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叢談:從齊白石畫魚說起

莊敬


【正見網2016年03月30日】

早年,“中國近百年畫展”在瑞士展出的時候,有一個人對齊白石的《魚》畫,枉加指責,說:“齊白石畫魚而不畫水,違情背理.不可理解。”當時主持畫展的關先生,看到旁邊走過來一群前來參觀的小學生,便靈機一動,十分親切地問:“小朋友,這魚畫得好嗎?”小朋友們回答:“畫得好,魚象活的一樣!”關先生說:“可是,有人認為這魚畫得不好,因為只畫了魚,沒有畫水!”

小朋友們不以為然地說道;“從魚游的動作裡,看得出它們是在水裡呀!”

關先生再望望那個“批評家”,只見他聳聳肩膀,無言置辯,橫眉而去。

這件事,給我們以深深的啟示:真正的藝術,哪怕是採用了十分簡潔的手法,人們也是可以理解的。齊白石畫魚而不畫水,小學生卻能從魚的怡然自得的動作中,看出了魚在水中。

畫魚而不畫水,卻又使人既看到了魚,又想到了水。筆簡意豐,以少勝多,這就是藝術的簡潔美!

列夫•托爾斯泰說得正確:“簡潔——是美的必須條件。”劉勰在《文心雕龍》中說:“以少總多,情貌無遺。”劉知幾《史通》裡說:“睹一事於句中,反三隅於字外。”王安石有詩道:“濃綠萬枝紅一點,動人春色不須多。”這些論述,都說明了藝術貴在簡潔!

我們試想,按照那位“批評家”的意見,有魚必有水,所以畫魚就一定得畫上水。那麼,有水必有泥,所以畫了水還一定得畫上泥……如此推論下去,畫個沒完沒了,如何使得?那樣的作品才真是地地道道的“拖泥帶水”之作呢!

有個老作家,曾經說:“倘必如實物之真,則人物只有二、三寸(指畫面上的人物一一筆者注),就不真了,而沒有和地球一樣大小的紙張,地球便無法繪畫。”所以,文藝作品必須注意採取簡潔的手法,抓住事物最核心、最本質、最富有典型意義的方面,著力描繪,而省略去那些無關宏旨、可有可無的東西。簡潔的結果,既能使作品明淨精純,不枝不蔓,中心突出;又能使作品含蓄雋永,耐人咀嚼,餘味無窮。”

唐朝王建寫《新嫁娘》詩,他不去煩瑣地描寫這位新嫁娘如何梳洗打扮,如何洗衣掃地,如何去討婆婆的歡心。詩人只選取了新嫁娘不熟悉婆婆口胃,做菜時,先請小姑子(小姑子知道她母親的口胃)品嘗的典型細節,一經簡潔地寫出,這位新嫁娘的形像,便栩栩如生,躍然紙上。《新嫁娘》詩曰:

三日入廚下,
洗手作羹湯;
未諳姑食性,
先遣小姑嘗。

——這個形像,既不可能是老太婆,也不可能是兒女成群的中年婦女,只能是新嫁娘。多麼準確而又簡潔呀!

高明的作者,總是把讀者也看得非常高明,他只用個別顯示一般,而並不把一般寫盡。他相信有些東西雖然不寫,讀者也能夠想像得到。正如費爾巴哈所說:“俏皮的寫作手法,還在於:它預料到讀者也有智慧,它不把一切都說出來,而讓讀者自己去說出這樣一些關係、條件和界限。”俄國作家契訶夫,也一再強調:“簡潔是才力的姊妹。”“寫得有才華,就是寫得短!”

當前,有些初涉文苑的朋友,在創作上滋長了一種“崇長鄙短”的錯誤認識。寫詩時,不注意做到精粹凝鍊。寫小說時,也喜歡羅列現象,堆積眾多的材料,卻不注意精選典型的材料和細節,因而也就不能刻畫出富有個性的人物形像。鄭板橋論畫竹時,有言:“一桿瘦,兩桿夠,三桿湊。”

在我們的創作中,不著眼於“夠”、而致力於“湊”的現象,確實是存在的。

我們要努力克服創作中枝蔓冗長的弊病,以一當十、以少總多。增其意蘊,令人思而有得;削其煩瑣,不致駁雜淆亂。飛一葉而盡傳秋意,畫一目而畢現神情。“水流無限闊,山聳有餘高。”層樓更上,簡潔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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