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見網2025年07月04日】
【原文】
語出《中庸》(第3章):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
【評註】
孔子這段話的大意是說,中庸是最高的道德修為準則,民眾很少能夠長久的堅持。孔子又說: 「素隱行怪,後世有述焉,吾弗為之矣。君子遵道而行,半途而廢,吾弗能已矣。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見知而不悔,唯聖者能之。(《中庸》(第11章))」 意思是說,即使君子也可能半途而廢,只有君子中的聖者才能無悔的做到「依乎中庸」。孔子進一步闡釋了真正踐行中庸的難度:「天下國家可均也,爵祿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中庸》(第9章))」縱然與人均分天下國家,辭去祿位,敢蹈刀山火海,但仍然未必能盡知中庸。聖人也難以理解中庸的精微內涵,達到極致境界。 「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 君子擇乎中庸何其難,何也?
朱熹在《中庸章句》中引述子程子曰:「不偏之謂中,不易之謂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由此可引申為:中者,正道也,而道又可分為世間或出世間的層層理;「庸,平常也」,也就是世間層面的人倫常理。更準確的表述似應為:不易正道之謂中,不偏倫常之謂庸。中庸的意涵是要人內心守住正道不移,在世間層面的表現就是秉持仁善和愛心,亦謂之中正;外在的為人處事都遵循「仁、義、禮、智、信」的倫常之理(五常),不偏不倚而行,亦謂之中和。
【評析】
子曰:「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中庸》(第7章))」大意是說,人都以為自己是明白中庸的,實際上卻在利慾、執念的陷阱、樊籠之中而不自知。孔子之教乃世間的修身學問,並非度人出世間之道、法,後世儒者想要做到「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中庸》(第22章))」,上達而誠明,卻往往難得其門而入,很容易形成世間的某種認識或好惡、觀念或理念,「素隱行怪,後世有述焉」,依此而行反而會偏離了中正、中和的原初蘊涵。正如孔子所云:「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中庸》(第4章))」 賢者往往因過分強求或執念,違反庸常之理而過猶不及;愚者則囿於個人好惡和怠惰,做不到遵循倫常之理。極端化的「過」與「不及」皆易,唯保持「時中」至難,天下人常常「過分」,卻少有人能「持中」,足見回歸中道之難。
蘇軾在《中庸論》一文中指出:「嗟夫,道之難言也,有小人焉,因其近似而竊其名,聖人憂思恐懼,是故反覆而言之不厭。何則?是道也,固小人之所竊以自便者也。君子見危則能死,勉而不死,以求合於中庸。見利則能辭,勉而不辭,以求合於中庸。小人貪而苟免,而亦欲以中庸之名私自便也。此孔子、孟子之所為惡鄉原也。」 這段話揭示「中庸」可能會被小人以「權變」之名行苟且之實,將「調和」與「妥協」之道德虛偽包裝成中庸。
蘇軾在《中庸論》一開篇就批評了某些儒者淺陋僵化、玄虛散漫、空談性理的風氣:「甚矣,道之難明也。論其著者,鄙滯而不通;論其微者,汗漫不可考。其弊始於昔之儒者,求為聖人之道而無所得,於是務為不可知之文,庶幾乎後世之以我為深知之也。」 他主張剝離虛飾,追溯孔子之教的本源,回歸其簡明可循的精髓和原初意涵。
在人類社會發展中,無論從事何種職業,都可以踐行中庸,守善不移,遵循世間常理而行。向內上達是道德修為,將獲得個人道德境界的提升;向外下達入世的「三不朽(即立德、立功、立言)」則是入世的內聖外王事功,承載的是個人情懷、理念或政治抱負。後者與中庸的價值意涵方向相反,與前者不屬於同一個範疇。這也是古往今來許多仁人志士左右枝梧的焦點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