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漫談

正則


【正見網2025年02月22日】

「嫁得瞿唐賈,朝朝誤妾期。早知潮有信,嫁與弄潮兒。」唐代詩人李益的這首《江南曲》充滿了民歌般的生活氣息。

說的是一位婦女後悔嫁給商人,她獨守空閨心情苦悶,甚至生出了不如嫁給弄潮兒的想法,因為至少潮水有信,定期而來,不用忍受別離之苦。但仔細想想,這句話不和現在夫妻間拌嘴時,妻子的那句「早知道你這樣,當初我真不該嫁給你。」的埋怨相似嗎?這種穿越時空的「似曾相識」著實讓人忍俊不禁。

那麼弄潮兒是否是那婦人託付終生的首選呢?古代的弄潮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說到弄潮,我們不得不提到春秋時期的伍子胥。當年楚王聽信讒言殺了伍子胥的父親和哥哥,伍子胥便奔逃到了吳國。在吳國他受到了吳王闔閭的重用,後來他輔佐吳王攻楚,大敗楚國,又幫助吳國打敗越國,最後吳王聽信讒言賜死了伍子胥,並用皮革包裹伍子胥的屍體丟入了錢塘江。伍子胥的一生跌宕起伏,建立了巨大的功勳卻屢受讒言,最終葬身於江濤之中,令人不勝感慨。

傳說伍子胥的屍體隨波沉浮,激起洶湧的潮水,有人看到伍子胥的英靈乘素車白馬立於潮頭之上,後人便因此為伍子胥立廟祭祀。「吳王既賜子胥死,乃取其屍盛以鴟夷之革,浮之江中。子胥因流揚波,依潮來往,盪激堤岸,勢不可御。或有見其銀鎧雪獅,素車白馬,立在潮頭者,遂為之立廟。每歲仲秋既望,潮水極大,杭人以旗鼓迎之。弄潮之戲,蓋始於此。」(《西湖夢尋》明·張岱)每到秋季海水開漲,江潮回溯,錢塘江就會形成極具特色的大潮。在黃曆八月十五,潮水大漲之際,杭州人會持旗鼓迎接伍子胥。

「其初出海門時,僅如銀線,既而玉城雪嶺,際天而來,而聲如雷霆,震撼激射,吞天沃日,勢極雄豪。杭人百十為群,伺潮出海門,執旗泅水上以迓潮神,謂之『迎潮』。或有手腳執五小旗,踏浪翻濤,騰躍百變,謂之『弄潮』。」(《西湖竹枝集》元 楊維禎)宋朝時,人們從「迎潮」的敬神活動中,分化出了「弄潮」的技藝。「迎潮」仍然保留了特定的祭祀含義,而「弄潮」則已經成為善水之人的一種技藝表演,因其驚險刺激又往往非常奪人眼球。

宋代的周密曾觀賞過一次弄潮表演,「吳兒善泅者數百,皆披髮文身,手持十幅大彩旗,爭先鼓勇,溯迎而上,出沒於鯨波萬仞中,騰身百變,而旗尾略不沾濕,以此誇能。」(《武林舊事》)在鯨波萬仞中,騰身百變,身上的旗卻不沾濕,弄潮兒的技藝之高超讓人瞠目結舌,不怪說兩岸熱鬧非凡「江幹上下十餘裡間,珠翠羅綺溢目,車馬塞途,飲食百物皆倍穹常時,而僦賃看幕,雖席地不容間也。」(《武林舊事》)值得注意的是,弄潮兒披髮紋身的形像,似乎並非人們印象中的良善之輩。

宋人潘閬也曾有過觀弄潮的經歷,每每回憶起來,仍感到後怕。「長憶觀潮,滿郭人爭江上望。來疑滄海盡成空,萬面鼓聲中。弄潮兒向濤頭立,手把紅旗旗不濕。別來幾向夢中看,夢覺尚心寒。」(《酒泉子》)

弄潮人憑藉高超的技藝不但得到了鄉人的寵愛,還賺的盆滿缽滿。「而豪民貴宦,爭賞銀彩。」(《武林舊事》),「一躍而登,出乎眾人之上者,率常醉飽自得,且厚持金帛以歸,志氣揚揚,市井之人甚寵善之;其隨波上下者,亦以次受金帛飲食之賞。」(《杭州志》)

但弄潮終究是一門非常危險的技藝,所以往往有被潮水吞沒的弄潮兒。北宋治平年間,臨安太守蔡端明作《杭城戒弄潮文》:「鬥牛之分,吳越之中,唯江濤之最雄,乘秋風而益怒,乃其俗習於此,觀游厥有善泅之徒,競作弄潮之戲,以父母所生之遺體,投魚龍不測之深淵,自為矜誇,時或沈溺,精魄永淪於泉下,妻孥望哭於水濱,生也有涯,盍終於天命,死而不弔,重棄於人倫,推子不忍之心,伸爾無窮之戒,所有今年觀潮並依常例,其軍人百姓輒敢弄潮必行科罰。」

蔡端明指出,弄潮兒為炫耀技術而不顧生命危險,更不顧父母妻兒的行為有違倫常,於是便下令禁止。可是,禁令的效果卻不甚理想,弄潮之風仍難以絕跡。

不過雖然官方沒有辦法絕禁,但弄潮者貪圖私利,引導人以刺激和娛樂的方式背離敬神的內涵,最終觸怒了神靈。「久之,海神若怒,曰:『錢塘之潮,天下至大而不可犯者,顧今嗜利之徒,娛弄以徼利,獨不污我潮乎?』乃下令水府懲治禁絕之。前以弄潮致厚利者頗溺死。自是始無敢有弄潮者。」(《杭州志·錢塘觀潮記》)弄潮獲利的人溺死者頗多,弄潮活動竟然就這樣漸漸沒落了。

不得不說,傳統習俗的興起多源於對神的崇敬,而其衰落也多因人喪失了對神的信仰,這不得不說是一次歷史教訓。

可笑的是,如今的中共經常使用「弄潮兒」一詞來形容其所謂的「先鋒」人物。仔細想來,他們與「狎濤輕生不自憐」的弄潮之人一樣,變異傳統,趨利自負,戰天鬥地,誹謗神靈,其大機率也會「以弄潮致厚利者頗溺死」的結局收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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