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叢談:詞約意豐為上乘

莊敬


【正見網2016年05月18日】

我國宋朝時代,某詩人寫了一首詠松詩,其中有兩句:“影搖千尺龍蛇動,聲撼半天風雨寒。”受到在場的許多人的讚賞。卻不料座中有個和尚,大搖其頭,不以為然。別人問他有何高見?那個和尚直率地說:這兩句詠松詩,字彩而意少,若要我寫,不需十四字,只用十字即可,就是:“雲影亂鋪地,濤聲寒在空”。一時爭議不休。有個好事者,便專程去請教當時的著名詩人梅堯臣。梅堯臣拈鬚微吟,反覆推敲了一番,最後肯定了和尚的意見道:“言簡而意不遺,當以僧語為優。”(據《詩語總龜》)

梅堯臣在這裡,道出了一個重要的文學見解,就是:優秀的文學作品,應該做到“言簡而意不遺。”這是完全正確的!

文學作品不能夠一味簡短,以致於弄得捉襟見肘,顧前失後,而損害內容。但是,言雖簡而意不遺,詞雖約而意實豐,畢竟是藝術的上乘境地。杜甫的七律《登高》詩,一開始就是“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徊。”只用十四個字,便寫出了風、天、猿、渚、沙、鳥的各種景象或神態,無一字無用場,無一字可刪汰。

文學史上無數的事實證明: “字不得減”與“句有可刪”的藝術效果,是截然不同的。下面舉兩首古人詩,在詩歌批評史上,早就有人加以比較和批評:

王維有《雜詩》,詠曰:“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來日綺窗前,寒梅著花未?”王安石有《道人北來》詩,詠曰: “道人北山來,問松栽東崗;舉手指屋脊,雲今如此長。開田故歲收,種果今年嘗。告叟去復來,耘鉬尚康強。死孤正首丘,遊子思故鄉。嗟我行老矣,墳墓安可忘?”

以上兩首詩的中心思想,都是“遊子思鄉”,並無二致。但王維之作,詞約意豐,“一吟一詠,更有悠揚不盡之致。欲於此下,復贅一語不得。”(趙松谷語)所以,這首詩,千載而下,人們吟誦不絕。而王安石的《道人北來》,則綴語稍多,趣意便覺不遠。(趙松谷語)說得坦率些,就是“詞繁意單”,所以歷來無人重視。因此,李笠翁主張:“意則期多,字唯期少。”陸機主張:“要辭達而理舉,故無取乎冗長。”都是剴切之言。

近些年來,文藝的發展確實令人眼花繚亂。但也出現了一個毛病:唯長是競,欲短不能;摻水太多,未葆精醇。寫詩則長吟不絕,多行累至。好像有“一斛珠璣,萬種深情。”其實就是那麼一點意思,偏要一步三搖,故作姿態。寫小說愛把短篇脹成中篇,硬把中篇拉成長篇。更有甚者,又把一部長篇擴為多卷。而各卷相比,質量是“江河日下”,雖出於一人之手,卻不能“同日而語。”特別是中共制下的電視連續劇,越拍越長,金山淫水,綿延不斷。無怪讀者反映:多集之作,多是“矮子下梯步步低”,未能做到“芝麻開花節節高。”這種貪多求長的創作傾向,不單苦了作者和讀者,同時也糟蹋了藝術本身。

有一位老作家說:“竭力將可有可無的字、句、段刪去,毫不可惜。寧可將作小說的材料,縮成速寫,決不將速寫材料,拉成小說。”至今仍是創作的藥石之言。

浮腫虛胖不算美,
詞約意豐為上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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