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見網2020年11月08日】
【編者注】《幼學瓊林》原名《幼學須知》,又稱《成語考》、《故事尋源》。關於編著者,一說是明末西昌程登吉(字允升)所編,另一說是明代宗年間的進士丘浚編寫。清嘉慶年間鄒聖脈加以增補註釋,更名為《幼學瓊林》,也叫《幼學故事瓊林》,簡稱《幼學》。
《幼學瓊林》用駢體文寫成,文字簡煉,對仗工整,易誦易學、易懂易記。全書分為四卷,約33章。其內容上自天文神話,下至地理人文、儒釋道,旁及人倫制度、治國之道,包羅萬象,有古代幼兒百科全書之美譽。當時的人給予了它極高的評價,稱頌「讀了《幼學》走天下」。它是明清以來廣泛流傳的蒙學讀物,對現在的孩童和成人了解傳統文化亦有裨益。
卷一
卷一·天文
混沌初開,乾坤始奠。氣之輕清上浮者為天,氣之重濁下凝者為地。日月五星,謂之七政;天地與人,謂之三才。日為眾陽之宗,月乃太陰之象。虹名螮蝀,乃天地之淫氣;月裡蟾蜍,是月魄之精光。
風欲起而石燕飛,天將雨而商羊舞。旋風名為羊角,閃電號曰雷鞭。青女乃霜之神,素娥即月之號。雷部至捷之鬼曰律令,雷部推車之女曰阿香。雲師系是豐隆,雪神乃是滕六。歘火、謝仙,俱掌雷火;飛廉、箕伯,悉是風神。
列缺乃電之神,望舒是月之御。甘霖、甘澍,僅指時雨;玄穹、彼蒼,悉稱上天。雪花飛六出,先兆豐年;日上已三竿,乃雲時晏。蜀犬吠日,比人所見甚稀;吳牛喘月,笑人畏懼過甚。
望切者,若雲霓之望;恩深者,如雨露之恩。參商二星,其出沒不相見;牛女兩宿,惟七夕一相逢。后羿妻,奔月宮而為嫦娥;傅說死,其精神托於箕尾。披星戴月,謂早夜之奔馳;沐雨櫛風,謂風塵之勞苦。事非有意,譬如雲出無心;恩可遍施,乃曰陽春有腳。
饋物致敬,曰敢效獻曝之忱;托人轉移,曰全賴回天之力。感救死之恩,曰再造;誦再生之德,曰二天。勢易盡者若冰山,事相懸者如天壤。晨星謂賢人廖落,雷同謂言語相符。心多過慮,何異杞人憂天;事不量力,不殊夸父追日。
如夏日之可畏,是謂趙盾;如冬日之可愛,是謂趙衰。齊婦含冤,三年不雨;鄒衍下獄,六月飛霜。父仇不共戴天,子道須當愛日。
盛世黎民,嬉遊於光天化日之下;太平天子,上召夫景星慶雲之祥。夏時大禹在位,上天雨金;春秋孝經既成,赤虹化玉。箕好風,畢好雨,比庶人願欲不同;風從虎,雲從龍,比君臣會合不偶。雨暘時若,系是休徵;天地交泰,稱斯盛世。
卷一·地輿
黃帝畫野,始分都邑;夏禹治水,初奠山川。宇宙之江山不改,古今之稱謂各殊。北京原屬幽燕,金台是其異號;南京原為建業,金陵又是別名。浙江是武林之區,原為越國;江西是豫章之地,又曰吳皋。福建省屬閩中,湖廣地名三楚。東魯西魯,即山東山西之分;東粵西粵,乃廣東廣西之域。河南在華夏之中,故曰中州;陝西即長安之地,原為秦境。四川為西蜀,雲南為古滇。貴州省近蠻方,自古名為黔地。
東嶽泰山,西嶽華山,南嶽衡山,北嶽恆山,中嶽嵩山,此為天下之五嶽;饒州之鄱陽,岳州之青草,潤州之丹陽,鄂州之洞庭,蘇州之太湖,此為天下之五湖。
金城湯池,謂城池之鞏固;礪山帶河,乃封建之誓盟。帝都曰京師,故鄉曰梓裡。蓬萊弱水,惟飛仙可渡;方壺員嶠,乃仙子所居。滄海桑田,謂世事之多變;河清海晏,兆天下之昇平。水神曰馮夷,又曰陽侯,火神曰祝融,又曰回祿。海神曰海若,海眼曰尾閭。
望人包容曰海涵,謝人恩澤曰河潤。無繫纍者曰江湖散人,負豪氣者曰湖海之士。問舍求田,原無大志;掀天揭地,方是奇才。憑空起事,謂之平地風波;獨立不移,謂之中流砥柱。黑子、彈丸,漫言至小之邑;咽喉、右臂,皆言要害之區。
獨立難持,曰一木焉能支大廈;英雄自恃,曰丸泥亦可封函關。事先敗而後成,曰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事將成而終止,曰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以蠡測海,喻人之見小;精衛銜石,比人之徒勞。跋涉謂行路艱難,康莊謂道路平坦。磽地曰不毛之地,美田曰膏腴之田。
得物無所用,曰如獲石田;為學己大成,日誕登道岸。淄澠之滋味可辨,涇渭之清濁當分。泌水樂飢,隱居不仕;東山高臥,謝職求安。聖人出則黃河清,太守廉則越石見。美俗曰仁裡,惡俗曰互鄉。裡名勝母,曾子不入;邑號朝歌,墨翟回車。
擊壤而歌,堯帝黎民之自得;讓畔而耕,文王百姓之相推。費長房有縮地之方,秦始皇有鞭石之法。堯有九年之水患,湯有七年之旱災。商鞅不仁而阡陌開,夏桀無道而伊洛竭。道不拾遺,由在上有善政;海不揚波,知中國有聖人。
卷一·歲時
爆竹一聲除舊,桃符萬戶更新。履端是初一元旦,人日是初七靈辰。元日獻君以《椒花頌》,為祝遐齡;元日飲人以屠蘇酒,可除癘疫。新歲曰王春,去年曰客歲。
火樹銀花合,謂元宵燈火之輝煌;星橋鐵鎖開,調元夕金吾之不禁。二月朔為中和節,三月三為上巳辰。冬至百六是清明,立春五戊為春社。寒食節是清明前一日,初伏日是夏至第三庚。四月乃是麥秋,端午卻為蒲節。
六月六日,節名天貺;五月五日,序號天中。端陽競渡,吊屈原之溺水;重九登高,效桓景之避災。五戊雞豚宴社,處處飲治聾之酒;七夕牛女渡河,家家穿乞巧之針。中秋月朗,明皇親游於月殿;九日風高,孟嘉帽落於龍山。秦人歲終祭神曰臘,故至今以十二月為臘;故皇當年御諱曰政,故至今讀正月為征。
東方之神曰太皞,乘震而司春,甲乙屬木,木則旺於春,其色青,故春帝曰青帝。南方之神曰祝融,居離而司夏,丙丁屬火,火則旺於夏,其色赤,故夏帝曰赤帝。西方之神曰蓐收,當兌而司秋,庚辛屬金,金則旺於秋,其色白,故秋帝曰白帝。北方之神曰玄冥,乘坎而司冬,壬癸屬水,水則旺於冬,其色黑,放冬帝曰黑帝。中央戊己屬土,其色黃,故中央帝曰黃帝。
夏至一陰生,是以天時漸短;冬至一陽生,是以日晷初長。冬至到而葭灰飛,立秋至而梧葉落。上弦謂月圓其半,系初八、九;下弦謂月缺其半,系廿二、三。月光都盡謂之晦,三十日之名;月光復甦謂之朔,初一日之號;月與日對謂之望,十五日之稱。初一是死魄,初二旁死魄,初三哉生明,十六始生魄。
翌日、詰朝,言皆明日;榖旦、吉旦,悉是良辰。片晌即謂片時,日曛乃雲日暮。疇昔、曩者,俱前日之謂;黎明、昧爽,皆將曙之時。月有三浣:初旬十日為上浣,中旬十日為中浣,下旬十日為下浣;學足三餘:夜者日之餘,冬者歲之餘,雨者睛之餘。
以術愚人,曰朝三暮四;為學求益,曰日就月將。焚膏繼晷,日夜辛勤;俾晝作夜,晨昏顛倒。自愧無成,曰虛延歲月;與人共語,曰少敘寒暄。可憎者,人情冷暖;可厭者,世態炎涼。周末無寒年,因東周之懦弱;秦亡無燠歲,由嬴氏之兇殘。泰階星平曰泰平,時序調和曰玉燭。歲歉曰饑饉之歲,年豐曰大有之年。唐德宗之飢年,醉人為瑞;梁惠王之凶歲,野莩堪憐。
豐年玉,荒年穀,言人品之可珍;薪如桂,食如玉,言薪米之騰貴。春祈秋報,農夫之常規;夜寐夙興,吾人之勤事。韶華不再,吾輩須當惜陰;日月其除,志士正宜待旦。
卷一·朝廷
三皇為皇,五帝為帝。以德行仁者王,以力假仁者霸。天子天下之主,諸侯一國之君。官天下,乃以位讓賢;家天下,是以位傳子。陛下尊稱天子,殿下尊重宗藩。皇帝即位曰龍飛,人臣覲君曰虎拜。
皇帝之言,謂之綸音;皇后之命,乃稱懿旨。椒房是皇后所居,楓宸乃人君所蒞。天子尊崇,故稱元首;臣鄰輔翼,故曰股肱。龍之種,麟之角,俱譽宗藩;君之儲,國之貳,首稱太子。帝子爰立青宮,帝印乃是玉璽。
宗室之派,演於天潢;帝胄之譜,名為玉牒。前星耀彩,共祝太子以千秋;嵩岳效靈,三呼天子以萬歲。神器大寶,皆言帝位;妃嬪媵嬙,總是宮娥。姜後脫簪而待罪,世稱哲後;馬後練服以鳴儉,共仰賢妃。唐放勛德配昊天,遂動華封之三祝;漢太子恩覃少海,乃興樂府之四歌。
卷一·文臣
帝王有出震向離之象,大臣有補天浴日之功。三公上應三台,郎官上應列宿。宰相位居台鉉,吏部職掌銓衡。吏部天官大冢宰,戶部地官大司徒。禮部春官大宗伯,兵部夏官大司馬。刑部秋官大司寇,工部冬官大司空。
都憲中丞,都御史之號;內翰學士,翰林院之稱。天使譽稱行人,司成尊稱祭酒。稱都堂曰大撫台,稱巡按曰大柱史。方伯、藩侯,左右布政之號;憲台、廉憲,提刑按察之稱。宗師稱為大文衡,副使稱為大憲副。郡侯、邦伯,知府名尊;郡丞、貳候,同知譽美。郡宰、別駕,乃稱通判;司理、豸史,讚美推官。刺史、州牧,乃知州之兩號;豸史、台諫,即知縣之以稱。鄉宦曰鄉紳,農官曰田畯。鈞座、台座,皆稱仕宦;帳下、麾下,並美武官。秩官既分九品,命婦亦有七階。一品曰夫人,二品亦夫人,三品曰淑人,四品曰恭人,五品曰宜人,六品曰安人,七品曰孺人。
婦人受封曰金花誥,狀元報捷曰紫泥封。唐玄宗以金甌覆宰相之名,宋真宗以美珠箝諫臣之口。金馬玉堂,羨翰林之聲價;朱幡皂蓋,仰郡守之威儀。台輔曰紫閣名公,知府曰黃堂太守。府尹之祿二千石,太守之馬五花驄。代天巡狩,贊稱巡按;指日高升,預賀官僚。
初到任曰下車,告致仕曰解組。藩垣屏翰,方伯猶古諸侯之國;墨綬銅章,令尹即古子男之幫。太監掌閹門之禁令,故曰閹宦;朝臣皆縉笏於紳間,故曰縉紳。蕭曹相漢高,曾為刀筆吏;汲黯相漢武,真是社稷臣。
召伯布文王之政,嘗合甘棠之下,後人思其遺愛,不忍伐其樹;孔明有王佐之才,嘗隱草廬之中,先主慕其令名,乃三顧其廬。魚頭參政,魯宗道秉性骨鯁;伴食宰相,盧懷慎居位無能。王德用,人稱黑王相公;趙清獻,世號鐵面御史。漢劉寬責民,蒲鞭示辱;項仲山潔己,飲馬投錢。
李善感直言不諱,竟稱鳴鳳朝陽;漢張綱彈劾無私,直斥豺狼當道。民愛鄧侯之政,挽之不留;人言謝令之貪,推之不去。廉范守蜀郡,民歌五褲;張堪守漁陽,麥穗兩歧。
魯恭為中牟令,桑下有馴雉之異;郭汲為并州守,兒童有竹馬之迎。鮮于子駿,寧非一路福星;司馬溫公,真是萬家生佛。鸞鳳不棲枳棘,羨仇香之為主簿;河陽遍種桃花,乃潘岳之為縣官。劉昆宰江陵,昔日反風滅火;龔遂守渤海,令民賣刀買牛。此皆德政可歌,是以令名攸著。
卷一·武職
韓柳歐蘇,固文人之最著;起翦頗牧,乃武將之多奇。范仲淹胸中具數萬甲兵,楚項羽江東有八千子弟。孫臏吳起,將略堪夸;穰苴尉繚,兵機莫測。姜太公有《六韜》,黃石公有《三略》。韓信將兵,多多益善;毛遂譏眾,碌碌無奇。
大將曰干城,武士曰武弁。都督稱為大鎮國,總兵稱為大總戎。都閫即是都司,參戎即是參將。千戶有戶侯之仰,百戶有百宰之稱。以車為戶曰轅門,顯揭戰功曰露布。下殺上謂之弒,上伐下謂之徵。
交鋒為對壘,求和曰求成。戰勝而回,謂之凱旋;戰敗而走,謂之奔北。為君泄恨曰敵愾;為國救難曰勤王。膽破心寒,比敵人懾服之狀;風聲鶴唳,驚士卒敗北之魂。
漢馮異當論功,獨立大樹下,不夸己績;漢文帝嘗勞軍,親幸細柳營,按轡徐行。苻堅自誇將廣,投鞭可以斷流;毛遂自薦才奇,處囊便當脫穎。羞與噲等伍,韓信降作淮陰;無面見江東,項羽羞歸故裡。韓信受胯下之辱,張良有進履之謙。衛青為牧豬之奴,樊噲為屠狗之輩。求士莫求全,毋以二卵棄干城之將;用人如用木,毋以寸朽棄連抱之材。總之君子之身,可大可小;丈夫之志,能屈能伸。自古英雄,難以枚舉;欲詳將略,須讀《武經》。
卷二
卷二·祖孫父子
何謂五倫?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何謂九族?高、曾、祖、考、已身、子、孫、曾、玄。始祖曰鼻祖,遠孫曰耳孫。父子創造,曰肯構肯堂;父子俱賢,曰是父是子。祖稱王父,父曰嚴君。父母俱存,謂之椿萱並茂;子孫發達,謂之蘭桂騰芳。
橋木高而仰,似父之道;梓木低而俯,如子之卑。不痴不聾,不作阿家阿翁;得親順親,方可為人為子。蓋父愆,名為千蠱;育義子,乃曰螟蛉。生子當如孫仲謀,曹操羨孫權之語;生子須如李亞子,朱溫嘆存勖之詞。菽水承歡,貧士養親之樂;義方是訓,父親教子之嚴。
紹箕裘,子承父業;恢先緒,子振家聲。具慶下,父母俱存;重慶下,祖父俱在。燕翼貽謀,乃稱裕後之祖;克繩祖武,是稱象賢之孫。稱人有令子,曰鱗趾呈祥;稱宦有賢郎,曰鳳毛濟美。弒父自立,隋楊廣之天性何存;殺子媚君,齊易牙之人心何在。
分甘以娛目,王羲之弄孫自樂;問安惟點頷,郭子儀厥孫最多。和丸教子,仲郢母之賢;戲彩娛親,老萊子之孝。毛義捧檄,為親之存;伯俞位杖,因母之老。慈母望子,倚門倚閭;遊子思親,陟岵陟屺。
愛無差等,曰兄子如鄰子;分有相同,曰吾翁即若翁。長男為主器,令子可克家。子光前曰充閭,子過父曰跨灶。寧馨英畏,皆是羨人之兒;國器掌珠,悉是稱人之子。可愛者子孫之多,若螽斯之蟄蟄;堪羨者後人之盛,如瓜瓞之綿綿。
卷二·兄弟
天下無不是底父母,世間最難得者兄弟。須貽同氣之光,無傷手足之雅。玉昆金友,羨兄弟之俱賢;伯塤仲篪,謂聲氣之相應。兄弟既翕,謂之花萼相輝;兄弟聯芳,謂之棠棣競秀。患難相顧,似鶺鴒之在原;手足分離,如雁行之折翼。
元方季方俱盛德,祖太丘稱為難弟難兄;宋郊宋祁俱中元,當時人號為大宋小宋。荀氏兄弟,得八龍之佳譽;河東伯仲,有三鳳之美名。東征破斧,周公大義滅親;遇賊爭死,趙孝以身代弟。煮豆燃萁,謂其相害;鬥粟尺布,譏其不容。
兄弟鬩牆,謂兄弟之鬥狠;天生羽翼,謂兄弟之相親。姜家大被以同眠,宋君灼艾而分痛。田氏分財,忽瘁庭前之荊樹;夷齊讓國,共采首陽之蕨薇。雖曰安寧之日,不如友生;其實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卷二·夫婦
孤陰則不生,獨陽則不長,故天地配以陰陽;男以女為室,女以男為家,故人生偶以夫婦。陰陽和而後雨澤降,夫婦和而後家道成。夫謂妻曰拙荊,又曰內子;妻稱夫曰藁砧,又曰良人。賀人娶妻,曰榮偕伉儷;留物與妻,曰歸遺細君。
受室即是娶妻,納寵謂人娶妾。正妻謂之嫡,眾妾謂之庶。稱人妻曰尊夫人,稱人妾曰如夫人。結髮系是初婚,續弦乃是再娶。婦人重婚曰再醮,男子無偶曰鰥居。
如鼓瑟琴,夫妻好合之謂;琴瑟不調,夫婦反目之詞。牝雞司晨,比婦人之主事;河東獅吼,譏男子之畏妻。殺妻求將,吳起何其忍心;蒸梨出妻,曾子善全孝道。張敞為妻畫眉,媚態可哂;董氏為夫封發,貞節堪夸。冀郤缺夫妻,相敬如賓;陳仲子夫婦,灌園食力。
不棄槽糠,宋弘回光武之語;舉案齊眉,梁鴻配孟光之賢。蘇蕙織回文,樂昌分破鏡,是夫婦之生離;張瞻炊臼夢,莊子鼓盆歌,是夫婦之死別。鮑宣之妻,提瓮出汲,雅得順從之道;齊御之妻,窺御激夫,可稱內助之賢。
可怪者買臣之妻,因貧求去,不思覆水難收;可丑者相如之妻,夤夜私奔,但識絲桐有意。要知身修而後家齊,夫義自然婦順。
卷二·叔侄
曰諸父,曰亞父,皆叔父之輩;曰猶子,曰比兒,俱侄兒之稱。阿大中郎,道韞雅稱叔父;吾家龍文,楊素比美侄兒。烏衣諸郎君,江東稱王謝之子弟;吾家千裡駒,符堅羨苻朗為侄兒。竹林叔侄之稱,蘭玉子侄之譽。
存侄棄兒,悲伯道之無後;視叔猶父,羨公綽之居官。盧邁無兒,以侄而主身之後;張范遇賊,以子而代侄之生。
卷二·師生
馬融設絳帳,前授生徒,後列女樂;孔子居杏壇,賢人七十,弟子三千。稱教館曰設帳,又回振鐸;謙教館曰餬口,又曰舌耕。師曰西賓,師席曰函丈;學曰家塾,學俸曰束修。桃李在公門,稱人弟子之多;首蓿長闌干,奉師飲食之薄。
冰生於水而寒於水,比學生過於先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謂弟子優於師傅。未得及門,曰宮牆外望;稱得秘授,曰衣缽真傳。人稱楊震為關西夫子,世稱賀循為當世儒宗。負笈千裡,蘇章從師之殷;立雪程門,游楊敬師之至。弟子稱師之善教,曰如坐春風之中;學業感師之造成,曰仰沾時雨之化。
卷二·朋友賓主
取善輔仁,皆資朋友;往來交際,迭為主賓。爾我同心,曰金蘭;朋友相資,日麗澤。東家曰東主,師傅曰西賓。父所交遊,尊為父執;己所共事,謂之同袍。心志相孚為莫逆,老幼相交曰忘年。刎頸交,相如與廉頗;總角好,孫策與周瑜。
膠漆相投,陳重之與雷義;雞黍之約,元伯之與巨卿。與善人交,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與惡人交,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肝膽相照,斯為腹心之友;意氣不孚,謂之口頭之交。彼此不合,謂之參商;爾我相仇,如同冰炭。民之失德,乾餱以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落月屋樑,相思顏色;暮雲春樹,想望丰儀。
王陽在位,貢禹彈冠以待薦;杜伯非罪,左儒寧死不徇君。分首判袂,敘別之辭;擁彗掃門,迎迓之敬。陸凱折梅逢驛使,聊寄江南一枝春;王維折柳贈行人,遂唱《陽關三疊》曲。頻來無忌,乃雲入慕之賓;不請自來,謂之不速之客。醴酒不設,楚王戊待士之意怠;投轄於井,漢陳遵留客之心誠。
蔡邕倒屣以迎賓,周公握髮而待士。陳蕃器重徐稚,下榻相延;孔子道遇程生,傾蓋而語。伯牙絕弦失子期,更無知音之輩;管寧割席拒華歆,調非同志之人。分金多與,鮑叔獨知管仲之貧;綈袍垂愛,須賈深憐范叔之窘。要知主賓聯以情,須盡東南之美;朋友合以義,當展切偲之誠。
卷二·婚姻
良緣由夙締,佳偶自天成。蹇修與柯人,皆是煤妁之號;冰人與掌判,悉是傳言之人。禮須六禮之周,好合二姓之好。女嫁曰于歸,男婚日完娶。
婚姻論財,夷虜之道;同姓不婚,周禮則然。女家受聘禮,謂之許纓;新婦謁祖先,謂之廟見。文定納采,皆為行聘之名;女嫁男婚,謂了子平之願。聘儀日雁幣,卜妻曰鳳占。成婚之日曰星期,傳命之人曰月老。下采即是納幣,合卺系是交杯。
執巾櫛,奉箕帚,皆女家自謙之詞;嫻姆訓,習《內則》,皆男家稱女之說。綠窗是貧女之室,紅樓是富女之居。姚夭謂婚姻之及時.摽梅謂婚期之已過。御溝題葉,於祐始得宮娥;繡幕牽絲,元振幸獲美女。漢武與景帝論婦,欲將金屋貯嬌;韋固與月老論婚,始知赤繩繫足。
朱陳一村而結好,秦晉兩國以聯姻。藍田種玉,雍伯之緣;寶窗選婚,林甫之女。架鵲橋以渡河,牛女相會;射雀屏而中目,唐高得妻。至若禮重親迎,所以正人倫之始;《詩》首好逑,所以崇王化之原。
卷二·女子
男子稟乾之剛,女子配坤之順。賢后稱女中堯舜,烈女稱女中丈夫。曰閨秀,曰淑媛,皆稱賢女;曰閫範,曰懿德,並美佳人。婦主中饋,烹治飲食之名;女子歸寧,回家省親之謂。何謂三從,從父從夫從子;何謂四德,婦德婦言婦工婦容。
周家母儀,太王有周姜,王季有太妊,文王有太姒;三代亡國,夏桀以妹喜,商紂以妲已,周幽以褒姒。蘭蕙質,柳絮才,皆女人之美譽;冰雪心,柏舟操,悉孀婦之清聲。女貌嬌嬈,謂之尤物;婦容妖媚,實可傾城。
潘妃步朵朵蓮花,小蠻腰纖纖楊柳。張麗華髮光可鑑,吳絳仙秀色可餐。麗娟氣馥如蘭,呵氣結成香霧;太真淚紅於血,滴時更結紅冰。孟光力大,石臼可擎;飛燕身輕,掌上可舞。
至若緹縈上書而救父,盧氏冒刃而衛姑,此女之孝者;侃母截髮以延賓,村媼殺雞而謝客,此女之賢者;韓玖英恐賊穢而自投於穢,陳仲妻恐隕德而寧隕於崖,此女之烈者;王凝妻被牽,斷臂投地;曹令女誓志,引刀割鼻,此女之節者;曹大家續完《漢》帙,徐惠妃援筆成文,此女之才者;戴女之練裳竹笥,孟光之荊釵裙布,此女之貧者;柳氏禿妃之髮,郭氏絕夫之嗣,此女之妒者;賈女偷韓壽之香,齊女致襖廟之毀,此女之淫者。東施效顰而可厭,無鹽刻畫以難堪,此女之丑者。
自古貞淫各異,人生妍丑不齊。是故生菩薩、九子母、鳩盤荼,謂婦態之更變可畏;錢樹子、一點紅、無廉恥,謂青樓之妓女殊名。此固不列於人群,亦可附之以博笑。
卷二·外戚
帝女乃公侯主婚,故有公主之稱;帝婿非正駕之車,乃是附馬之職。郡主縣君,皆宗女之謂;儀賓國賓,皆宗婿之稱。舊好曰通家,好親日懿戚。冰清玉潤,丈人女婿同榮;泰水泰山,岳母岳父兩號。新婿曰嬌客,貴婿日乘龍。
贅婚曰館甥,賢婿曰快婿。凡屬東床,俱稱半子。女子號門楣,唐貴妃有光於父母;外甥稱宅相,晉魏舒期報於母家。共敘舊姻,曰原有瓜葛之親;自謙劣戚,曰忝在霞莩之末。大喬小喬,皆姨夫之號;連襟連袂,亦姨夫之稱。蒹葭依玉樹,自謙借戚屬之光;蔦蘿施喬松,自幸得依附之所。
卷二·老幼壽誕
不凡之子,必異其生;大德之人,必得其壽。稱人生日,曰初度之辰;賀人逢旬,曰生申令旦。三朝洗兒,曰湯餅之會;周歲試嬰,曰晬盤之期。男生辰曰懸弧令旦,女生辰曰設帨佳辰。賀人生子,曰嵩岳降神;自謙生女,曰緩急非益。生子曰弄璋,生女曰弄瓦。
夢熊夢羆,男子之兆;夢虺夢蛇,女子之祥。夢蘭葉吉兆,鄭燕姞生穆公之奇;英物試啼聲,晉溫嶠聞聲知桓公之異。姜嫄生稷,履大人之跡而有娠;簡狄生契,吞玄鳥之卵而葉孕。鱗吐玉書,天生孔子之瑞;王燕投懷,夢孕張說之奇。弗陵太子,懷胎十四月而始生;老子道君,在孕八十一年而始誕。
晚年得子,調之老蚌生珠;暮歲登科,正是龍頭屬老。賀男壽曰南極星輝,賀女壽曰中天婺煥。松柏節操,美其壽元之耐久;桑榆晚景,自謙老景之無多。矍鑠稱人康健,聵眊自謙衰頹。黃髮兒齒,有壽之徵;龍鍾潦倒,年高之狀。日月逾邁,徒自傷悲;春秋幾何,問人壽算。
稱少年曰春秋鼎盛,羨高年曰齒德俱尊。行年五十,當知四十九年之非;在世百年,那有三萬六千日之樂。百歲曰上壽,八十曰中壽,六十曰下壽;八十日耋,九十曰耄,百歲曰期頤。童子十歲就外傅,十三舞勺,成童舞象;老者六十杖於鄉,七十杖於國,八十杖於朝。後生固為可畏,而高年尤是當尊。
卷二·身體
百體皆血肉之軀,五官有貴賤之別。堯眉分八彩,舜目有重瞳。耳有三漏,大禹之奇形;臂有四肘,成湯之異體。文王龍顏而虎眉,漢高鬥胸而隆準。孔聖之頂若芋,文王之胸四乳。周公反握,作興周之相;重耳駢脅,為霸晉之君。此皆古聖之英姿,不凡之貴品。
至若髮膚不可毀傷,曾子常以守身為大;待人須當量大,師德貴於唾面自乾。讒口中傷,金可鑠而骨可銷;虐政誅求,敲其膚而吸其髓。受人牽制曰掣肘,不知羞愧曰厚顏。好生議論,曰搖唇鼓舌;共話衷腸,曰促膝談心。怒發冰冠,藺相如之英氣勃勃;炙手可熱,唐崔鉉之貴勢炎炎。
貌雖瘦而天下肥,唐玄宗之自謂;口有蜜而腹有劍,李林甫之為人。趙子龍一身都是膽,周靈王初生便有須。來俊臣注醋於囚鼻,法外行兇;嚴子陵加足於帝腹,忘其尊貴。久不屈茲膝,郭子儀尊居宰相;不為米折腰,陶淵明不拜吏胥。
斷送老頭皮,楊璞得妻送之詩;新剝雞頭肉,明皇愛貴妃之乳。纖指如春筍,媚眼若秋波。肩曰玉樓,眼名銀海;淚曰玉箸,頂曰珠庭。歇擔曰息肩,不服曰強項。丁謂與人拂須,何其諂也;彭樂截腸決戰,不亦勇乎。剜肉醫瘡,權濟目前之急;傷胸捫足,計安眾士之心。
漢張良躡足附耳,東方朔洗髓伐毛。尹維倫,契丹稱為黑面大王;博堯俞,宋後稱為金玉君子。土木形骸,不自妝飾;鐵石心腸,秉性堅剛。敘會晤曰得挹芝眉,敘契闊曰久違顏範。請女客曰奉迓金蓮,邀親友曰敢攀玉趾。侏儒謂人身矮,魁梧稱人貌奇。龍章鳳姿,廊廟之彥;獐頭鼠目,草野之夫。
恐懼過甚,曰畏首畏尾;感佩不忘,曰刻骨銘心。貌丑曰不揚,貌美曰冠玉。足跛曰蹣跚,耳聾曰重聽。欺欺艾艾,口訥之稱;喋喋便便,言多之狀。可嘉者小心翼翼,可鄙者大言不慚。腰細曰柳腰,身小曰雞肋。笑人齒缺,曰狗竇大開;譏人不決,曰鼠首僨事。口中雌黃,言事而多改移;皮裡春秋,胸中自有褒貶。
唇亡齒寒,謂彼此之失依;足上首下,謂尊卑之顛倒。所為得意,曰吐氣揚眉;待人誠心,曰推心置腹。心荒曰靈台亂,醉倒曰玉山頹。睡曰黑甜,臥曰偃息。口尚乳臭,調世人年少無知;三折其肱,謂醫士老成諳練。西子捧心,愈見增妍;醜婦效顰,弄巧反拙。慧眼始知道骨,肉眼不識賢人。
婢膝奴顏,諂容可厭;脅肩諂笑,媚態難堪。忠臣披肝,為君之藥;婦人長舌,為厲之階。事遂心曰如願,事可愧曰汗顏。人多言曰饒舌,物堪食曰可口。澤及枯骨,西伯之深仁;灼艾分痛,宋祖之友愛。唐太宗為臣療病,親剪其須;顏杲卿罵賊不輟,賊斷其舌。
不較橫逆,曰置之度外;洞悉虜情,曰已入掌中。馬良有白眉,獨出乎眾;阮籍作青眼,厚待乎人。咬牙封雍齒,計安眾將之心;含淚斬丁公,法正叛臣之罪。擲果盈車,潘安仁美姿可愛;投石滿載,張孟陽醜態堪憎。
事之可怪,婦人生須;事所駭聞,男人誕子。求物濟用,謂燃眉之急;悔事無成,曰噬臍何及。情不相關,如秦越人之視肥瘠;事當探本,如善醫者只論精神。
無功食祿,謂之尸位素餐;譾劣無能,謂之行屍走肉。老當益壯,寧知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十手所指,此心安可自欺。
卷二·衣服
冠稱元服,衣曰身章。曰弁曰冔曰冕,皆冠之號;日履日舄曰屣,悉鞋之名。上公命服有九錫,士人初冠有三加。簪纓縉紳,仕宦之稱;章甫縫掖,儒者之服。布衣即白丁之謂,青衿乃生員之稱。
葛屨履霜,誚儉嗇之過甚;綠衣黃裡,譏貴賤之失倫。上服曰衣,下服曰裳;衣前曰襟,衣後曰裾。敝衣曰襤褸,美服曰華裾。襁褓乃小兒之衣,弁髦亦小兒之飾。左衽是夷狄之服,短後是武夫之衣。尊卑失序,如冠履倒置;富貴不歸,如錦衣夜行。狐裘三十年,儉稱晏子;錦幛四十裡,富羨石崇。
孟嘗君珠履三千客,牛僧孺金釵十二行。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綺羅之輩,非養蠶之人。貴著重裀疊褥,貧者裋褐不完。卜子夏甚貧,鶉衣百結;公孫弘甚儉,布被十年。南州冠冕,德操稱龐統之邁眾;三河領袖,崔浩羨裴駿之超群。
虞舜製衣裳,所以命有德;昭侯藏敝褲,所以待有功。唐文宗袖經三浣,晉文公衣不重裘。衣履不敝,不肯更為,世稱堯帝;衣不經新,何由得故,婦勸桓沖。王氏之眉貼花鈿,被韋固之劍所刺;貴妃之乳服訶子,為祿山之爪所傷。
姜氏翕和,兄弟每宵同大被;三章未遇,夫妻寒夜臥牛衣。綬帶輕裘,羊叔子乃斯文主將;葛巾野服,陶淵明真陸地神仙。服之不衷,身之災也;緼袍不恥,志獨超歟。
卷三
卷三·人事
《大學》首重夫明新,小於莫先於應對。其容固宜有度,出言尤貴有章。智欲圓而行欲方,膽欲大而心欲小。閣下足下,並稱人之辭;不佞鯫生,皆自謙之語。恕罪曰原宥,惶恐曰主臣。大春元、大殿選、大會狀,舉人之稱不一;大秋元、大經元、大三元,士人之譽多殊。大掾史,推美吏員;大柱石,尊稱鄉宦。
賀入學曰云程發軔,賀新冠曰元服初榮。賀人榮歸,謂之錦旋;作商得財,謂之稇載。謙送禮曰獻芹,不受饋曰反璧。謝人厚禮曰厚貺,自謙利薄曰菲儀。送行之禮,謂之贐儀;拜見之貲,名曰贄敬。賀壽儀曰祝敬,弔死禮曰奠儀。
請人遠歸曰洗塵,攜酒進行曰祖餞。犒僕夫,謂之旌使;演戲文,謂之俳優。謝人寄書,曰辱承華翰;謝人致問,曰多蒙寄聲。望人寄信,曰早賜玉音;謝人許物,曰已獲金諾。具名帖,曰投刺;發書函,曰開緘。思暮久曰極切瞻韓,想望殷曰久懷慕藺。相識未真,曰半面之識;不期而會,曰邂逅之緣。
登龍門得參名士,瞻山鬥仰望高賢。一日三秋,言思暮之甚切;渴塵萬斛,言想望之久殷。暌違教命,乃雲鄙吝復萌;來往無憑,則曰萍蹤靡定。虞舜幕唐堯,見堯於羹,見堯於牆;門人學孔聖,孔步亦步,孔趨亦趨。曾經會晤,曰向獲承顏接辭;謝人指教,曰深蒙耳提面命。
求人涵容,曰望包荒;求人吹噓,曰望汲引。求人薦引,曰幸為先容;求人改文,曰望賜郢斫。借重鼎言,是托人言事;望移玉趾,是浼人親行。多蒙推轂,謝人引薦之辭;望作領袖,托人倡首之說。言辭不爽,謂之金石語;鄉黨公論,謂之月旦評。逢人說項斯,表揚善行;名下無虛士,果是賢人。
黨惡為非曰朋奸,盡財賭博曰孤注。徒了事,曰但求塞責;戒明察,曰不可苛求。方命是逆人之言,執拗是執己之性。曰覬覦,曰睥睨,總是私心之窺望;曰倥傯,曰旁午,皆言人事之紛紜。小過必察,謂之吹毛求疵;乘患相攻,謂之落井下石。欲心難厭如溪壑,財物易盡若漏卮。
望開茅塞,是求人之教導;多豪藥石,是謝人之箴規。勞規芳躅,皆善行之可慕;格言至言,悉嘉言之可聽。無言曰緘默,息怒曰霽威。包拯寡色笑,人比其笑為黃河清;商鞅最兇殘,常見論囚而渭水赤。仇深曰切齒,人笑曰解頤。人微笑曰莞爾,掩口笑曰胡盧。大笑回絕倒,眾笑曰鬨堂。
留位待賢,謂之虛左;官僚共署,謂之同寅。人失信曰爽約,又曰食言;人忘誓曰寒盟,又曰反汗。銘心鏤骨,感德難忘;結草銜環,知恩必報。自惹其災,謂之解衣抱火;幸離其害,真如脫網就淵。兩不相入,謂之枘鑿;兩不相投,謂之冰炭。彼此不合曰齟齬,欲進不前曰趦趄。
落落不合之詞,區區自謙之語。竣者,作事已畢之謂;醵者,斂財飲食之名。贊襄其事,謂之玉成;分裂難完,謂之瓦解。事有低昂曰軒輊,力相上下曰頡頏。憑空起事曰作俑,仍踵前弊曰效尤。手口共作曰拮据,不暇修容曰鞅掌。手足並行曰匍匐,俯首而思曰低徊。
明珠投暗,大屈才能;入室操戈,自相魚肉。求教於愚人,是問道於盲;枉道以干主,是衒玉求售。智謀之士,所見略同;仁人之言,其利甚溥。班門弄斧,不知分量;岑樓齊末,不識高卑。勢延莫遏,謂之滋蔓難圖;包藏禍心,謂之人心叵測。作舍道旁,議論多而難成;一國三公,權柄分而不一。
事有奇緣,曰三生有幸;事皆拂意,曰一事無成。酒色是耽,如以雙斧代孤樹;力量不勝,如以寸膠澄黃河。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此魏徵之對太宗;眾怒難犯,專欲難成,此於產之諷子孔。欲逞所長,謂之心煩技癢;絕無情慾,謂之槁木死灰。座上有江南,語言須謹;往來無白丁,交接皆賢。
將近好處,曰漸入佳境;無端倨傲,曰旁若無人。借事寬役曰告假,將錢囑託曰夤緣。事有大利,曰奇貨可居;事宜鑒前,曰覆車當戒。外彼為此曰左袒;處事而可曰摸稜。敵甚易摧,曰發蒙振落;志在必勝,曰破釜沉舟。曲突徙薪無恩澤,不念豫防之力大;焦頭爛額為上客,徒知救急之功宏。
賊人曰梁上君子,強梗曰化外頑民。木屑竹頭,皆為有用之物;牛溲馬渤,可備藥石之資。五經掃地,祝欽明自褻斯文;一木撐天,晉王敦未可擅動。題鳳題午,譏友譏親之隱詞;破麥破梨,見夫見子之奇夢。毛遂片言九鼎,人重其言;季市一諾千金,人服其信。
岳飛背涅精忠報國,楊震惟以清白傳家。下強上弱,曰尾大不掉;上權下奪,曰太阿倒持。當今之世,不但君擇臣,臣亦擇君;受命之主,不獨創業難,守成亦不易。生平所為皆可對人言,司馬光之自信;運用之妙惟存乎一心,岳武穆之論兵。不修邊幅,謂人不飾儀容;不立崖岸,謂人天性和樂。
蕞爾么麼,言其甚小;鹵莽滅裂,言其不精。誤處皆緣不學,強作乃成自然。求事速成曰躐等,過於禮貌曰足恭。假忠厚者謂之鄉愿,出人群者謂之巨擘。孟浪由於輕浮,精詳出於暇豫。為善則流芳百世,為惡則遺臭萬年。過多曰稔惡,罪滿曰貫盈。嘗見冶容誨淫,須知慢藏誨盜。
管中窺豹,所見不多;坐井觀天,知識不廣。無勢可乘,英雄無用武之地;有道則見,君子有展采之恩。求名利達,曰捷足先得;慰士遲滯,曰大器晚成。不知通變,曰徒讀父書;自作聰明,曰徒執己見。淺見曰膚見,俗言曰俚言。識時務者為俊傑,昧先幾者非明哲。村夫不識一丁,愚者豈無一得。
拔去一丁,謂除一害;又生一秦,是增一仇。戒輕言,曰恐屬垣有耳;戒輕敵,曰勿謂秦無人。同惡相幫,謂之助桀為虐;貪心無厭,謂之得隴望蜀。當知器滿則傾,須知物極必反。喜嬉戲名為好弄,好笑謔謂之詼諧。讒口交加,市中可信有虎;眾奸鼓釁,聚蚊可以成雷。
萋非成錦,謂譖人之釀禍;含沙射影,言鬼蜮之害人。針砭所以治病;鴆毒必至殺人。李義府陰柔害物,人謂之笑裡藏刀;李林甫奸詭諂人,世謂之口蜜腹劍。代人作事,曰代庖;與人設謀,曰借箸。見事極真,曰明若觀火;對敵易勝,曰勢若摧枯。
漢武內多欲而外施仁義,廉頗先國難而後私仇。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宋太祖之語;一統之世,真是胡越一家,唐太宗之時。至若景泰以呂易嬴,是嬴亡於莊襄之手:弱晉以牛易馬,是馬滅於懷愍之時。中宗親為點籌於韋後,穢播千秋;明皇賜洗兒錢於貴妃,臭遺萬代。
非類相從,不如鶉鵲;父子同牝,謂之聚麀。以下淫上謂之烝,野合奸倫謂之亂。從來淑慝殊途,惟在後人法戒;欺世情濁異品,全賴吾輩激揚。
卷三·飲食
甘脆肥膿,命曰腐腸之藥;羹藜含糗,難語太牢之滋。御食曰珍饈,白米曰玉粒。好酒曰青州從事,次酒曰平原督郵。魯酒茅柴,皆為薄酒;龍團雀舌,儘是香茗。待人禮衰,曰醴酒不設;款客甚薄,曰脫粟相留。竹葉青,狀元紅,俱為美酒;葡萄綠,珍珠紅,悉是香醪。
五鬥解酲,劉伶獨溺於酒;兩腋生風,盧仝偏嗜乎茶。茶曰酪奴,又曰瑞草;米曰白粲,又曰長腰。太羹玄酒,亦可薦馨;塵飯塗羹,焉能充餓。酒系杜康所造,腐乃淮南所為。僧謂魚曰水梭花,僧謂雞曰穿籬菜。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揚湯止沸,不如去火抽薪。羔酒自勞,田家之樂;含哺鼓腹,盛世之風。
人貪食曰徒餔啜,食不敬曰嗟來食。多食不厭,謂之饕餮之徒;見食垂涎,謂有欲炙之色。未獲同食,曰向隅;謝人賜食,曰飽德。安步可以當車,晚食可以當肉。飲食貧難曰半菽不飽,厚恩圖報曰每飯不忘。謝擾人曰兵廚之擾,謙待薄曰草具之陳。白飯青芻,待仆馬之厚;炊金爨玉,謝款客之隆。
家貧待客,但知抹月披風;冬月邀賓,乃曰敲冰煮茗。君側元臣,若作酒醴之麴櫱;朝中冢宰,若作和羹之鹽梅。宰肉甚均,陳平見重於父老;戛釜示盡,邱嫂心厭乎漢高。畢卓為吏部而盜酒,逸興太豪;越王愛士卒而投醪,戰氣百倍。
懲羹吹齏,謂人懲前警後;酒囊飯袋,謂人少學多餐。隱逸之士,漱石枕流;沉湎之夫,藉糟枕麴。昏庸桀紂,胡為酒池肉林;苦學仲淹,惟有斷齏畫粥。
卷三·宮室
洪荒之世,野處穴居;有巢以後,上棟下宇。竹苞松茂,謂制度之得宜;鳥革翬飛,調創造之盡善。朝廷曰紫宸,禁門曰青瑣。宰相職掌絲綸,內居黃閣;百官具陳章疏,敷奏丹墀。木天署,學土所居;紫薇省,中書所蒞。
金馬玉堂,翰林院宇;柏台烏府,御史衙門。布政司稱為藩府,按察司系是臬司。潘岳種挑於滿縣,人稱花縣;於賤鳴琴以治邑,故曰琴堂。譚府是仕宦之家,衡門乃隱逸之宅。賀人有喜,曰門闌藹瑞;謝人過訪,曰蓬蓽生輝。美奐美輪,《禮》稱屋宇之高華;肯構肯堂,《書》言父子之同志。
土木方興曰經始,創造已畢曰落成。樓高可以摘星,屋小僅堪容膝。寇萊公庭除之外,只可栽花;李文靖廳事之前,僅容旋馬。恭賀屋成曰燕賀,自謙屋小曰蝸廬。民家名曰閭閻,貴族稱為閥閱。朱門乃富豪之第,白屋是布衣之家。客舍曰逆旅,館驛曰郵亭。書室曰芸窗,朝廷曰魏闕。
成均辟雍,皆國學之號;黌宮膠序,乃鄉學之稱。笑人善忘,曰徙宅忘妻;譏人不謹,曰開門揖盜。何樓所市,皆濫惡之物;壟斷獨登,譏專利之人。蓽門圭竇,系貧土之居;瓮牖繩樞,皆窶人之室。宋寇準真是北門鎖鑰,檀道濟不愧萬裡長城。
卷三·器用
一人之所需,百工斯為備。但用則各適其用,而名則每異其名。管城子、中書君,悉為筆號;石虛中、即墨侯,皆為硯稱。墨為松使者,紙號楮先生。紙曰剡藤,又曰玉版;墨曰陳玄,又曰龍臍。共筆硯,同富之謂;付衣缽,傳道之稱。
篤志業儒,曰磨穿鐵硯;棄文就武,曰安用毛錐。劍有干將鏌邪之名,扇有仁風便面之號。何謂箑,亦扇之名;何謂籟,有聲之謂。小舟名蚱蜢,巨艦曰艨艟。金根是皇后之車,菱花乃婦人之鏡。銀鑿落原是酒器,玉參差乃是簫名。刻舟求劍,固而不通;膠柱鼓瑟,拘而不化。
鬥筲言其器小,梁棟謂是大材。鉛刀無一割之利,強弓有六石之名。杖以鳩名,因鳩喉之不噎;鑰同魚樣,取魚目之常醒。兜鍪系是頭盔,叵羅乃為酒器。短劍名匕首,氈毯曰氍毹。琴名綠綺焦桐,弓號烏號繁弱。香爐曰寶鴨,燭台曰燭奴。龍涎雞舌,悉是香茗;鷁首鴨頭,別為船號。
壽光客,是妝檯無塵之鏡;長明公,是梵堂不滅之燈。桔槔是田家之水車,襏襫是農夫之雨具。烏金,炭之美譽;忘歸,矢之別名。夜可擊,朝可炊,軍中刁鬥;《雲漢》熱,《北風》寒,劉褒畫圖。勉人發憤,曰猛著祖鞭;求人宥罪,曰幸開湯網。
拔幟立幟,韓信之計甚奇;楚弓楚得,楚王所見未大。董安於性援,常佩弦以自急;西門豹性急,常佩韋以自寬。漢孟敏嘗墮甑不顧,知其無益;宋太祖謂犯法有劍,正欲立成。王衍清談,常持麈尾;橫渠講《易》,每擁皋比。
尾生抱橋而死,固執不通;楚妃守符而亡,貞信可錄。溫橋昔燃犀,照見水族之鬼怪;秦政有方鏡,照見世人之邪心。車載鬥量之人,不可勝數;南金東箭之品,實是堪奇。傳檄可定,極言敵之易破;迎刃而解,甚言事之易為。以銅為鑑,可整衣冠;以古為鑑,可知興替。
卷三·珍寶
山川之精英,每泄為至寶;乾坤之瑞氣,恆結為奇珍。故玉足以庇嘉穀,明珠可以御火災。魚目豈可混珠,碔砆焉能亂玉。黃金生於麗水,白銀出自朱提。曰孔方、曰家兄,俱為錢號;日青蚨,曰鵝眼,亦是錢名。
可貴者明月夜光之珠,可珍者璠璵琬琰之玉。宋人以燕石為玉,什襲緹巾之中;楚王以璞玉為石,兩刖卞和之足。惠王之珠,光能照乘;和氏之壁,價重連城。鮫人泣淚成珠,宋人削玉為楮。賢乃國家之寶,儒為席上之珍。王者聘賢,束帛加壁;真儒抱道,懷瑾握瑜。
雍伯多緣,種玉於藍田而得美婦;太公奇遇,釣璜於渭水而遇文王。剖腹藏珠,愛財而不愛命;纏頭作錦,助舞而更助嬌。孟嘗廉潔,克俾合浦還珠;相如忠勇,能使秦廷歸璧。玉釵作燕飛,漢宮之異事;金錢成蝶舞,唐庫之奇傳。廣錢固可以通神,營利乃為鬼所笑。以小致大,謂之拋磚引玉;不知所貴,謂之買櫝還珠。
賢否罹害,如玉石俱焚;貪得無厭,雖輜珠必算。崔烈以錢買官,人皆惡其銅臭;秦嫂不敢視叔,自言畏其多金。熊袞父亡,天乃雨錢助葬;仲儒家窘,天乃雨金濟貧。漢楊震畏四知而辭金,唐太宗因懲貪而賜絹。
晉魯褒作《錢神論》,嘗以錢為孔方兄;王夷甫口不言錢,乃謂錢為阿堵物。然而床頭金盡,壯士無顏;囊內錢空,阮郎羞澀。但匹夫不可懷壁,人生孰不愛財。
卷三·貧富
命之修短有數,人之富貴在天。惟君子安貧,達人知命。貫朽粟陳,稱羨財多之謂;紫標黃榜,封記錢庫之名。貪愛錢物,謂之錢愚;好置由宅,謂之地癖。守錢虜,譏蓄財而不散;落魄夫,謂失業之無依。貧者地無立錐,富者田連阡陌。
室如懸磬,言其甚窘;家無儋石,謂其極貧。無米曰在陳,守死曰待斃。富足曰殷實,命蹇日數奇。蘇涸鮒,乃濟人之急;呼庚癸,是乞人之糧。家徒壁立,司馬相如之貧;扊扅為炊,秦百裡奚之苦。鵠形菜色,皆窮民飢餓之形;炊骨爨骸,謂軍中乏糧之慘。餓死留君臣之義,伯夷叔齊;資財敵王公之富,陶朱倚頓。
石崇殺妓以侑酒,恃富行兇;何曾一食費萬錢,奢侈過甚。二月賣新絲,五月糶新谷,真是剜肉醫瘡;三年耕而有一年之食,九年耕而有三年之食,庶幾遇荒有備。貧士之腸習黎莧,富人之口厭膏梁。石崇以蠟代薪,王愷以飴沃釜。范丹土灶生蛙,破甑生塵;曾子捉襟見肘,納履決踵,貧不勝言。子路衣敝縕袍,與輕裘立;韋莊數米而飲,稱薪而爨,儉有可鄙。總之飽德之士,不願膏梁;聞譽之施,奚圖文繡。
卷三·疾病死喪
福壽康寧,固人之所同欲;死亡疾病,亦人所不能無。惟智者能調,達人自玉。問人病曰貴體違和,自謂疾曰偶沾微恙。罹病者,甚為造化小兒所苦;患病者,豈是實沈台駘為災。病不可療,曰膏肓;平安無事,曰無恙。
採薪之憂,謙言抱病;河魚之患,系是腹疾。可以勿藥,喜其病安;厥疾勿瘳,言其病篤。瘧不病君子,病君子正為瘧耳;卜所以決疑,既不疑復何卜哉?謝安夢雞而疾不起,因太歲之在酉;楚王吞蛭而疾乃痊,因厚德之及人。將屬纊,將易簣,皆言人之將死;作古人,登鬼籙,皆言人之已亡。親死則丁憂,居喪則讀《禮》。
在床謂之屍,在棺謂之柩。報孝書曰訃,慰孝子曰唁。往吊曰匍匐,廬墓日倚廬。寢苫枕塊,哀父母之在土;節哀順變,勸孝子之惜身。男子死曰壽終正寢,女人死曰壽終內寢。天子死曰崩,諸侯死曰薨,大夫死曰卒,土人死曰不祿,庶人死曰死,童子死曰殤。
自謙父死曰孤子,母死曰哀子,父母俱死曰孤哀子;自言父死曰失怙,母死曰失恃,父母俱死曰失怙恃。父死何謂考,考者成也,已成事業也;母死何謂妣,妣者媲也,克媲父美也。百日內曰泣血,百日外曰稽顙。期年曰小祥,兩期曰大祥。不緝曰斬衰,緝之曰齊衰,論喪之有輕重;九月為大功,五月為小功,言服之有等倫。
三月之服曰緦麻,三年將滿曰禫禮。孫承祖服,嫡孫杖期;長子已死,嫡孫承重。死者之器曰明器,待以神明之道;孝子之枚曰哀杖,為扶哀痛之軀。父之節在外,故杖取乎竹;母之節在內,故杖取乎桐。以財物助喪家,謂之賻;以車馬助喪家,謂之賵;以衣殮死者之身,謂之禭;以玉實死者之口,謂之琀。
送喪曰執紼,出柩曰駕輀。吉地曰牛眠地,築墳曰馬鬣封。墓前石人,原名翁仲;柩前功布,今日銘旌。輓歌始於田橫,墓誌創於傅奕。生墳曰壽藏,死墓曰佳城。墳曰夜台,壙曰窀穸。已葬曰瘞玉,致祭曰束芻。春祭曰禴,夏祭曰禘,秋祭曰嘗,冬祭曰烝。
飲杯棬而抱痛,母之口澤如存;讀父書以增傷,父之手澤未泯。子羔悲親而泣血,子夏哭子而喪明。王裒哀父之死,門人因廢《蓼莪》詩;王修哭母之亡,鄰裡遂停桑柘杜。樹欲靜而風不息,子欲養而親不在。皋魚增感,與其椎牛而祭墓,不如雞豚之逮存,曾子興思。故為人子者,當思木本水源,須重慎終追遠。
卷四
卷四·文事
多才之士,才儲八鬥;博學之德,學富五車。《三墳》《五典》,乃三皇五帝之書;《八索》《九丘》,是八澤九州之志。《書經》載上古唐虞三代之事,故曰尚書;《易經》乃姬周文王周公所系,故曰《周易》。二戴曾刪《禮記》,故曰《戴禮》;二毛曾注《詩經》,故曰《毛詩》。
孔子作《春秋》,因獲麟而絕筆,故曰《麟經》。榮於華袞,乃《春秋》一字之褒;嚴於斧鉞,乃《春秋》一字之貶。縑緗黃卷,總謂經書;雁帛鸞箋,通稱簡札。
錦心繡口,李太白之文章;鐵畫銀鉤,王羲之之字法。雕蟲小技,自謙文學之卑;倚馬可待,羨人作文之速。稱人近來進德,曰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羨人學業精通,曰面璧九年,始有此神悟。五鳳樓手,稱文字之精奇;七步奇才,羨天才之敏捷。譽才高,曰今之班馬;羨詩工,曰壓倒元白。
漢晁錯多智,景帝號為智囊;高仁裕多詩,時人謂之詩窖。騷客即是詩人,譽髦乃稱美士。自古詩稱李杜,至今字仰鐘王。白雪陽春,是難和難賡之韻;青錢萬選,乃屢試屢中之文。驚神泣鬼,皆言詞賦之雄豪;遏雲繞樑,原是歌音之嘹喨。涉獵不精,是多學之弊;咿唔呫畢,皆讀書之聲。
連篇累牘,總說多文;寸楮尺素,通稱簡札。以物求文,謂之潤筆之資;因文得錢,乃曰稽古之力。文章全美,曰文不加點;文章奇異,曰機杼一家。應試無文,謂之曳白;書成繡梓,謂之殺青。襪線之才,自謙才短;記問之學,自愧學膚。裁詩曰推敲,曠學曰作輟。
文章浮薄,何殊月露風雲;典籍儲藏,皆在蘭台石室。秦始皇無道,焚書坑儒;唐太完好文,開科取士。花樣不同,乃謂文章之異;潦草塞責,不求辭語之精。邪說曰異端,又曰左道;讀書曰肄業,又曰藏修。作文曰染翰操觚,從師曰執經問難。求作文,曰乞揮如椽筆;羨高文,曰才是大方家。
競尚佳章,曰洛陽紙貴;不嫌問難,曰明鏡不疲。稱人書架曰鄴架,稱人嗜學曰書淫。白居易生七月,便識之無二字;唐李賀才七歲,作高軒過一篇。開卷有益,宋太宗之要語;不學無術,漢霍光之為人。漢劉向校書於天祿,太乙燃藜;趙匡胤代位於後周,陶谷出詔。
江淹夢筆生花,文思大進;揚雄夢吐白鳳,詞賦愈奇。李守素通姓氏之學,敬宗名為人物誌;虞世南晰古今之理,太宗號為行秘書。茹古含今,皆言學博;咀英嚼華,總曰文新。文望尊隆,韓退之若泰山北鬥;涵養純粹,程明道如良玉精金。李白才離,咳唾隨風生珠玉;孫綽詞麗,詩賦擲地作金聲。
卷四·科第
士人入學曰游泮,又曰采芹;士人登科曰釋褐,又曰得雋。賓興即大比之年,賢書乃試錄之號。鹿鳴宴,款文榜之賢;鷹揚宴,待武科之士。文章入式,有朱衣以點頭;經術既明,取青紫如拾芥。
其家初中,謂之破天荒;士人超拔,謂之出頭地。中狀元,曰獨占鰲頭;中解元,曰名魁虎榜。瓊林賜宴,宋太宗之伊始;臨軒問策,宋神宗之開端。同榜之人,皆是同年;取中之官,謂之座主。應試見遺,謂之龍門點額;進士及第,謂之雁塔題名。
賀登科,曰榮膺鶚薦;入貢院,曰鏖戰棘闈。金殿唱名曰傳臚,鄉會放榜曰撤棘。攀仙桂,步青雲,皆言榮發;孫山外,紅勒帛,總是無名。
英雄入吾彀,唐太宗喜得佳士;桃李屬春官,劉禹錫賀得門生。薪,采也,槱,積也,美文王作人之詩,故考士謂之薪槱之典;匯,類也,征,進也,是連類同進之象,故進賢謂之匯征之途。賺了英雄,慰人下第;傍人門戶,憐士無依。雖然有志者事竟成,佇看榮華之日;成丹者火候到,何惜烹煉之功。
卷四·製作
上古結繩記事,蒼頡制字代繩。龍馬負圖,伏羲因畫八卦;洛龜呈瑞,大禹因列九疇。曆日是神農所為,甲子乃大橈所作。算數作於隸首,律呂造自伶倫。甲冑舟車,系軒轅之創始;權量衡度,亦軒轅之立規。
伏羲氏造網罟,教佃漁以贍民用;唐太宗造冊籍,編裡甲以稅田糧。興貿易,制耒耜,皆由炎帝;造琴瑟,教嫁娶,乃是伏羲。冠冕衣裳,至黃帝而始備;桑麻蠶績,自元妃而始興。神農嘗百草,醫藥有方;后稷播百穀,粒食攸賴。燧人氏鑽木取火,烹飪初興;有巢氏構木為巢,宮室始創。
夏禹欲通神祗,因鑄鏞鍾於郊廟;漢明尊崇佛教,始立寺觀於中朝。周公作指南車,羅盤是其遺制;錢樂作渾天儀,歷家始有所宗。育王得疾,因造無量寶塔;秦政防胡,特築萬裡長城。叔孫通制立朝儀,魏曹丕秩序官品。周公獨制禮樂,蕭何造立律條。堯帝作圍棋,以教丹朱;武王作象棋,以象戰鬥。
文章取士,興於趙宋;應制以詩,起於李唐。梨園子弟,乃唐明皇作始;《資治通鑑》,乃司馬光所編。筆乃蒙恬所造,紙乃蔡倫所為。凡今人之利用,皆古聖之前民。
卷四·技藝
醫士業岐軒之術,稱曰國手;地師習青烏之書,號曰堪輿。盧醫扁鵲,古之名醫;鄭虔崔白,古之名畫。晉郭璞得《青囊經》,故善卜筮地理;孫思邈得龍宮方,能醫虎口龍鱗。
善卜者,是君平、詹尹之流;善相者,即唐舉、子卿之亞。推命之士即星士,繪圖之士曰丹青。大風鑒,相士之稱;大工師,木匠之譽。若王良,若造父,皆善御之人;東方朔,淳于髡,系滑稽之輩。稱善卜卦者,曰今之鬼谷;稱善記怪者,曰古之董狐。稱諏日之人曰太史,稱書算之人曰掌文。
擲骰者,喝雉呼盧;善射者,穿楊貫虱。樗蒱之戲,乃雲雙陸;橘中之樂,是說圍棋。陳平作傀儡,解漢高白登之圍;孔明造木牛,輔劉備運糧之計。公輸子削木鳶,飛天至三日而不下;張僧繇畫壁龍,點睛則雷電而飛騰。然奇技似無益於人,而百藝則有濟於用。
卷四·訟獄
世人惟不平則鳴,聖人以無訟為貴。上有恤刑之主,桁楊雨潤;下無冤枉之民,肺石風清。雖囹圄便是福堂,而畫地亦可為獄。與人構訟,曰鼠牙雀角之爭;罪人訴冤,有搶地籲天之慘。
狴犴猛犬而能守,故獄門畫狴犴之形;棘木外刺而裡直,故聽訟在棘木之下。鄉亭之系有岸,朝廷之系有獄,誰敢作奸犯科;死者不可復生,刑者不可復續,上當原情定罪。囹圄是周獄,羑裡是商牢。桎梏之設,乃拘罪人之具;縲紲之中,豈無賢者之冤。兩爭不放,謂之鷸蚌相持;無辜牽連,謂之池魚受害。
請公入瓮,周興自作其孽;下車泣罪,夏禹深痛其民。好訟曰健訟,掛告曰株連。為人息訟,謂之釋紛;被人栽冤,謂之嫁禍。徒配曰城旦,遣戍是問軍。三尺乃朝廷之法,三木是罪人之刑。
古之五刑,墨、劓、剕、宮、大辟;今之律例,笞、杖、死罪、徒、流。上古時削木為吏,今日之淳風安在;唐太宗縱囚歸獄,古人之誠信可嘉。花落訟庭間,草生囹圄靜,歌何易治民之間;吏從冰上立,人在鏡中行,頌盧奐折獄之清。可見治亂之藥石,刑罰為重;興平之梁肉,德教為先。
卷四·釋道鬼神
如來釋迦,即是牟尼,原系成佛之祖;老聃李耳,即是道君,乃是道教之宗。鷲嶺、祗園,皆屬佛國;交梨、火棗,儘是仙丹。沙門稱釋,始於晉道安;中國有佛,始於漢明帝。
籛鏗即是彭祖,八百高年;許遜原宰旌陽,一家超舉。波羅猶雲彼岸,紫府即是仙宮。曰上方、曰梵剎,總是佛場;曰真宇、曰蕊珠,皆稱仙境。伊蒲饌可以齋僧,青精飯亦堪供佛。香積廚,僧家所備;仙麟脯,仙子所餐。佛圖澄顯神通,咒蓮生缽;葛仙翁作戲術,吐飯成蜂。
達摩一葦渡江,欒巴噀酒滅火。吳猛畫江成路,麻姑擲米成珠。飛錫掛錫,謂僧人之行止;導引胎息,謂道士之修持。和尚拜禮曰和南,道士拜禮曰稽首。曰圓寂、曰荼毗,皆言和尚之死;曰羽化、曰屍解,悉言道士之亡。
女道曰巫,男道曰覡,自古攸分;男僧曰僧,女僧曰尼,從來有別。羽客黃冠,皆稱道士;上人比丘,並美僧人。檀越、檀那,僧家稱施主;燒丹、鍊汞,道士學神仙。和尚自謙,謂之空桑子;道士誦經,謂之步虛聲。
菩者普也,薩者濟也,尊稱神祇,故有菩薩之譽;水行龍力大,陸行象力大,負荷佛法,故有龍象之稱。儒家謂之世,釋家謂之劫,道家謂之塵,俱謂俗緣之未脫;儒家曰精一,釋家曰三昧,道家曰貞一,總言奧義之無窮。達摩死後,手攜只履西歸;王喬朝君,舄化雙鳧下降。
辟穀絕粒,神仙能服氣鍊形;不滅不生,釋氏惟明心見性。梁高僧談經入妙,可使岩石點頭,天花墜地;張虛靖煉丹既成,能令龍虎並伏,雞犬俱升。藏世界於一粟,佛法何其大;貯乾坤於一壺,道法何其玄。妄誕之言,載鬼一車;高明之家,鬼瞰其室。
《無鬼論》作於晉之阮瞻,《搜神記》撰於晉之干寶。顏子淵、卜子商,死為地下修文郎;韓擒虎、寇萊公,死為陰司閻羅王。至若土谷之神曰社稷,乾旱之鬼曰旱魃。魑魅魍魎,山川之祟;神荼鬱壘,啖鬼之神。仕途偃蹇,鬼神為之揶揄;心地光明,吉神自為之呵護。
卷四·鳥獸
麟為毛蟲之長,虎乃獸中之王。麟鳳龜龍,謂之四靈;犬豕與雞,謂之三物。騄駬驊騮,良馬之號;太牢大武,乃牛之稱。羊曰柔毛,又曰長髯主簿;豕名剛鬣,又曰烏喙將軍。鵝名舒雁,鴨號家鳧。
雞有五德,故稱之為德禽;雁性隨陽,因名之曰陽鳥。家狸、烏圓,乃貓之譽;韓盧楚獷,皆犬之名。麒麟騶虞,皆好仁之獸;螟螣蟊賊,皆害苗之蟲。無腸公子,螃蟹之名;綠衣使者,鸚鵡之號。狐假虎威,謂借勢而為惡;養虎貽患,謂留禍之在身。
猶豫多疑,喻人之不決;狼狽相倚,比人之顛連。勝負未分,不知鹿死誰手;基業易主,正如燕入他家。雁到南方,先至為主,後至為賓;雉名陳寶,得雄則王,得雌則霸。刻鵠類鶩,為學初成;畫虎類犬,弄巧成拙。
美惡不稱,謂之狗尾續貂;貪圖不足,謂之蛇欲吞象。禍去禍又至,曰前門拒虎,後門進狼;除凶不畏凶,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鄙眾趨利,曰群蟻附膻;謙己愛兒,曰老牛舐犢。無中生有,曰畫蛇添足;進退兩難,曰羝羊觸藩。杯中蛇影,自起猜疑;塞翁失馬,難分禍福。
龍駒鳳雛,晉閔鴻夸吳中陸士龍之異;伏龍鳳雛,司馬徽稱孔明龐士元之奇。呂后斷戚夫人手足,號曰人彘;胡人醃契丹王屍骸,謂之帝羓。人之狠惡,同於檮杌;人之凶暴,類於窮奇。
王猛見桓溫,捫虱而談當世之務;寧戚遇齊桓,扣角而取卿相之榮。楚王軾怒蛙,以昆蟲之敢死;丙吉問牛喘,恐陰陽之失時。以十人而制千虎,比言事之難勝;走韓盧而搏蹇兔,喻言敵之易摧。兄弟如鶺鴒之相親,夫婦如鸞鳳之配偶。
有勢莫能為,曰雖鞭之長,不及馬腹;制小不用大,曰割雞之小,焉用牛刀。鳥食母者曰梟,獸食父者曰獍。苛政猛於虎,壯士氣如虹。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謂仙人而兼富貴;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是險語之逼人聞。黔驢之技,技止此耳;鼯鼠之技,技亦窮乎。
強兼併者曰鯨吞,為小賊者曰狗盜。養惡人如養虎,當飽其肉,不飽則噬;養惡人如養鷹,飢之則附,飽之則颺。隨珠彈雀,謂得少而失多;投鼠忌器,恐因甲而害乙。事多曰蝟集,利小曰蠅頭。心惑似狐疑,人喜如雀躍。
愛屋及烏,謂因此而惜彼;輕雞愛鶩,謂捨此而圖他。唆惡為非,曰教猱升木;受恩不報,曰得魚忘筌。倚勢害人,真似城狐社鼠;空存無用,何殊陶犬瓦雞。勢弱難敵,謂之螳臂當轍;人生易死,乃曰蜉蝣在世。小難制大,如越雞難伏鵠卵;賤反輕貴,似學鷽鳩反笑大鵬。
小人不知君子之心,曰燕雀焉知鴻鵠志;君子不受小人之侮,曰虎豹豈受犬羊欺。跖犬吠堯,吠非其主;鳩居鵲巢,安享其成。緣木求魚,極言難得;按圖索驥,甚言失真。惡人借勢,曰如虎負嵎;窮人無歸,曰如魚失水。九尾狐,譏陳彭年素性諂而又奸;獨眼龍,夸李克用一目眇而有勇。
指鹿為馬,秦趙高之欺主;叱石成羊,黃初平之得仙。卞莊勇能擒兩虎,高駢一矢貫雙鵰。司馬懿畏蜀如虎,諸葛亮輔漢如龍。鷦鷯巢林,不過一枝;鼴鼠飲河,不過滿腹。
人棄甚易,曰孤雛腐鼠;文名共抑,曰起鳳騰蛟。為公乎,為私乎,惠帝問蝦蟆;欲左左,欲右右,湯德及禽獸。魚游於釜中,雖生不久;燕巢於幕上,棲身不安。妄自稱奇,謂之遼東豕;其見甚小,譬如井底蛙。父惡子賢,謂是犁牛之子;父謙子拙,謂是豚犬之兒。
出人群而獨異,如鶴立雞群;非配偶以相從,如雉求牡匹。天上石麟,夸小兒之邁眾;人中騏驥,比君子之超凡。怡堂燕雀,不知後災;翁裡醯雞,安有廣見。馬牛襟裾,罵人不識禮儀;沐猴而冠,笑人見不恢宏。羊質虎皮,譏其有文無實;守株待兔,言其守拙無能。
惡人如虎生翼,勢必擇人而食;志士如鷹在籠,自是凌霄有志。鮒魚困涸轍,難待西江水,比人之甚窘;蛟龍得雲雨,終非池中物,比人大有為。執牛耳,謂人主盟;附驥尾,望人引帶。鴻雁哀鳴,比小民之失所;狡兔三窟,誚貪人之巧營。風馬牛勢不相及,常山蛇首尾相應。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以其扶之者眾;千歲之龜,死而留甲,因其卜之者靈。大丈夫寧為雞口,毋為牛後;士君子豈甘雌伏,定要雄飛。毋侷促如轅下駒,毋委靡如牛馬走。猩猩能言,不離走獸;鸚鵡能言,不離飛鳥。人惟有禮,庶可免相鼠之刺;若徒能言,夫何異禽獸之心。
卷四·花木
植物非一,故有萬卉之名;谷種甚多,故有百穀之號。如茨如梁,謂禾稼之蕃;惟夭惟喬,謂草木之茂。蓮乃花中君子,海棠花內神仙。國色天香,乃牡丹之富貴;冰肌玉骨,乃梅萼之清奇。
蘭為王者之香,菊同隱逸之士。竹稱君子,松號大夫。萱草可忘憂,屈軼能指佞。篔簹,竹之別號;木樨,桂之別名。明日黃花,過時之物;歲寒松柏,有節之稱。樗櫟乃無用之散材,楩楠勝大用之良木。
玉版,筍之異號;蹲鴟,芋之別名。瓜田李下,事避嫌疑;秋菊春桃,時來尚早。南枝先,北枝後,庾嶺之梅;朔而生,望而落,堯階蓂莢。苾蒭背陰向陽,比僧人之有德;木槿朝開暮落,比榮華之不長。芒刺在背,言恐懼不安;薰蕕異氣,猶賢否有別。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道旁苦李,為人所棄。老人娶少婦,曰枯楊生稊;國家進多賢,曰拔茅連茹。蒲柳之姿,未秋先槁;薑桂之性,愈老愈辛。王者之兵,勢如破竹;七雄之國,地若瓜分。苻堅望陣,疑草木皆是晉兵;索靖知亡,嘆銅駝會在荊棘。
王祜知子必貴,手植三槐;竇鈞五子齊榮,人稱五桂。鉏麑觸槐,不忍賊民之主;越王嘗蓼,必欲復吳之仇。修母畫荻以教子,誰不稱賢;廉頗負荊以請罪,善能悔過。彌子瑕常恃寵,將餘桃以啖君;秦商鞅欲行令,使徙木以立信。
王戎賣李鑽核,不勝鄙吝;成王剪桐封弟,因無戲言。齊景公以二桃殺三士,楊再思謂蓮花似六郎。倒啖蔗,漸入佳境;蒸哀梨,大失本真。煮豆燃萁,比兄殘弟;砍竹遮筍,棄舊憐新。元素致江陵之柑,吳剛伐月中之桂。
捐資濟貧,當效堯夫之助麥;以物申敬,聊效野人之獻芹。冒雨剪韭,郭林宗款友情殷;踏雪尋梅,孟浩然自娛興雅。商太戊能修德,詳桑自死;寇萊公有深仁,枯竹復生。王母蟠桃,三千年開花,三千年結子,故人藉以祝壽誕;上古大椿,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故人托以比嚴君。
去稂莠,正以植嘉禾;沃枝葉,不如培根本。世路之蓁蕪當剔,人心之茅塞須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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