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見網2008年08月22日】
qiū sì
秋思
lù yóu
陸游
lì yù qū rén wàn huǒ niú，jiāng hú làng jī yì shā ōu。
利慾驅人萬火牛，江湖浪跡一沙鷗。
rì cháng sì suì xián fāng jué，shì dà rú tiān zuì yì xiū。
日長似歲閒方覺，事大如天醉亦休。
zhēn chǔ qiāo cán shēn xiàng yuè，wú tóng yáo luò gù yuán qiū。
砧杵敲殘深巷月，梧桐搖落故園秋。
yù shū lǎo yǎn wú gāo chù，ān dé yuán lóng bó chǐ lóu。
欲舒老眼無高處，安得元龍百尺樓。
ㄑㄧㄡ ㄙ?
秋思
ㄌㄨ?ㄧㄡ?
陸游
ㄌㄧ?ㄩ?ㄑㄩ ㄖㄣ?ㄨㄢ?ㄏㄨㄛˇㄋㄧㄡ?，
利慾驅人萬火牛，
ㄐㄧㄤ ㄏㄨ?ㄌㄤ?ㄐㄧ ㄧ?ㄕㄚ ㄡ。
江湖浪跡一沙鷗。
ㄖ?ㄔㄤ?ㄙ?ㄙㄨㄟ?ㄒㄧㄢ?ㄈㄤ ㄐㄩㄝ?，
日長似歲閒方覺，
ㄕ?ㄉㄚ?ㄖㄨ?ㄊㄧㄢ ㄗㄨㄟ?ㄧ?ㄒㄧㄡ。
事大如天醉亦休。
ㄓㄣ ㄔㄨˇㄑㄧㄠ ㄘㄢ?ㄕㄣ ㄒㄧㄤ?ㄩㄝ?，
砧杵敲殘深巷月，
ㄨ?ㄊㄨㄥ?ㄧㄠ?ㄌㄨㄛ?ㄍㄨ?ㄩㄢ?ㄑㄧㄡ。
梧桐搖落故園秋。
ㄩ?ㄕㄨ ㄌㄠˇㄧㄢˇㄨ?ㄍㄠ ㄔㄨ?，
欲舒老眼無高處，
ㄢ ㄉㄜ?ㄩㄢ?ㄌㄨㄥ?ㄅㄛ?ㄔˇㄌㄡ?。
安得元龍百尺樓。
【作者】
陸游，字務觀，號放翁，越州山陰（今浙江紹興縣）人，為南宋詩人之冠。生於北宋徽宗宣和七年（1125），卒於南宋寧宗嘉定三年（1210），享年八十六歲。出生次年遭逢靖康之難，隨家人顛沛流離。十二歲能作詩文，自幼立志抗金救國，後曾入四川王炎幕府協助軍務。孝宗賜進士出身，官至寶章閣侍制。詩風雄奇豪放，人稱「小李白」。與楊萬裡、范成大、尤袤並稱南宋四大詩人。忠君憂國，關心民間疾苦，是南宋著名愛國詩人。
【注釋】
（1）秋思：秋日淒涼的心情。思，思緒，此處當名詞讀仄聲sì，ㄙ?。
（2）利慾：對私利的慾望。
（3）驅：趕。
（4）浪跡：到處流浪，行蹤不定。
（5）沙鷗：常棲息在沙洲、沙灘上的水鳥。
（6）覺：感覺。
（7）休：停止。
（8）砧杵：搗衣石和棒槌。
（9）搖落：凋殘、零落。
（10）故園：故鄉。
（11）舒：伸展。
（12）安：怎麼、如何。
（13）元龍：陳登，字符龍，三國時代為伏波將軍，雅有文才，少年時就有扶世濟民之志，為人忠誠堅貞，高潔豪爽，於當時名望很高。
【語譯】
人的利慾之心就像萬隻火牛一樣驅趕著人，還不如當一隻浪跡江湖的沙鷗。一日好似一年那麼漫長，只有閒人才感覺得到，酒醉後就算天大的事也罷休了。直到月亮將落，深巷裡的搗衣聲才停歇，看到梧桐凋零，可以想見故鄉也到了秋天。想要舒展這雙老眼，但沒有高處可供眺望，如何才能到陳元龍那百尺高樓上，觀賞這大好秋光呢？
【詩中有話】
《史記》記載，戰國時代齊國將領田單，夜間用千餘頭牛，尾巴綁上浸油的蘆葦，點火燃燒，牛群猛衝敵軍，燕軍大敗。這首詩的首聯就說出了人生大道理，利慾薰心的人們，就像被火牛陣驅趕似的汲汲於名利，早就被私慾蒙蔽了心智，受利慾所驅，無法真正的主宰自己了，這是人最可悲的事啊！不如跳脫出來，像自由自在的沙鷗一樣，不與人爭名奪利，做個浪跡江湖的閒人，天大的事也不想計較了。滿耳秋聲，梧桐葉落，讓陸游不由得想登高遙望家鄉的秋光。
《三國志》記載，許汜（sì，ㄙ?）批評陳元龍只是個湖海之士，豪放不重細節，以前遭逢戰亂經過元龍那裡，他毫不把許汜當客人，很久都不說話，還自己上大床睡，讓客人睡下床。劉備聽完就說：「你也是位有國士（一國的人才）之名的人，如今天下大亂，帝主流離失所，希望你能憂國忘家，有救世之意，但你只管自己安身而無遠大志向，說些沒用的話，這是元龍所忌諱的啊！他能跟你說什麼呢？如果是我就睡到百尺高樓上，讓你睡地上，哪只是上下床之間而已呢？」陸游詩中以「安得元龍百尺樓」做結語，也是寄託他的英雄救世之志。
陸游身在國家積弱不振的年代，出生次年，北宋首都汴（biàn，ㄅ｜ㄢ?）京被金兵攻陷，襁褓（qiǎng bǎo，ㄑ｜ㄤˇ ㄅㄠˇ）中的他隨父避難，因而從小就有抗金救國的壯志。陸游才氣超人，但仕途坎坷，參加進士考試雖為第一，秦檜的孫子秦塤（xūn，ㄒㄩㄣ）恰好名次較後，秦檜大怒，怪罪主考官。第二年參加禮部考試，又名列前茅，秦檜出於妒嫉，下令貶退陸游，直到秦檜死後才有機會從政。陸游因為力主抗金，屢次被主和派阻饒，甚至冠上教唆用兵的罪名而遭免職，但他的報國熱誠絲毫不減，曾作《示兒》一詩：「死去原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毋忘告乃翁。」陸游死前仍為南宋不能收復國土而悲傷，希望兒子在北伐中原復國之日，祭拜時別忘了告訴他。
陸游知道「利慾驅人萬火牛」， 「死去原知萬事空」，利慾會迷失人的心志，萬事到頭總是空，所以他淡泊名利，樂觀豁達，雖在逆境中，到晚年仍耳不聾、眼不花，活到85歲的高壽。這樣的思想基礎其實源自陸游的家傳氣功，陸游的高祖陸軫曾遇見唐代道士施肩吾（世稱「華陽真人」），傳授陸軫（zhěn，ㄓㄣˇ）氣功秘訣《三住銘》，此後代代相傳，就是陸游《歲晚幽興》詩中所說：「全家共保一忍字，累世相傳三住銘。」陸游一直堅持練功，他在《羈懷》詩中寫道：「閉戶惟須學堅坐，不知更敗幾蒲團。」他持續的打坐練功，已經不知坐壞了幾個蒲草墊子了。靜坐養生的效果使他「已迫九齡身愈健，熟視萬卷眼猶明。」（《難遣老懷》）快到九十歲身體越強健，看書仍眼力不減。甚至「兩眥（zì，ㄗ?）神光穿夜戶，一頭胎髮入晨梳。」（《養生》）兩目神光可看到夜間景物，且出現白髮脫落又長出黑髮的神奇現象。
在心性的修煉上，陸游注重清心寡欲，認為「妙於服食，不如寡慾。」吃仙丹妙藥，不如節制慾念來得好。並要控制自己不生氣，他在《自規》中說：「忿欲俱生一念中，聖賢本亦與人同。此心少忍便無事，吾道力行方有功。」聖賢與人不同的地方就在這一念之間，他能控制忿怒之心不生。此心稍做忍讓便無事不生，自己努力修道才能得功，否則怒火燒盡功德林就得不償失了。更難得的是他笑迎逆境的處世態度，於《夜坐》中說：「人間故多難，感慨不須深。」人世間本來就是多磨難，不需因而感慨深。於《古謂不如意事十常八九雖出於好功名者之言閒中亦未免此嘆戲作七字一首》中說：「人生敗意無窮達，莫厭相逢開口笑。」就算人生不如意也無所謂，不妨以笑來迎接它，一笑了之。所以陸游作《幽事絕句》：「昨夕風掀屋，今朝雨壞牆，雖知炊米盡，不廢野歌長。」昨晚強風掀了屋頂，今早大雨又毀了土牆，煮飯的米也沒了，仍自在的唱著鄉野小曲。
雖然陸游已能放下名利之心，但他也明白自己「學道當於萬事輕，可憐力淺未忘情。」（《夜聞姑惡》）學道修煉應當放下萬緣，什麼都看淡了，因為任何一個執著都會綁住人，使人修煉不了，可惜陸游自覺功力尚淺，還放不下情。他和妻子唐婉被迫離異，後來在沈園（位於浙江紹興）相遇寫下了著名的《釵頭鳳》，當他七十五歲重遊沈園仍難忘情，在《沈園》詩中說：「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自己屍骨化為土時，還想去沈園尋找唐婉遺蹟，為妻悼念落淚。而且他一生忠君憂國，「忠憤」常是他詩中的主題，「萬事忘來尚憂國」（《自詠》），萬事都放下了，還為國家前途憂心，內心難以平靜，不能盡人事而聽天命，順由天意安排，所以感嘆哪裡還找得到救世英雄陳元龍，要兒子別忘了告訴九泉之下的他收復國土的消息，也是他難以忘懷的報國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