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家來信:第四章 回家(2)

雲昭


【正見網2015年05月15日】

二、妹妹來了

1

一群黑衣人圍著一個人暴打,開始看不清打的是誰,漸漸母親認出來了,被圍在中間的不是兒子嗎?雙手被銬的張良被一腳腳踢踹著,每一下好像都踢在母親身上,拐帶著她的五臟六腑翻江倒海,母親呻吟起來,但她看見張良蜷縮在地上,不吭氣。
醒來後,似乎還躺在冰涼的地面上,母親冷到骨子裡,前胸後背還在隱隱作痛,她想,如果能把痛苦轉到我身上也行啊。
夢境真切,怎麼回事兒呢?最後一封從八大隊發來的信中,兒子說在勞教所裡一切都好啊,可是她怎麼會做這麼一個夢呢?
快兩年沒見兒子了,小蘭連續三次去馬三家都沒見到,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兒?怎麼會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不久就有了消息。
“張良正在馬三家遭受虐待,已經被折磨的不行了。”一個陌生人給妹妹打了電話:“快點去救你哥吧,再不救他就沒命了。”
妹妹開始也很奇怪,哥哥在八大隊時打過一個電話,還給母親寫過幾封信呢,信裡說的是一切都好,不要她們掛念啊。
陌生人說,那是安慰你們,如果寫真實情況,勞教所就不讓發信了。

妹妹想,2008年8月,不許會見,因為開奧運會;2008年11月,不許會見,沒有理由;12月,還是不許會見,說是“表現不好”。什麼是“表現不好?”表現不好就會被折磨嗎?
陌生人說自己剛從教養院裡出來,是張良把妹妹的電話給了他。

母親感到陌生人說的是真的,因為和自己做的夢一樣,自己做夢一向都准。
她的兒子拗,她非常了解,馬三家是邪的了不得的地方,他們會打他的,而且張良會不吭氣,小時候兒子就這樣,誰欺負他他都不吭氣。

怎麼辦呢?連續幾天她都心神不定,坐臥不寧,奇怪的是,母親腦子裡突然就冒出一句話:王者不死,王者不死。
這是哪兒來的一句話呢,這句話她從來也沒看到過,也沒聽到過,她不知是從哪裡來的,甚麼意思呢?但從那以後她就安下心來,心想,兒子是王,不會死的。

算命是沒有用的,就是算出來,能解決問題嗎?陌生人讓她們趕快想辦法。
她的心一下就飛到馬三家了,她想去看兒子。

上次母親從馬三家回來,張良的繼父就中風了,繼父的兒子惦記他父親的遺產,就到干休所舉報母親,說她藏有法輪功書籍,還誣告說她虐待繼父,後來家被抄了,干休所還找母親談話。這個時候母親是不能拋下中風的繼父不管的,她只好讓小蘭去看張良。

在醫院裡,母親一邊給中風的繼父餵飯,一邊想著,幾千裡外的馬三家,應該比這邊冷吧,也不知兒子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2

高原進了特管室,突然就給張良卸了一隻銬子,然後拿出手機對著他:
“來,給你拍個照。能不能高興點啊?”
張良活動了一下,勉強抬起手臂,用剛剛卸了銬子的手做了個手勢。他不知高原要干什麼。
照完相,銬子又給扣上了。
高原一走,李萬年就湊過來,悄聲說:好像是你家來人了。

又一次從千裡之外,妹妹趕到了馬三家,在接見室外要求接見。
隆冬的馬三家下起了大雪,妹妹不停的跺著腳,站在原地等候。
佇立在雪中,腳都凍木了,小蘭等來的是冷冰冰的一句話:張良表現不好不能接見。再問,還是那句話,“表現不好,不能見。”

張良在教養院兩年了,一直不讓接見,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這次我必須見到人,妹妹堅持著。
後來,一個大高個兒警察出來了,他給她看了用手機給張良拍的照片,人活著呢。
照片中的張良,身穿桔紅色勞教服,舉起一隻胳膊用手做了一個V字形手勢,精神還好,人非常非常瘦,照片只截取了張良的側半身和一隻胳膊。

3

照片上的張良怎麼瘦的都脫相了?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兒,妹妹非常擔憂哥哥的身體。
連死刑犯都有會見家屬的權利,家屬也有探視的權利,教養院憑什麼剝奪這些權利呢?妹妹找了律師。

妹妹和律師再次趕到馬三家是2010年3月。
快春天了,教養院裡的積雪還沒有化,積雪上凍了一層冰,上面覆蓋了一冬天的塵土。
院部大樓裡的人態度冰冷,好在有個律師陪著,妹妹不害怕。

警察還是那句話:張良表現不好,就是不能見。
律師拿出《勞動教養試行辦法》,指著關於會見的條款對警察說,不讓會見是違反法律規定的,作為一名人民警察應該嚴格依法辦事。
“如果按法律辦事,這兒不就成了菜市場了?”警察脫口而出。
律師愕然了,氣憤的說道:“不依法辦事,才會成為菜市場!”

連續幾天,妹妹和律師去相關部門請求、交涉。
教養院領導終於露面了,說“你們不就是想看一看人嗎?把張良送到操場上你們看一眼就行了。”
這是會見嗎?難道所有被監管的人會見都是這種方式嗎?不行,妹妹不同意。

4

終於有了第一次“會見”。
接見室只有妹妹一個人,為了提前看到哥哥,她跑到離門最近的位置向外張望。
遠處一步一拐的走過來一個人,在門口的小台階下,他很費力的抬起腿,還是搭不上來,後面一個警察攙扶他上來了。
妹妹的眼淚流下來,是哥哥。
她喊起來:“哥!”

張良聽到了喊聲,看到有人在接見室裡向他揮手,看不清是誰,直到進了房間,張良才知道確實是妹妹來了。
慢慢挪到能用對講機談話的地方坐下,隔著玻璃,張良比較清楚的看到了妹妹的臉,滿臉的淚水。

不允許他們用對講機講話,他們只能隔著大玻璃互相看一看,大玻璃下面有個遞東西的小口,他們的聲音只能從那裡傳遞。
愣愣的看了好一會兒,他才叫了聲,“小蘭,你來了。”然後就不知道說什麼了。長期不說話,張良反應有些遲鈍。

妹妹看哥哥表情呆滯,就一個勁的趴在小口上給他說話,說了好多好多,說家鄉變化可大了,新建了高速路什麼的,好像是在喚醒他的記憶一樣。
表情僵硬的張良,象個失憶者,一直聽她說。

憋了半天,張良又問了一句:
“媽怎麼樣了?”
妹妹有些耳聾,她把耳朵湊近小口,著急的問他: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張良正要繼續說,卻被強行拽起來,時間到了,警察要帶他回去。
張良對著小口使勁大聲喊:
“請律師!”

這句話妹妹聽清了。

張良站起來,動作吃力,差點摔倒,後面一個警察扶住了他。

看著哥哥步履蹣跚的走出去,象個垂危的老人。妹妹兩手按在厚厚的玻璃上,眼淚又流下來。
隔著玻璃和眼淚,哥哥的背影模糊了。

“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擦去了眼淚,妹妹把暗中記下的警察警號又溫習了一遍。

5

心情雖然沉重,抱著能救哥哥的一線希望,加上律師的配合,妹妹也就有了勇氣。
她寫了一個上訪材料,《關於剝奪家屬正常探視權利的申述與控告材料》,就正常會見問題、監管人員態度問題及要求對張良進行全面體檢的問題,讓三姨四姨和母親簽了名,還列出了相關責任警察的警號。

信寄給各級人大、政協、政府部門,沒有收到任何反饋。但妹妹還是不斷的去找各部門反映情況,把下級的態度向上一級匯報。能找的部門都找了。

歷盡艱難,最後妹妹終於找回了正常探視的權利。

再一次和張良見面,還是隔著玻璃,但允許用對講機通話了。
妹妹抓緊時間,趕緊問哥哥:
“於愛江是誰?是不是虐待你了?具體是怎麼虐待的?”

張良不自覺的看了看周圍,幾十雙眼睛盯著他們,都是警察,他遲疑起來。
“不要怕!已經給你請律師了!”妹妹大聲告訴他:“把虐待你的人說出來!”
接著,妹妹把自己了解到的虐待細節與哥哥一一核實。

接見結束後,妹妹走出會見室,一個警察追出來問,“張良對我印象怎麼樣啊?他說我什麼了?”
送張良回去的路上,高原也討好的對張良說,“我可沒對你動過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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