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叢談:古代「一字師」是文壇美德

莊敬


【正見網2016年05月21日】

“一字師”,說的是改正一個字的老師。接受意見的人,對改正自己作品中一個字的人,尊為老師。這是虛心受教、尊敬批評者的好態度。是我國古代文壇的一種美德!

三國時代,曹子建曾經說:“世人著述,不能無病。仆常好人譏彈其文,有不善,應時改定。昔丁敬禮,嘗作小文,使仆潤飾之。仆自以才不過若人,辭不為也。丁敬禮謂仆:‘卿何所疑難?文之佳惡,吾自得之,後世誰相知定吾文者邪?’吾常嘆此達言,以為美談。”

曹子建的這段議論,無疑是正確的。但所引丁敬禮的一番客氣話,卻遭到清代史學家章學誠的“指摘”。章學誠說:“文辭非古人所重,草創討論,修飾潤色,固已合眾力而為辭矣。期於盡善,不期於矜私也。丁敬禮使曹子建潤色其文,以謂後世誰知定吾文者,是有意於欺世也。存其文而兼存與定之善否,是使後世,讀一人之文,而獲兩善之益焉,所補豈不大乎?”

文學批評史上,留紿我們的一字之師的故事,正是既存原稿,又存修改後的清稿,使我們從中“獲兩善之益”的、頗值珍貴的東西。

我國古籍中,關於一字師的記載,相當多。例如:

唐代李相(見《唐摭言•切磋》)宋代楊萬裡(見《鶴林玉露》十三)皆稱一位小吏,(替自己改正文字)為一字師;唐代李頻,稱方干(見《葆化錄》),僧人齊己,稱鄭谷(見《五代史補》),宋代曾吉父,稱韓子蒼(見《竹坡詩話》三),張泳稱肖楚才(見《鼠璞》),元代薩天錫稱山東叟(見蠖齋詩話》)為一字師,等。

其中,唐代李相讀《春秋》,讀了錯別字;宋代楊萬裡以“於寶”當“干寶",認了錯別字。這兩個故事,跟寫作中比較兩種不同的寫法,從而提高欣賞水平與寫作能力,關係不大。

且舉幾個比較有趣的例子:

例一,元代薩天錫詩:“地濕厭聞天竺雨,月明來聽景陽鍾。”膾炙於時。但山東一叟,鄙之。薩天錫往問其故。對曰:“此聯固善,但‘聞’、‘聽’二字,都是一個意思:重複了,必須改換!”薩天錫又問,應當改以何字?叟徐曰:“看天竺雨。(把聞天竺雨,改成看天竺雨)”薩天錫疑“看雨”字有無先例?叟曰:“唐人有:林下老僧來看雨。”這就是先例。薩天錫俯首拜他為一字師。

這位老叟的意見是對的。但他沒有學過語法,不懂得雨只可看,無法聞;古人詩中雖有“聽雨’’的說法,不過那是約定俗成寫聽雨聲。所以“聞雨”是屬於“動賓不當”的語法錯誤,那位老叟是改對了字,但未講准理。

例二,肖楚才任職溧陽縣,張乖崖作牧,一日召食,見公几案有一絕句雲;“獨恨太平無一事,江南閒殺老尚書。”肖楚才為張乖崖改“恨”為“幸”字。張乖崖視稿,曰:“誰改吾詩?”左右以實對。肖楚才曰:“與公全身!公功高位重,奸人側目之秋,且天下一統,公獨恨太平,何也?”公曰:“肖弟乃吾一字之師也!"

“奸人側目之秋”,這同中共四人幫專橫,頗相類似。天下一統,而張乖崖卻寫“恨”太平,那不被定為亂臣賊子、“顛覆國家罪”—— 才怪呢!

例三,這是五代時僧人齊己的例子。他有一首《早梅》詩,全詩如下:

萬木凍欲折,孤根暖獨回。
前村深雪裡,昨夜數枝開。
風遞幽香去,禽窺素艷來。
明年猶應律,先發映春台!

詩人鄭谷,讀了這首詩後,說:“數枝非早,不若一枝佳耳!"題目既然作《早梅》,看來,鄭谷的修改意見是正確的。齊己立刻下拜,人們遂以鄭谷為齊己的一字師。後人對此評論道:“詩改一字,界判天人。”有如“光弼臨軍,旗幟不易,一號令之,而百倍精采!”

總上所論:所有的一字之師的故事,改詩者固然高明,而原作者也都是當時文壇名流。難怪前人曾說;“作詩者勿自滿!若讀者詆訶,則易之。”

欣然應諾,從善如流。能如此者,是謂達人!(千人之諾諾,不如一士之諤諤…) 

添加新評論

今日頭版

文明新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