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家來信:第三章 專管(7)

雲昭


【正見網2015年05月12日】

七、魯大慶擦了宣誓欄

1

“不好了!出大事兒了!”

余曉航聽見劉二喜喊起來,一看,魯大慶正端著盆,用毛巾把宣誓欄上的簽名給擦去了一大半。

擦宣誓欄是魯大慶蓄謀已久的行動。過完“十一”不久的一天早上,洗漱的時候,魯大慶拿著事先準備好的濕毛巾,徑直走到宣誓欄前,擦掉了上面連自己名字在內的很多法輪功學員的名字,還沒擦完,就被劉二喜發現了。

“出大事兒了!”

劉二喜一把拽住魯大慶,踹了他一腳,很使勁的一腳。

魯大慶盯著劉二喜:

“狗!”

劉二喜有些害怕,小聲說,“如果我不打你,我就要挨打了。”

當班警察都來了。

“我寫的‘三書’作廢!我的宣誓作廢!愛怎麼樣怎麼樣!”魯大慶有些激動。

“你不就想死嗎?”高原打了他幾個電炮,“看我不整死你!在我班上給我折騰!”

鼻子和嘴一下就出血了,魯大慶被打趴在地。

黑色的皮鞋踩在他身上,郝隊長也動手了,他很結實,據他自己說會散打,但魯大慶感覺他的腿腳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

魯大慶閉上眼睛,心裡想著,“大不了一死,隨便打吧,打死算了,活著更痛苦,我要做李洪志師父的弟子。”

但是於愛江不會讓魯大慶死。

2

剛從外地學習回來的於愛江,已經是馬三家的“優秀幹警”、做轉化工作的“專家”了。“過去,馬三家女所的轉化工作比男所做的好,男所轉化不了的都往女所送”,現在,三大隊也趕上來了,積累了很多經驗,通過與兄弟單位的交流,於愛江對自己的“轉化工作”信心十足。

他叫來了李勇和秦偉利,給魯大慶上抻床。

二十分鐘後,從抻床上下來的魯大慶一動不動,幾個“四防”也弄不動他,魯大慶長的膀大腰圓。

“趕緊!”

於愛江對“四防”嚷起來,“趕緊給他活動活動!不然就廢了!”

幾個“四防”上來,踩胳膊,踩腿,把他的腿抬起來九十度,來回來去的彎,挨排兒捏他的每根手指頭。

魯大慶閉著眼睛,還是不動。

胥大夫過來了。量血壓。

“沒事兒。”合上鐵盒他就走了。

魯大慶的身體可以繼續承受抻床,於愛江放心了。

接著來。

這次時間加的很長,看到魯大慶不動了,李勇小聲說,好像昏過去了。

於愛江看看秦偉利,秦偉利就上前扒拉魯大慶,沒有反應,手冰涼,翻翻眼皮,碰碰鼻子,把把脈,最後他對於愛江搖了搖頭,於愛江這才示意放下魯大慶。

“四防”蹲在他身邊,掐人中,扶他坐起來,給他灌水。接著給他活動腿和胳膊,魯大慶任其擺布。“四防”們把他胳膊搭在他們肩頭,讓他走路,他還是不動,他們就拉著他蹲、起立,幾個人都出汗了也沒辦法,最後把他拖回特管室,扔到床上。

工業氧氣瓶被推進了特管室,胥大夫又來了。

檢查,最後胥大夫終於慢悠悠的說:

“心臟不是太好,不適合上抻床。”

那天睡覺很早,從那以後不再上抻床了。

到能站起來的時候,魯大慶就給掛上了。站在床邊,胳膊伸直,雙手戴銬掛起來,除了吃飯、大小便,直到睡覺就這樣一直站著。

從那時起,魯大慶就開始了他長達八個月的“大掛”生活。

3

“還上什麼廁所,有屎尿憋著!”

及時解個手,吃上一頓飽飯,這都是奢望了。

於愛江說,“就你這體格,得有一百六七十斤,餓些日子沒問題,又不幹活兒,吃那麼多幹啥?”

早晨的一塊“大發”和一勺粥,頂一天,中午沒有飯,已經幾個月了,晚上也開始斷頓。

深夜睡覺以前,魯大慶餓得頭昏眼花,肚子剛開始還咕咕叫,後來不叫了,叫也沒的吃。

渴了不敢喝水,越喝越餓,除非實在口渴,魯大慶才要水喝。

“四防”不願意給他水,一是不願靠近他,太髒、太臭,二是喝水後又要撒尿了,給他們找麻煩。

為了增加掛的時間,於愛江規定除非大便,不許放他下來。

以前每次撒尿還能趁機下來活動活動,現在小便也讓“四防”接了,因為接尿,兩個“四防”經常互相推諉,誰也不願意接尿。

一次給他解褲子,那個接尿的當時就吐了,“太臭了!”幾個月不洗臉刷牙、不洗澡不換內衣,被污泥和汗水浸透的褲子硬邦邦的,氣味難聞極了。

胥大夫經常對魯大慶說,“就你這體格,沒事兒。”但輪到於愛江不當班時,胥大夫就叫“四防”給魯大慶打份飯吃。

“今天星期天,給你打份飯吧。”

魯大慶感覺自己“真象是要飯的”。他向“四防”討要他們吃剩的東西,他們喝剩的湯底他也想喝,他不嫌,“只要能對付肚子少挨餓就行,只要有勁兒站著就行,不能屈服”。

看他可憐,“四防”有時也給他多打一塊“大發”。

想起一個給過他餅乾的“四防”,魯大慶總是很內疚。

那是福建的一個小偷兒,他動作飛快的把餅乾塞進魯大慶的衣服裡,囑咐他,“一會兒到廁所吃去!”

不知被誰告發了,調出監控後,給魯大慶吃餅乾的事兒就被發現了,那人被電棍電了很長時間。從那兒以後,沒人再敢給他東西吃了。

魯大慶看見“四防”把吃不了的“饅頭”塞進方便麵袋裡,帶出去扔了。

  

4

2009年,馬三家的冬天。

特管室門上的小窗貼著半透明的花紋紙,不許其他勞教往裡看,不許開門。屋裡氣味渾濁,“四防”只好開窗放空氣,寒風颳了進來。

魯大慶的手凍傷了,碰到銬子就疼到骨頭裡。

站在背陰處的魯大慶想,籠養的牲畜在籠子裡還能轉兩圈呢,自己被掛著一步都動不了。白天,他看著溫溫的陽光從窗子斜進來,照在看管他的“四防”身上。

等到下午,陽光慢慢挪到魯大慶的肩膀上,雖然只有一小會兒,還是有些暖意的。挪到房門的時候,陽光就變的稀薄了,很快黯淡下去,慘白的日光燈開始亮起來,冬天外面黑的早。

魯大慶每天都是最後一個睡覺。

“於大說了,不到點不能把你放下來。”

李勇總是這樣說,輪到他值班時,魯大慶就更難受一些。好不容易熬到睡覺的時間,早上不到四點又被第一個弄醒了,魯大慶感覺好像還沒睡呢,又給拉起來掛上了。

5

一直不認錯,於愛江不讓魯大慶睡覺了。過了半夜十二點,也不放他下來,第二天又是一宿。

每隔一小時,大閘門就嘩啦啦響一次,警察查崗,簽到,這是筒道夜裡有規律的聲音,偶爾還有警察罵罵咧咧打“四防”的聲音,有的夜班“四防”偷著打盹兒。

白天亂亂鬨鬨的還好過一些,夜裡就不好過了,天快亮那一段時間最難熬,分分秒秒都好像膠住了一樣。值班警察沒了聲響,“四防”耷拉著腦袋,只有慘白的日光燈照著魯大慶,死一般寂靜。

後半夜又冷又餓,魯大慶渾身哆嗦起來。

這樣掛著身體真苦啊,但魯大慶一想到在宣誓欄前宣誓,那比殺了他還痛苦。

身體雖然苦,又挨餓,但不用宣誓,不用看誹謗大法和師父的電視,不用喊污辱大法的口號,不用寫“三書”,不用蹲著和警察說話,不用跪著疊“假相被”,不用因為床單上的一個褶沒鋪平而挨打,不用沒完沒了的坐大廳背“23號令”了,……這樣想想,魯大慶寧可天天上“大掛”。

這次於愛江吩咐“四防”,繼續不讓他睡覺,又是一夜,於愛江的話就像聖旨,沒人敢放他下來。

這天值班的警察是隊長老安頭,他年齡最大、工齡最長,一輩子也沒混上個小官兒當,雖然無權,卻沒人敢惹他。

“睡覺!幾點了還不睡覺,睡覺!”老安頭喊“四防”。

“於大不讓他睡。”“四防”說。

“把人放下來!”

“於大不讓放。”

“給我放下,聽見沒有!”

老安頭罵起來:“我都快退休了,別在我班上出事兒!死我班上咋辦!”

“聽見沒有?過來拿(手銬)鑰匙!要不我自己過去了!”

縣官不如現管,“四防”不敢不聽。

這樣,魯大慶終於睡上了四個小時,他已經幾十個小時沒睡覺了。

第二天,於愛江踢門就進來了,上去對著魯大慶就踹,“算你小子便宜,這次沒整死你,以後別想有這種好事了,你不是有剛兒嗎?這就成全你。我看誰再敢放你下來睡覺……”

6

腳面一按一個坑,變成了紫色,魯大慶的小腿和腳全腫了。

“躺一躺吧。”胥大夫說。

於是魯大慶平躺下來。

剛枕上枕頭,於愛江來了。

他翻開魯大慶的褲子,按了按他的腿,用雙手把魯大慶的枕頭撤下來,然後給他墊在腳下,“墊高才能消腫呢,這樣好的快”。

高墊雙腳,伸展開四肢,魯大慶仰面躺著,從來還沒有大白天就這麼舒服呢。

不一會兒,高原來了,拿來了開口器。魯大慶很奇怪,我沒絕食呀,怎麼給我戴開口器?

這是於愛江的指示。

嘴一下就給撐開了,上顎流出很多液體,堵住了嗓子眼兒,咳嗽不了,吐不出來,太陽穴疼,腦袋也疼,頭蓋骨象裂開了一樣,魯大慶呼吸困難,身體不由自主的亂動。

“四防”看他象條離開水的魚一樣折騰,趕緊找隊長。

胥大夫來了。

“心臟不好,不適合用開口器。”

於是,魯大慶又被掛上了。

天天閉眼站著,魯大慶默念正法口訣。

所部領導來檢查的時候,突然一個掄拳,狠狠的砸向他胸口,魯大慶還是沒睜眼。

領導走後,疼痛難忍的魯大慶問“四防”:
“誰打我?”
“所裡的教導員。”

第二天早上,魯大慶心臟難受,被打過的地方非常疼,他大口喘著氣,“四防”去請示了兩次,都沒有放他下來。於愛江值班,他想試一下魯大慶的極限。

魯大慶感覺心臟疼,疼、疼、疼……後來熱,火燒火燎的熱、熱、熱……血往上沖,呼吸困難,魯大慶感覺連接心臟的線好像快斷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象氣球一樣,慢慢的飄起來,飄向一個巨大的黑洞,黑洞漸漸的變亮,越來越亮,他愜意的向上飄,越來越高,俯身遙望,日光燈下,有個穿著勞教服的他銬在架子床上,人已經癱下去了,“四防”慌張的跑出門,在喊警察……

“快放下來!”

於愛江親自跑過來,“快點!快把他放到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魯大慶突然感到一沉,瞬間就落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又能感受到心臟的絞痛了,他活過來了。

幾天後,於愛江看魯大慶沒事兒,又給他“掛”上了。

7

王維民帶魯大慶去接見室的時候,魯大慶還以為是家裡人來看他呢。

來的不是家人,是家鄉縣法院的人,魯大慶的媳婦提出離婚了。

離婚的理由:一是魯大慶被勞教,不能照顧家,媳婦一人帶著孩子,沒有男人無法生活;二是婆婆去世,媳婦夜裡一個人睡覺害怕。

法院讓魯大慶簽字,魯大慶不簽。

王維民送他回去的路上告訴他,你媳婦和你哥哥上次來過了,還給你帶了餃子,你改造態度不好,也不能讓他們見你呀。

8

只有想到師父魯大慶才會難受,而且落淚。

他想起師父講法的聲音,慈悲而洪亮,不知不覺又落淚了,眼淚止不住的流。

站立中,有時實在無法堅持,師父就點化他做“金猴分身”(法輪功第一套功法動作),戴著手銬煉了一會兒功,很快他就有了力氣,有時他想“抱輪”(法輪功第二套功法)的動作,一個動作能想一個多小時,也舒服一些。

忍不住打個盹兒,一覺醒來,他看看自己,膝蓋居然都不彎,整個身體還是直直的。

十年沒看過書了,可惜會背的法太少。他只記得一些經文的片段,九字真言(法輪大法好真善忍好)和剛剛知道的正法口訣(法正乾坤,邪惡全滅。法正天地,現世現報)。

但他發現,只要念誦師父的任何一句話,法的威力就無窮無盡。

開始念力很微弱,多次默誦後,他就感到法帶著強大的威力,從生命的最深處穿透過來,灰暗陰邪的物質在法光照射下煙消雲散,他的整個空間場越來越純淨,空明中開始轟鳴,那是法輪在旋轉了,神威轉動,通天徹地,震懾蒼宇大穹,強大的能量通透全身,就像過電一樣,一層一層快速的從裡向外擴散,他感到自己在宇宙中層層突破。

他被高能量物質充實著,巨大的能量場與宇宙貫通,餓、渴、困、乏、冷等等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制約,銬子打開了,滯重的肉身飄在曠宇中,輕的象一片羽毛,漸漸的,內心也越來越空無寧靜,神聖的光輝籠罩著他,美妙殊勝,難以言表……

“魯大慶!魯大慶!”

一個急促的聲音在呼喊他。

霎那間,他感覺自己飛速的穿越了漫漫時空回到人間,回到了馬三家教養院的特管室。

原來是李萬年,他找機會進了特管室,迅速把一截火腿腸塞進了魯大慶的嘴裡:“趕快吃!別讓人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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