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欣賞:宿紫閣山北村

文思格


【正見網2004年10月11日】

宿紫閣山北村

白居易

晨游紫閣峰,幕宿山下村。
村老見余喜,為余開一尊。
舉杯未及飲,暴卒來入門。
紫衣挾刀斧,草草十餘人。
奪我席上酒,掣我盤中飧。
主人退後立,斂手反如賓。
中庭有奇樹,種來三十春。
主人惜不得,持斧斷其根。
口稱采造家,身屬神策軍。
「主人慎勿語,中尉正承恩。」

【作者簡介】

白居易(公元772-846),字樂天,是唐代有名的大詩人,「新樂府運動」的倡導者。他的詩語言通俗、明白流暢,在風格上自成一體(世稱「元白體」)。 他長於各種詩體,特別是敘事長詩,其中「長恨歌」和「琵琶行」是其代表作,對後世影響極大。

【字句淺釋】

解題:作者通過投宿山村時遇到神策軍「暴卒」搶劫、砍樹等事件的描寫,揭露了當時勢焰熏天的禁衛軍酷虐百姓的兇殘面目,並將控訴的矛頭直指當時的皇帝。紫閣山:在長安西南百餘裡,是終南山的一座名峰。宿:投宿、借宿。尊:這裡指盛酒的器具。草草:雜亂不齊的樣子。奪:強取、搶。掣:拉、拽。飧:這裡泛指食物。斂手:拱手,表示恭敬。采造:專管採伐、建築的官府。神策軍:原是西部地方軍,後成為禁衛軍。德宗時,其頭領都由宦官擔任,什麼壞事都干。中尉:指神策軍的頭領。承恩:蒙受皇帝恩寵。

【全詩串講】

清晨遊覽了紫閣峰的美景,傍晚投宿到山下邊的小村。
村裡的老頭見到我很高興,專門為我打開罈子把酒斟。
拿起杯子還沒來得及喝呢,凶暴的兵丁撞入老頭家門。
他們身穿紫衣拿刀又持斧,亂糟糟的進來了十幾個人。
硬生生的搶走我桌上的酒,又強拽走了我盤中的食品。
房主人只好退到後面站著,拱手恭敬反而象外來客人。
前庭中央有一棵奇特的樹,自種植迄今有三十個冬春。
房主人再心疼也沒法保住,他們用斧頭砍斷了大樹根。
這些人又聲稱有采造重任,本身屬於禁衛部隊神策軍。
「主人啊,你快不要說話了,他們的頭目正叨沐著皇恩!」

【言外之意】

寫此詩時,作者正在長安做「左拾遺」的官。詩中所寫禁衛軍中的「暴卒」,不但大白天搶略,而且居然搶到「左拾遺」這樣的京官頭上,實在令人震驚!此詩傳出後,那些「暴卒」的上司們對作者恨得咬牙切齒,可見這首詩在當時民眾中的強大震撼作用。

「暴卒」無法無天,就因皇帝寵信他們的頭目。加上「中尉」等人又兼任修建安國寺、為皇上樹立「功德碑」的「重任」,他們便更是為所欲為、不可一世。作者通過「主人慎勿語,中尉正承恩」兩句勸告老頭的話,把揭露的矛頭從「暴卒」、「中尉」而最終轉向了他們的總後台皇帝老兒!以一個「左拾遺」身份的京官,用如此直露的諷喻詩來指陳時弊,矛頭直指皇帝,實在罕見之至!而這也就使得本詩的思想高度達到了空前未有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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