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念粗敘（十六）：本性的善惡與觀念的鎧甲

二十三  本性的善惡與觀念的鎧甲

美國耶魯大學在研究嬰兒時發現嬰兒具有強烈的道德感。嬰兒目睹善行時會微笑或者拍手。嬰兒在面對惡行時會皺眉、搖頭或者表現出傷心，他們在研究中還發現嬰兒不僅有豐富的情緒和深刻的感受，還會有強烈的慾望。

由於嬰兒還沒有掌握足夠生活的常識，他們還意識不到這個世界是充滿了危險的。許多嬰兒都喜歡用手指去摸牆上的電插孔，電器上的電線有時候也會成為他們相中的玩具。電腦的鍵盤也經常是嬰兒心中理想的目標，他們經常會趁父母不注意的時候把鍵盤上的按鍵摳下來，他們完全意識不到這就是一種破壞，因為他還無法藉助各種舉世通行的觀念來理解認識世界。

人一出生，佛性和魔性就同時存在了，並在長大的過程中善惡同存的本性將和各種後天觀念交織在一起變得越來越複雜。

我們為了認識世界和保護自己就需要不斷的學習和積累各種豐富的經驗、常識和觀念等等，專家告訴我們這是使自己變得強大的途徑。孩子在小時候父母就會教他，你要學尖一點不要被人欺負。到了學校，書上又說這是個弱肉強食的叢林世界只有適者才能生存。現代教育都是教人如何保護自己和如何做一個強者去爭取利益。

各種觀念與知識真的能夠使我們從一個無助無知的嬰兒脫變成強者，漸漸適應殘酷的社會競爭。我們開始學會象狼一樣在叢林中捕食，坦然面對風雨，觀念與知識成了我們強有力的武器和鎧甲。

觀念承擔了保護我們的作用。在生活中一旦遭遇到突如其來的災難打垮了後天觀念與知識武裝起來的處世能力與意志力，使後天觀念、知識系統暫時不起作用時，人就會變得脆弱、無助與慌亂，同時也變得像孩子般的真誠、純淨、可愛。

比方說人老了，許多的慾望和執著的心已經磨掉，呆在家裡和家人生活在一起時就會變得像老小孩一樣。人老了，爭鬥沒用了，原來工作中的競爭者不存在了，家裡的親人也沒有什麼好爭的，也沒有什麼前途可以追求，許多尖銳的執著與觀念放下後就自然變得像孩子了。

美國九一一事件發生時，站在發出巨響正在變成一片廢墟和人間煉獄的世貿中心面前的人們面對著燃燒大火和漫天的灰塵，許多人變得像個孩子一樣大哭起來，淚流滿面，完全不知所措，無能為力；還有的人大聲地尖叫；人們目光呆滯地坐在地上、汽車頂上、路邊的花台上、垃圾堆上或者直接坐在廢墟上；警察和消防員身上的衣服已經落滿灰塵辨不清本來的顏色，他們兩手無力地下垂著，絕望地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一些各種膚色的獲救的傷者完全麻木了，全身無力被人扶著才能行走；逃生出來的男人們用手帕捂著嘴茫然地穿行在滿天的揚塵裡……由此可見後天的知識與觀念不起作用時，人們是多麼的無助。

又比如火災或者地震時，受災的人們會如孩子般嚎陶大哭，無助與脆弱。因為多數人很少有如何應對災難的觀念，除非等到經歷的災難多了，那個人再遇到災難的時候他也就知道如何冷靜地應對災難了。為甚麼日本人遇到災難時表現是最鎮定的呢？因為那個國家平時很注重幫助國民建立如何應對災難的觀念，所以不像其它國家的人遇到災難的時候那麼無助。

在情緒失控時，在後天的理智觀念不起作用時，魔性的一面很容易趁機會掌控大腦，特別是在憤怒時人容易失去理智。許多殺人犯在事後都會後悔，他就是在衝動的那幾分鐘裡失去了控制，衝動的情緒控制了他的行為，事後他自己也無法理解為甚麼會幹出這麼荒唐的事情來。

我們經常可以從一些地方媒體電視或者報紙上看到的家庭婦女、藍領的工人、市井的男人、學校的中學生的殺人事件，那基本上都是失去理智的行為，甚至連殺人的動機都不可理喻。其實就是平時約束我們要冷靜的那部分道德觀念已經不起作用了。在內地還有人只因為別人瞪了他一眼，他就把別人殺了的，就是那個人的觀念系統太容易失控了。

其實真正的強盜或者是武士在殺人時是很冷靜的。我們看電影、電視中會發現梁山的好漢們殺人時都很理智，魯智深也好武松也好他們在殺人時都非常冷靜，這跟普通人情緒失控殺人肯定是不同的。

現代人在熱戀中也是很可笑的。現代式愛情往往沒有古代愛情那麼深沉、理智。現代式愛情往往非常孩子氣，有時甚至是可笑。這是因為現代人的觀念都是從小在如何學尖一點的自私中建立起來的，可兩個人在談戀愛時總不能像對待敵人或陌生人一樣的無情和自私了吧？但現代人往往又不擅長無私坦誠地與人相處了，沒有了古人那些真誠樸素的觀念了啊！坦誠無私已不懂得，自私虛偽又行不通，這時自然也就變得像孩子氣了，這就是為甚麼現代的很多情人們說的情話很多時候都是很荒唐的，就像那些流行戀歌中唱的那樣，什麼折一千隻紙鶴，也不知道折那麼多紙鶴來干什麼？既不能吃，也不好看，放也沒地方放。一些戀愛中的男人還會跑到暴雨中大喊大叫來表達心中的愛情。

電影電視中還經常出現一些老掉牙的鏡頭，男主角總是在女主角上汽車後忽然在車後狂奔，大喊著“我愛你”，然後在大街上追著汽車跑。一些本來又粗野又暴力的男人們在戀愛的時候也會突然間變得羞澀，手裡捧著一大束玫瑰花六神無主地在街上走來走去。

初戀的少男少女們更是十足的幼稚，平時膽小如鼠的男孩子會在心上人面前勇氣倍增，如果是在森林裡采蘑菇遇到蛇，初戀的男孩子有的甚至敢去把攔路的蛇抓在手裡。少女們在沉浸於愛情中時用媽媽的化妝品把自己化妝得亂七八糟，濃妝艷抹地去見她心愛的男孩子。從來不願意看書的男生也會為了自己喜歡的女生而天天往圖書館裡跑。本來溫柔安靜的少女喜歡上一個帥氣的野小子也會朝思暮想，無法靜心讀書。

這世上雖然有七十億人，可能和我們有機會在一起生活、工作、學習的人並沒有多少。一些流行的說法稱，在街上彼此能夠看上一眼都得修煉上幾百年才能化來這麼一份緣分啊！民間還有個說法認為要五百年才能修得同船渡。那麼能夠成為我們的親人、兄弟、姐妹、好友的得需要多大的緣分呢？這樣大緣分的人在一生中又能夠有幾人呢？這是多麼珍貴的緣分啊！把一個人全家族的親友全算，把一個人從小學到工作中所能認識的好友全算上，一個人一生中能有幾個可以親近的人呢？這是多麼稀有的緣分啊！可是我們在生活中經常能夠看到的並不是對這種緣分的珍惜，而是親友之間經常會因為喝酒，因為一兩句自私傷人的話，一些經濟利益上的紛爭而大打出手，反目為仇，這種荒唐的事情在今天隨處可見。

你打開電視、翻開報紙、上網也許就會看到這樣的新聞。某個生活潦倒的中年男人因為自己親戚對他說了一句沖人的話，就馬上在家庭的聚餐上跳上去把那個親戚打到醫院裡去住院療傷了，一家人馬上勸架的勸架，扶桌子的扶桌子，大呼小叫，不歡而散了。

我們還經常能聽見說一些強悍的家庭婦女經常因為各種家庭瑣事使自己長期處於撒潑中把男人罵到嚇破膽，不敢回家，也不願意回家了。

在大學裡或者在公司裡本來情同姐妹的淑女們，也會因為愛上同一個男人而爭風吃醋甚至大打出手，當淑女們打到蓬頭散發、衣冠不整變成仇敵的時候，她們所愛著的那個男人可能正向某位另外的女士大獻殷勤呢。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老人也好，人在生氣時經常會幹出一些不合乎邏輯、也很不明智、沒有慣常的規矩和混亂不堪的事情來，說一些傷人而不應該的話，而事後如果冷靜下來又經常會感到後悔，責怪自己衝動。

上述行為很大程度上都是後天觀念與知識系統失控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