。頂上還有老鴰窩,喜鵲窩。膽大的孩子,攀登了一半,由於風高勢險,中途退下。本來過去日本兵能輕鬆上下的東西,由於附近的農民把有關的輔助木頭拆下,蓋房子用了,所以,如今的後人攀登,就成了一種探險活動。聽說,哪個屯子的誰誰誰登上過,在種地的間隙大夥歇氣兒的時候。說站在上邊往下看,人象小螞蟻似的,架子在風中有些晃悠。地上沒風,那頂上卻風很大的感覺。

這些傳說,聽著都感到驚險刺激。

不過,心中的天梯,愈走愈遠。日本人的導航塔,越發走近。

明日復明日的,心中模糊的,預計早晚能有機會的近處拜謁,隨著送走一個個的春夏秋冬,終於沒能實現。

突然,不知何時的哪一天,大架子在視線中消失。天梯沒了!

聽說,包產到戶的政策,群眾瓜分生產隊的一切資財,多少年沒人理睬的大架子,幾乎成為自然界的一部份,一個沒有所屬的東西了,也被不知哪些貧下中農給革了命。據推測,剛剛取消階級成份的富農,應該沒有這個膽量。黨媽的臉,雲雨莫測,別貪小便宜吃大虧,幾十年的批鬥和教育,不能說忘就忘。屬黃皮子的撂爪就忘?不給兒孫添羅亂嗎?

遙望西方,記憶中搜索著消逝的天梯,黃昏中煙霧籠罩的村頭,少年的心,平添幾許楚痛。那遠方的地平線,缺了最美的景色;心中的神秘,永遠划上了句號;未能成行的宿願之旅,成了此生的遺憾。

默默的一邊開車的司機,隨手遞過一瓶飲料,打斷了青松的思緒,青松欠身表示感謝。開蓋喝了一口,於是收起了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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