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見網2013年05月20日】
中國繪畫,源遠流長,魏晉南北朝時期已臻成熟,象衛協、顧愷之、陸探微、張僧繇、曹仲達等都是彪炳千秋的畫家。至唐代,國勢強盛,文化藝術極度繁榮,此時的繪畫亦走向輝煌,畫家閻立本、尉遲乙僧、王維、張璪、李思訓、曹霸、陳閎、楊庭光、盧楞枷、梁令瓚、張萱等如群星璀璨,交相輝映,展現出意氣勃發、磊落勁邁的時代風貌。尤其盛唐時期的吳道子更是天才俊發,不僅超越時人,而且被尊為“百代畫聖”,成為中國繪畫史上最卓越的代表。
吳道子,河南陽翟人,少孤,相傳曾學書於張旭、賀知章,未成,乃改習繪畫。漫遊洛陽時,玄宗聞其名,任以內教博士官,改名道玄。他在前人基礎上吸收民間和外來畫風,確立了新的民族風格。其落筆奇偉,筆意精妙,如鋼絲牽盤,恢宏磊落,形神飛動,在唐代已有“冠絕於世,國朝第一”的稱譽。
吳道子早年學顧愷之、陸探微;中年取張僧繇筆法,更為雄健豪放,“行筆磊落,揮霍如蓴菜條”。賦予線條更強的運動感、節奏感,把線的造型和表現能力提高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水平,豐富和完善了民族線描藝術手段。吸取西域畫之長,與民族繪畫中以線造型的傳統特色融合起來。在用色方面,緊密結合造型的特點和線條的輪廓變化,“傅彩於焦墨痕中,略使微染,自然超出縑素”,在焦墨線條中,略施淡彩,稱為“吳裝”。落筆或自臂起,或從足先,都能不失尺度。寫佛像圓光,屋宇柱樑或彎弓挺刃,不用圓規矩尺,一筆揮就,畫圓光毫釐不差。他用狀如蘭葉,或狀如蓴菜的筆法來表現衣褶,有飄動之勢,創造出“吳家樣”,成為繼南梁張僧繇“張家樣”、北齊曹仲達“曹家樣”之後興起的另一種更為成熟的中國釋道美術樣式,被稱為“吳家樣”,標誌著嶄新的民族化的宗教畫以至整個人物畫,已完全成熟。
吳道子亦善山水,筆墨雄放,與當時流行的李思訓父子的精麗縝密的青綠山水不同,亦具裡程碑性質。曾畫嘉陵山水,縱橫三百裡,一日而成,唐玄宗頗為感慨的說:“李思訓數月之功,吳道玄一日之跡,皆極其妙也。”
畫史上素有“吳帶當風、曹衣出水”的美稱。曹仲達,發明了一種剛勁稠疊的筆法,所畫人物的衣衫,都緊貼在人身上,就像人剛剛出水一樣;而吳道子發明的是一種圓轉飄逸的筆法,所繪的人物衣帶,都迎風飄曳,猶如當風舞動。所畫人物衣褶飄舉,線條遒勁,人稱蓴菜條描,具有天衣飛揚、滿壁風動的效果,遂稱“吳帶當風”。他在長安興善寺作畫,長安市民,扶老攜幼,蜂擁圍觀,當看到吳氏“立筆揮掃,勢若旋風”,一揮而就時,無不驚嘆,發出喧呼。
他擅佛道、神鬼、山水、鳥獸、草木、樓閣等,尤精於佛道人物,長於壁畫創作。據載他曾於長安 、洛陽兩地寺觀中繪製壁畫多達300餘堵。除壁畫外,還有大量捲軸畫。據宋代《宣和畫譜》載,宣和年間宮廷中還藏有吳道子捲軸畫93件,但真跡到今天已經無存了。除文獻記述外,還可以通過下列作品了解其藝術風格:莫高窟盛唐172窟《淨土變》、103窟《維摩變》、《道子墨寶》、《送子天王圖》、《朝元仙仗圖》、《孔子行教像》及梁令瓚《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圖》等。
《天王送子圖》又名《釋迦降生圖》,是他的代表作,現存者據說是李公麟臨本。描繪的是佛祖釋迦牟尼降生後,他的父親淨飯王和摩耶夫人抱他去朝拜大自在天神廟,諸神向他禮拜的故事。人物雖多,表情各異,一張一弛,很有節奏;且人物身份、心理、形態刻畫入微。畫面的人物衣飾迎風飄舉,充分體現了“吳帶當風”的特色。這是一個重大的佛教題材,吳道子用線描表現的如此生動,可見他的技藝高超,同時在這裡人物及服飾都完全中國化了。
《朝元仙仗圖》與《八十七神仙卷》相似,取材道教故事,描繪五方帝君朝謁元始天尊的盛大場面,舊傳為吳道子所畫,後定為北宋武宗元,但與吳道子《五聖朝元》相近,當承於吳道子。衣帶飄舞,疏密有致,純以線描,景象宏大,仙人形像刻畫入微,筆墨遒勁洒脫。線條的組合猶如行雲流水,極富節奏感,使你覺的在仙樂聲中,眾神仙腳踏祥雲,御風而來,颯颯有聲。畫面構圖繁複,卻又顯的空靈,達到了以線條替代渲染的高妙境地,是古代線描繪畫藝術的代表。
《孔子行教像》整體符合吳道子畫風,畫中孔子雍容大度,身體稍稍前傾,雙手作揖,謙卑有禮。孔子頭扎儒巾,雙目前視,鬚髮飄逸,透出聖人的智慧。作品用筆提按流轉之間表現了畫家嫻熟的技法,深得“吳帶當風”的精髓。畫面上方題寫:先師孔子行教像;右上方題寫:德侔天地,道冠古今,刪述六經,垂憲萬世;左下方落款:吳道子筆,並加蓋一方印章。
吳道子畫藝高超,立意宏遠,筆法精妙。唐代張彥遠評曰:“自顧陸以降,畫跡鮮存,難悉詳之。唯觀吳道玄之跡,可謂六法俱全,萬象必盡,神人假手,窮極造化也。所以氣韻雄壯,幾不容於縑素;筆跡磊落,遂恣意於牆壁;其細畫又甚稠密,此神異也。”由於其卓越的成就,被尊為“畫聖”,在歷代從事油漆彩繪與塑作專業的工匠行會中均奉吳道子為祖師。畫筆超凡,留下了很多神奇的故事。
黃休復《益州名畫記》載:五代時,後蜀君王孟昶,夜夢一神人,戴破帽,著舊衣,站在大殿台階上,蹺起一隻腳說:“請修理修理。”蜀王驚醒,次日果在殿內發現一幅古畫,畫上人物正是夢中神人。仔細一看,原來畫絹損破一洞,那洞正在神人的右足處。蜀王很驚奇,問這是何人所畫?查後得乃吳道子親筆,於是命人重修此畫。幾天後,復夢畫中神人說:吾已穿上鞋子。
《唐朝名畫錄》載:“嘗於慈恩寺西面廡下畫降魔盤龍。又畫皇宮內殿五龍,其鱗甲飛動,每欲大雨,即生煙霧。”
有一石橋,因吳道子曾在橋上畫過一隻虎得名“臥虎橋”。傳說吳道子隨手在橋上畫了一隻老虎,結果,很長時間也無人敢從橋上經過,直到後來吳道子將畫擦掉,人們才敢過橋。另外據說吳道子還是鍾馗畫的開創者:唐明皇夢鍾馗捉鬼,詔吳道子繪鍾馗,吳道子奉詔作畫,“立筆圖訖以進”,與明皇夢中鍾馗“極肖”。
乾元年間,吳道子尚在,後來就不知所蹤了,據說晚年修道於崑崙山麓的李家溝。
唐朱景玄在《唐朝名畫錄》中品評了唐朝諸畫家“近代畫者,但工一物以擅其名,斯即幸矣,惟吳道子天縱其能,獨步當世,可齊蹤於陸、顧。”張彥遠《歷代名畫記》曰:“國朝吳道玄,古今獨步,前不見顧陸,後無來者。”推許為“張(旭)旣為書顚,吳(道子)宜為畫聖。”又載“張懷瓘云:吳生之畫,下筆有神,是張僧繇後身也。”可謂推崇備至。
他的弟子很多,著名的有盧稜伽、李生、張藏、韓虬、朱繇、翟琰等,形成了強大的吳生畫派,人物畫步入了全盛時期,對後世影響極大。
北宋武宗元、李公麟都承其脈,造詣非凡。元代趙孟頫的人物畫亦高古淳厚。明代唐寅、仇英精工富麗,頗負時譽。明末陳洪綬當為此時又一高峰,影響畫壇百餘年。晚清海上四任,尤任伯年當為此時最著者。其實只是在表面技法上的積累,但脫化之功已經不能與唐宋時相比了,也缺少了唐代那種豪邁剛健之大氣。即便所畫佛道題材,亦失莊嚴神聖。早在明代已趨世俗化,呈下滑趨勢。近代由於受西方現代派和抽象派的影響,人物造型誇張,更加怪異,其實亦已走向了魔變。
宋代之後人物畫漸衰,山水畫卻盛極一時。山水畫體現了神傳文化的另一層面,展現了不同的山川河流、屋宇樓台,反映了對天地宇宙的理解,容納了更多的修煉內涵,境界深遠曠達。近代新文化運動興起,隨著詆毀傳統文化,討伐“四王”,傳統繪畫語言消解,取而代之的是粗筆狂放派。八大、石濤、吳昌碩、齊白石、黃賓虹、張大千等一躍成為此時中國畫正宗。在我們的感覺中,民國幾大家,聲名顯赫,是承前啟後的大家,真正主宰近代畫壇的風雲人物,其地位甚至超過了以往任何畫家。承前啟後不假,大家亦不假,其實盛名有時是舊勢力促成的。無論如何的耀眼奪目,都無法與唐宋相比了。
查近年拍賣記錄,近現代畫成交額以齊白石、張大千、徐悲鴻、傅抱石、李可染等為最;古代畫家以八大山人、鄭板橋、石濤為最。2011年5月齊白石的《松柏高立圖•篆書四言聯》拍出4.255億元的天價,創造了書畫拍賣史上的奇蹟。似乎近代的拍賣市場就是為他們開設的。價格的暴漲和拍賣的成功為他們贏得了無上的榮耀。或許是舊勢力就是這樣借常人之手過份抬高了他們的地位,從而改變了中國繪畫的方向和格局。
早在明代,尚有行家戾家之爭,戾家是業餘人士,與職業化的“行家”相對,意味著文人畫家不以畫為生,而是以畫為寄、以畫為樂。被人說成“行家畫”是很不光彩的。今天早已沒有這些顧慮,已經把能否在市場站住腳、賣出錢才算成功,成為時人的共識。以書畫餬口,本來無可厚非,不依附權貴,是文人寄世的手段,亦是近代可行的運作方式。但藝術走向市場,並被其左右,相應帶來整體藝術的下滑,中共一方面用各種協會組織,將文人園囿;再是商業化的牽制,使藝術迅速走向墮落。北京的潘家園、宋莊等地聚集了全國大量的書畫界人士,做著金錢美夢。
這也是自揚州八家、海上畫派一路鋪就下來的。民國三大家無疑是書畫走入市場的成功者。比如齊白石,近代承前啟後的大家,筆墨簡練,自創紅花墨葉派,貌似簡約,而內蘊深刻,近世鮮有比肩者。估計存世作品當有四五萬幅,數量驚人,且價格最高,是書畫市場的引領者,這裡並非菲薄其人,平心而論,他的畫確實相當不錯,本人很長時間就是學他的畫。尤其欣賞他四十年代所畫草蟲,精絕生動,似乎後來沒有超過的。尤粗細結合,頗有感染力。
畫分三科,表面上反映了人們對事物的不同理解。花鳥畫展現的是生命的鮮活和生機,給人以美的感受。而把草蟲作為主體來描繪,即為後世鋪就此路,才有人去畫蒼蠅蚊子,愈加精細。比如我自己就曾刻意臨習他的草蟲,甚至還選了一些觀察寫生,曾畫了一百隻,號稱《百蟬圖》,意趣和境界其實更低下了,走向了一種迂腐和庸俗之中,愈加小巧,描繪愈微其實入世更深了。只是擺放不同位置,湊成百數,且窮首草蟲,終非高致,實在挖掘不出更深的內涵。覺的池塘一隅,蜻蜓翻飛,或草葉落蟲,當時覺的很難寫成一篇文章,卻可以湊成一幅畫的,用於應酬,唯以塞責,幻想著將來也能賣錢餬口,出於方便省心而為此。所謂商品畫,就是可以大量甚至重複炮製的。而事實上他本人亦無意於國家大事,只以硯田餬口,為養家大量作畫。甚至曾積存了大量只畫草蟲的半成品,後來目力漸衰時,添上草葉即可。中共建政後摧殘文化,鉗制思想,更多的畫家被迫害,人物山水由於題材緣故而變的敏感,花鳥相對更安全些,其實也反映了此題材的淺白。他不是邪黨的人,而能被中共看重和推崇,或許就基於這一點吧。
真正回過頭來看看,與宋代花鳥小品亦有很大的不同,與宋元山水無法相比,和畫聖時代更是不能相提並論了。但由於年代的久遠,作品的缺失,和對傳統繪畫的衝擊,給人以當時繪畫尚處幼稚階段,畫家少而賺的虛名之覺。其實他的輝煌是真實存在的,唐代就被尊為“畫聖”,並非泛泛空洞之語;即便到山水極盛的宋元時代,對其評價亦是極高的。北宋郭若虛說:吳生之作,為萬世法,號曰畫聖,不亦宜哉。元代湯垕也認為吳道玄筆法超絕,為百代畫聖。
蘇軾早年出於個人喜好,推崇詩人畫家王維,曾尊王抑吳,說“吳生雖妙絕,猶以畫工論。”但隨著年齡增長,對吳道子的評價也趨公允,乃至發出“詩至於杜子美,文至於韓退公,書至於顏魯公,畫至於吳道子,而古今之變,天下之能事畢矣”的讚嘆。並言:“道子畫人物,如以燈取影,逆來順往,旁見側出。橫斜平直,各相乘除,得自然之數,不差毫末。出新意於法度之中,寄妙理於豪放之外,所謂遊刃餘地,運斤成風,蓋古今一人而已。”
尊為“畫聖”,並不僅僅他的高超技藝,讓人嘆為觀止的線描藝術。而是由此確立純正的傳統繪畫樣式,奠定的繪畫之正統,其實是為人確立的高標,高山仰止,而為百代師。人物畫在魏晉南北朝蓬勃發展的基礎上,至盛唐出現畫聖吳道子,絕不是偶然的,是神意的安排。他所提煉的更成熟精純的繪畫語言,把線描的表現力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成為中國畫最具特色的表現方式,同時融入了更多的精神內涵。作畫三百多堵,僅佛教經變題材就多達十餘種,《淨土變》、《本土變》、《維摩變》、《降魔變》等,尤以《地獄變相》聞名於世。用高超的手法給人展現了因果輪迴,善惡有報的真理。據載:都人咸觀,皆懼罪修善,兩市屠沽,魚肉不售。可見作品的感染力之強。教化世人,敬德崇善,正是佛法的威力。用純善純美的極具中國特色的線描藝術去表現神佛的偉大,展現天國世界的神聖,這是真正為人開創的大道,同時也是沒有止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